第二章女兒
濱江市，水雲軒小區。
陳華站在小區門前，感覺雙腿向灌了鉛一般。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這是陳華現在的真實感受。
依然是濱江市，而時間卻過去了五年。
水雲軒小區是陳家破產之後租住的小區，時隔五年，小區已經更加破敗。
憑着記憶，陳華終於來到了家門前，令他驚訝的是，防盜門上被紅色的油漆噴滿了橫七豎八的字：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當年陳華被誣陷殺人，接着陳家的公司被惡意做空收購。
但家裏的存款還有不少，怎麼會淪落到欠高利貸的地步？
陳華帶着滿心疑問，敲響了門。
“篤篤篤！”
沒人答應。
“篤篤篤！篤篤篤！”
依然沒人答應。
陳華的內心緊張起來：難道出事了？
“媽！我是陳華，我從米國回來了，看門啊，媽！”
陳華一邊喊着，一邊不停敲打着房門。
突然，“嗒”的一聲，防盜門的窗子被打開，隔着鐵網，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出現在了陳華面前。
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大眼睛，羊角辮，身上還穿着一件印着小豬佩奇的粉色連帽衫。
陳華甚至隔着門就可以猜到，小傢伙是踮着腳尖將防盜窗打開的，不然以她的個頭，怕是夠不到窗子的把手。
“你……你是壞人嗎？”小傢伙奶聲奶氣的問道。
陳華愣了，他完全不認識小女孩，難道他的父母都已經搬走了，換了另外一家人？
正在陳華髮愣的時，身後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陳華一回身，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正滿眼震驚的看着自己。
一個籃子掉在地上，幾個西紅柿咕嚕的滿地都是。
陳華看着婦人滄桑的臉，心跳陡然加速，一股熱血衝上腦門。
“撲通！”
陳華的雙膝重重的撞在了堅硬的水泥地面上，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
“媽，兒子不孝，回來看你了！！”
帶着哭腔的話語也似乎一下子擊中了婦人的心，婦人眼裏充滿淚水，上前兩步將陳華拉了起來。
“是華兒，真是華兒！華兒你回來了，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婦人正是陳華的母親，陳華當年離開時，她還是個風華正茂的貴太太。
想不到時隔五年，就已經蒼老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陳母僅僅哭了一下就笑了起來，挽着陳華由衷開心的說道：
“華兒，你回來了就好。當年那件事已經澄清了，兇手不是你，你這次回來安心住下，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過日子。”
陳華點頭剛想說好，就看到剛纔那個小女孩打開門跑了出來，拉着母親的手喊着：
“奶奶，奶奶，我要喫西紅柿，我肚子餓！”
奶奶？！
陳華聞言，感覺一道驚雷從腦中閃過！
這個小丫頭是……他腦海中浮現出唐錦詩將他送去美國前一晚的情形。
“華兒，這是你跟錦詩的女兒楠楠，楠楠，這是你爸爸，你不是整天吵着要爸爸嗎，他就是你爸爸。”
陳母的話確認了陳華的想法，看着小丫頭楠楠稚嫩的臉龐，陳華驚訝轉爲狂喜，
“你是楠楠！是我的女兒！”
陳華激動的說道，可是剛湊上去一步，小丫頭就被嚇得縮到了陳母身後，還伸出頭來打量着陳華，一副鬼精靈的樣子。
陳華一愣，隨即心裏的內疚湧了上來，自己這個“爸爸”做的實在失職，也不怪小丫頭會怕自己。
“唉，”陳母也嘆了一口氣說道：
“咱們先回家說，走楠楠，奶奶給你洗個西紅柿喫。”
三人進了家門，陳母安慰小丫頭：
“你在這裏跟爸爸玩，奶奶去給你洗西紅柿好嗎？”
楠楠似乎還有點怕陳華，但看了看西紅柿，嚥了一口唾沫後最終點了點頭。
陳母離去後，陳華心情依然難以平靜，儘管他已經很剋制了，但還是忍不住朝楠楠看過去。
小丫頭嘴巴長的有些像陳華，眼睛和鼻子則跟唐錦詩一模一樣。
人小鬼大的楠楠似乎感覺到陳華在打量她，乾脆背過身去，雙手環抱在身前，奶聲奶氣的說道：
“哼，看甚麼看啊，長的跟灰太狼似的！”
灰太狼的甚麼鬼？
陳華離家多年，不太明白小傢伙甚麼意思。
正想在跟小傢伙聊上幾句，卻見她突然臉色一陣慘白，隨即就蹲下身子一副痛苦的樣子。
陳華一驚：“楠楠，楠楠你怎麼了？”
這時候，陳母也從廚房了衝了出來，拿出一瓶藥取了幾顆塞進了小丫頭嘴裏。
過了一會，小丫頭的臉色纔好轉了起來，不過卻沒了剛纔的活潑。
“奶奶，我想媽媽了，媽媽甚麼時候回來？”
陳母慈祥的笑道：“楠楠困了，先睡一覺，睡一覺媽媽就回來了。”
終於，小傢伙被陳母哄着睡着了。
“媽，楠楠這是怎麼了……”
看着陳華滿眼的疑惑，陳母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華兒，楠楠跟你一樣，有先天性心臟病！”
“轟！”的一聲，陳母的話像驚雷一樣在陳華的腦子裏炸開了，女兒竟然跟自己一般，也有先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