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先生?”南梔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瞳中醞釀着驚濤駭浪,強壓炙熱,總算將注意力轉移到文件上。
一共兩條重點。
一是試婚三個月,不領證。合適繼續,不合適互不牽扯。
二是不準有過分親密舉動。
封厲寒眸色一閃,攥拳放在脣邊,輕咳兩聲。
“麻煩拿一下筆。”
他獨特的嗓音又是輕輕的,很磁性,總是有些撩人。
南梔捏了下耳根,燙了幾分。
臉盲症,總是對聲音特別關注,他的嗓音生在她的審美上了。
“給。”
她將隨身攜帶的鋼筆遞給他,視線注意到他的手。
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指腹帶着薄繭,也很好看。
封厲寒將筆尖頓在末尾,剛滑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聲傳出。
“咳咳——”
南梔一頓,他身體比她想象中還差。
她脣一抿,沒動。
他的咳嗽聲還在持續,漸漸的她有些聽不下去了。
倒了杯溫水,遞到他面前。
“喝一些吧?”
再咳,他肺快出來了?
封厲寒接過,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指尖。
一股奇異的感覺湧入心頭,咳感頓時少了。
他稍低眉眼,眸中光芒閃爍。
“謝謝。”
這一句道謝,南梔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
傳聞封爺在商場叱吒風雲,雖然生病,但手段雷厲風行,海城人人畏之。
不是惡魔般的神祗存在麼,這平易近人的樣子,不符呢?
“不客氣。”她淡淡回了一句。
封厲寒放下水杯,將原本捏緊的白色手帕攤開,上面赫然有着一灘他剛咳出的紅血。
南梔有些咂舌,怎麼感覺他都活不過三個月?
長這麼俊俏,可惜了……
她稍稍感嘆,封厲寒又開口了。
“可以扶我起來站一會麼?”
他抬眸望向她,那雙眼,極其耀眼,清淡無波地撞擊着她的靈魂。
她不喜歡與人過分接觸,可面對這幅病態的渴望眼神,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來。
無奈,只能攙扶住封厲寒的胳膊,將他拽起。
她知道他坐輪椅並非腿腳不好,而是不便過度行動,所以用輪椅代步。
可……他現在完全癱在她半個肩膀處,像腿斷了似的!
“封先生,你……”
想要問問他能不能站直一些,封厲寒先惆悵的打斷了。
“很久沒人像你對我這麼好了。”
南梔:“……”
不至於吧,大名鼎鼎的封爺連個扶他的人都沒有過?
她訕訕一笑,“樂於助人是我的美好品德。”
封厲寒脣角暗暗勾起,更靠近她。
“你真好。”
南梔十分不適應,動了動胳膊。
“你要不還是坐下吧,很累吧?”
她現在有種被喫豆腐還無從反駁的感覺,被他戴上高帽,她也不能發火……
封厲寒深吸一口氣,鼻腔內是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好聞到讓人神清氣爽。
這番回血效果超乎他的預料,坐下後整個人狀態都好了。
他在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還給她。
南梔滿意收起,問道:“我住在哪個房間?”
“隔壁。”封厲寒吐出兩個字,頓一秒後,特意補了一句。
“可以隨意挑選,以你的決定爲主。”
南梔眨眨眸,內心的好感度又飆升一層。
他哪有外界傳的那樣冷血無情?
“就隔壁吧,再見。”
話落,南梔轉身就走。
封厲寒脣瓣輕啓,想留的話憋回去,換了個說詞。
“南小姐,如果你無聊可以多來看看我。”
南梔步伐一頓,回首看去。
恍然間,封厲寒像極了她曾養過的一條金毛巡迴犬。
乖乖坐在原地,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眨巴望着她。
她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我知道了。”
說完,快速離開。
房間獨留他一人,眼底的憧憬與熱切瞬間消散。
冷空氣層層蔓延開來,封厲寒墨眸中的寒漠和邪氣肆意盪漾。
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我尋到藥了,不必再找那位孤島鬼醫。”
昨晚就是去孤島尋找鬼醫才遭遇夜襲發病溺水,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
有南梔就夠了。
三個月……
呵,不夠。他會想辦法讓她長久留下來!
……
另一邊,海外歐式別墅內。
男人雙臂撐在豪貴檀木桌處,修長的指尖點着版圖的某一塊。
“這裏,一週內拿下。”
“是,陸總。”身後的手下恭敬應道。
陸殃眉目陰沉,眼底閃爍暗芒。猛然間,一口氣滲住,劇烈的咳嗽應聲而來。
“陸少!”手下驚呼一聲,立刻扶住他的身體。
“您已經三天沒好好休息了,我現在扶您回房間!”
陸殃抬手製止,“不必,把子公司的文件拿來,我現在處理。”
“可……”手下還想勸,陸殃眼神一凌,所有話只能戛然而止。
陸殃捏緊了手帕處咳出的血漬,他的病確實越來越嚴重。
但他不能耽擱,沒時間了……
南梔已經去見封厲寒,他必須處理完手中事,儘快回國帶她走。
不然……那件事,很有可能要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