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心沒肺的男人

“娘,土糖還有嗎?先給她喂點糖水吧……我,好像還沒有乳汁。”

方芸艱難而又有些羞愧的說道。

自己纔多大一點兒啊?說句不害羞的話,她連一個男生的手都沒有正式的牽起過,就算是有過接觸,那也是同學們在一起打鬧的時候,胡亂鬧着玩的。現在竟然被要求正兒八經的哺育一個孩子,這跨越的步子也實在是太大了些吧?有這麼坑爹掉節操的事情嗎?

被弄醒的小東西看來好像又餓了,她一邊不停的啼哭着,一邊閉着眼睛,張開小嘴左邊一下右邊一下的胡亂索求着,數次落空之後,便更加拼命的啼哭起來,看的叫人好不心焦心疼。

方芸不由得心急如焚起來,但是,叫她撩起衣服去哺育這個哭的快要斷了氣的小女嬰,她真的實在是做不到啊!方寡婦看着滿臉羞慚的女兒,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沒有再勉強,只得又去抖落放在小木桌上的那張粗紙,看看還能不能抖些黑乎乎的土糖給小外甥女兒喫幾口。

可是,不管方芸如何的糾結凌亂,如何羞愧難爲情,接下來,怎樣哺育這個小嬰兒,確實已經越來越在困擾方芸了。

不說甚麼扯淡的人道主義,自己無端霸佔了別人的身體,總不能忘恩負義的叫人家拼了性命誕育下來孩子最後給活活餓死吧?

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叫這個小女嬰活下去。

方芸的午飯是那個黑小子小九送進來的,飯菜是盛在一個大粗瓷花碗裏的。米飯黃黃的,雖然冒着熱氣卻有些乾硬,碗頭上堆着一些白菜和豆腐,還有兩塊泛着肥膘的臘肉。

額滴神吖……肥膘肉?這麼粗糲的米飯?就算不是坐月子身體虛,方芸也一看就沒有了胃口,在孃親再三的勸說下,勉強的吃了幾口就再也喫不下了。方寡婦看着女兒喫剩下的飯菜,躊躇了半晌,終於還是端到門背後,一聲不響的把那些飯菜全部喫光了。

方芸本來想阻止的,自己喫剩的飯菜……怎麼好意思叫老婦人接着喫呢?卻又有些不明白婆婆家爲甚麼只給自己送來了飯菜,難道他們家連親戚都吝於招待嗎?如果自己不要娘喫那些剩飯,她是不是就要餓肚子呢?

猶疑之間,方寡婦已經把那些飯菜包括兩塊可怕的肥臘肉全部吞嚥完了,方芸甚至還聽見她津津有味的砸吧了幾下嘴巴,便不再言語,由着她喫完,然後拿着空碗送出去。

方寡婦出去送碗還沒有回來,方芸躺在牀上發愣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穿着舊藍布棉袍,戴着厚厚黑棉布帽子,看起來倒是很年輕的男人,手裏拎着一隻長方形的大竹筐,腳底下不知道穿了雙甚麼鞋子,突然腳步聲咵咵的走了進來。

方芸怔了一下,不由得臉上一熱,立刻明白是這個身體的丈夫回來了。

婆婆說這個男人叫正傑,這家人姓蘇,他應該叫蘇正傑了。

方芸由不得的抬起頭來,直直的盯着進屋的男人,心裏慌慌的打量了起來。

要知道,她今後的人生可都要和這個男人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千萬不要給她弄個甚麼奇葩噁心模樣的男人來,那樣,她這無端穿越的人生真是更加的生不如死了。

半晌,方芸一顆懸着的小心肝才慢慢地放了下來,臉也突然紅了,自己這副急吼吼惡狠狠的盯着一個突然走進門的男人看,是不是也有些太那啥了啊?

好在,蘇正傑的名字不錯,模樣倒也還不醜,高鼻樑闊額頭,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結實高挑的個子,皮膚也不像他那個麼兒小兄弟乾瘦黃黑。雖然算不上脣紅齒白,卻也很是那種看起來叫人感到很養眼的白淨健康,可能像他們的母親蘇大娘。就是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拙樸木訥,沒有一絲舉止瀟灑的神韻。穿戴更是土氣,一看就是沒知識沒文化沒見過甚麼世面的鄉巴佬典型。

不過,總得來說,這個男人雖然不是那種叫人一看傾心的主兒,看起來還不算是惹人生厭,方芸在心裏默默地給他打了一個剛剛及格的分。

蘇正傑走進自己的房間,眼睛卻並不去看微微靠着枕頭的方芸。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把手裏的大竹筐擱在小木桌上,才轉過身來,雙手籠在自己棉袍袖子裏,一句話也不說的看着方芸,露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怯怯的傻笑。

這下方芸心裏更有底了,這個男人,肯定是這個身體的男人,否則他不會這麼沒心沒肺的衝着自己傻樂。

她心裏這樣想着,眼睛又再次對着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蘇正傑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對了,頓時被方芸灼灼的目光看得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得勁了,要不是雙手籠在棉袍袖子裏,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過了一會兒,方芸才忍住好笑,慢慢的問道:“你回來啦?”

蘇正傑好像很驚訝,自己女人很少主動開口和自己說話的。特別是,她種眉眼之間突然活潑流動的神情,那種不緊不慢的沉穩語氣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他不由微微伸長了一下腦袋,對着方芸的臉仔細的看了看,不明白哪裏不對了。半晌才點點頭,試探着問道:“哎,你覺得咋樣了啊?不要緊吧?你……想喫點甚麼不?我弄給你喫?”

說完之後,這男人又看着方芸傻笑起來,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昨天夜裏剛剛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死裏逃生的生產,用不着他趕緊溫言密語的安撫似的。

方芸有些困惑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對古代夫妻最親密的對話?既沒有甚麼明確的稱呼,也沒有甚麼實質性的關切問候,首先就問她要不要喫點甚麼?

除了喫,難道就沒有其他更重要事情的需要關切嗎?比如她昨天晚上生死攸關的難產,自己牀前血跡依舊的斑駁,他不去關心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反而事不關己似的問她要喫甚麼?難道喫甚麼比性命還要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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