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想報仇嗎?

第二章:想報仇嗎?

  蜀國是個美麗的地方。

  那裏的春天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萬物復甦,杜鵑花開,遍地的紅美不勝收。

  遊生本來也有個美麗的名字——杜鵑。

  遊生是蜀國最小的公主,母妃說生她的時候,夢到杜鵑花開嬌豔欲滴。父皇更是寵愛極了這個最小的女兒,就取名字叫杜鵑。

  杜鵑花是國花。他們本來希望她像杜鵑花一樣美麗成長。可大概他們忘記了杜鵑花的紅,是杜鵑鳥哀鳴咯血染紅的。

  杜鵑十六歲那年,武平國的戰火燒到了蜀國。

  杜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天蜀國的樣子。

  仍是遍地的紅,卻那樣的醜陋震撼。

  吵鬧不休的聲音還有溢出到心底的絕望:慘叫聲,呼喊聲,戰馬聲,刀劍聲……狼煙四起,漫天火光。

  她跟皇兄皇姐們到處慌亂的躲藏,後來都跑散了,最後誰也不管誰四散逃開。杜鵑跟着母妃躲在宮殿最深的地方。

  她躲在母妃的懷裏瑟瑟發抖,顫聲問,“爲甚麼母后和其他母妃都捲了錢財跑出宮了,母妃你卻仍是要守着這宮殿?”

  眼淚順着母妃的面頰落下來,母妃並沒有回答她,撫着她的額頭說:“你知道嗎,你父皇他已經死了。”

  杜鵑不懂,不懂他們的逃跑跟父皇的死有甚麼關係。

  母妃又說:“鵑兒,你會活下去。”

  最後一個防守被攻破,皇城淪陷。

  找到杜鵑和她母妃的,是蘇燼,十六歲的蘇燼。

  他提着劍踢開宮殿的大門,外面颳着風,戰火燒起來的風。

  年少的蘇燼,眉目如劍,神采飛揚,輕狂傲慢,他的嘴角都是揚上去的。

  他並沒有像其他侵略者那樣侮辱任何人,卻上下打量杜鵑和她的母妃。

  “看在你母妃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面子上,留鵑兒一個活口。”母妃緩緩開口。她是那樣的好看,像是高貴的鳳凰,昂着頭,明明是在求蘇燼,卻並沒有半分懦弱。

  杜鵑已經記不清蘇燼有沒有答應,也記不得還發生了甚麼,她只記得刺眼的光閃了下,母妃的鮮血就噴了出來,全都濺到了杜鵑的身上。

  那血是有溫度的。

  那個溫度是滾燙的,燙的杜鵑渾身都燒了起來。

  她大概是哭了,也可能沒有哭,她只記得蘇燼的劍上全都是血,順着鋒利的劍滴落。

  滴答滴答。

  每一滴都像是刀子在心底凌遲,每一滴都好似利刃穿膛破肚。

  他應該是要殺了她,斬草除根。一陣風吹起她的衣袖,母妃留給她的手帕吹到了蘇燼的臉邊。

  他拿起手帕,看了杜鵑一眼,嘴角斜了斜,最後放下劍橫腰將杜鵑抱起來抗在肩上。

  她就這麼離奇的活了下來。

  蘇燼回去後,就被封世子,虎豹之師,稱常勝將軍。

  杜鵑進入世子府的那天就改了名字,叫遊生。

  浮游爲生,不過是塵埃,無處生根。

  從那天開始,她就成了奴隸,蘇燼的奴隸。

  遊生本就是公主,沒有做過甚麼事,金盤銀碗厚重不已,她第一次端起來就摔在了地上,被訓導嬤嬤罰跪在廊檐下整整一宿。

  第二天醒來的蘇燼,瞧了她一眼,嘴角揚上去,對訓導嬤嬤說:“叫春風來調教她。”

  春風是府裏出了名的壞脾氣,對犯了錯的下人從不手軟。

  蘇燼以爲遊生必定會被春風調教的彎眉折腰。

  晚上就寢,卻聽春風跟他說:“這公主有意思,我手裏的新人沒有第一天就不被罰的,她倒是頭一個。”

  蘇燼起了興致,連夜將遊生叫到牀前伺候。

  夜深人靜,遊生就筆直的跪在牀前,沒有動過半分。

  母妃父皇頭七的那天,遊生以爲蘇燼睡着了,爬到廊檐下朝着月亮磕頭,磕到額頭全是血。

  蘇燼穿着單衣站在房門內,看着那額頭的血,豔的出奇,那時候他就在想,這到底是一個甚麼樣的女人?

  蜀國被滅了一個月之後就到了中秋夜,遊生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偷偷用蘇燼的筆在宣紙上畫了一張山水畫。

  那是蜀國的山水,有無數開放的杜鵑花,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畫成了,眼淚一滴滴灑在宣紙上,暈開了就甚麼都看不清了。

  她將那副畫狠狠的撕碎塞進嘴裏,一點點嚼碎了嚥了下去。

  抬頭,蘇燼就站在對面,他因爲錯過了國宴,回來的早。

  遊生也沒說話,也沒有行禮也沒有跪下去,筆直的看着他。

  蘇燼嘴角噙着笑,大手一揮,“磨墨。”

  她聽話的給他磨墨。

  他畫的是一副遊生看不懂的山水圖。

  他問她,“想不想報仇?”

  她說:“想。”

  “這麼多機會爲甚麼不動手?”他問她。

  “沒有機會。”她說。

  蘇燼眼裏有了些許變化,看了眼這個長得有些瘦弱的遊生。

  “哦?你要甚麼樣的機會?”

  遊生的眼裏沒有半分波瀾,“屠了你的國,殺了你的父皇母妃,俘虜了你,讓你知道甚麼叫生不如死。”

  哪怕她心裏已經燒出了火,長了無數的刀子,腦子裏已經將眼前人刺的千瘡百孔——眼睛裏也全都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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