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很遺憾，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醫生把化驗單推過去，帶着幾分不忍。
“所以……這個孩子……？”
姜離捏緊了化驗單，手背繃的泛白。
她才得知懷孕的消息，可下一秒卻兜頭一盆冷水潑下。
“對，按照您現在的身體情況，建議儘快終止妊娠，開始治療。”
“那如果保住這個孩子呢？”姜離忽然問道。
醫生不贊同的皺眉，“姜小姐，孩子以後還可以要，但是致命的病拖延不了，何必呢。”
她固執的再問，“那如果先不治療的話，我還能有多久的時間？”
大概是眼底的騏驥過於明顯，醫生都有些不忍，“一年左右。”
“現在這個情況，只吃靶向藥的話作用不大了。”醫生有些同情的看着她，“現在已經發現有轉移擴散的徵兆了。”
姜離繃緊身體坐在那邊，後邊醫生的話她幾乎聽不進去，手輕輕地搭在腹部，臉色有霎時的蒼白。
許久纔開口，“我想保住這個孩子。”
她的脣色蒼白，可眼神卻逐漸堅定下來。
醫生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靶向藥就要先暫停了，先開點對妊娠期影響小的藥，但是必須要定期來檢查。”
姜離捏着報告單準備離開的時候，醫生再次提醒：“如果出現明顯擴散的話，必須要中止妊娠了。”
“姜小姐，懷孕的機會以後有的是，可命就這麼一條。”
姜離苦澀的笑了笑，不，沒機會了，這次懷孕也只是意外。
按照那人的性格，又怎麼會容忍她的肚子裏有他紀家的孩子。
她喉嚨像是梗着一股的酸澀，直衝眼眶，使勁攥了攥門把手，才輕聲說道：“好，謝謝醫生。”
……
外邊烈日灼灼，刺的眼睛生疼。
姜離在路邊站了好久，一直到手機嗡嗡震動起來纔回過神來。
是一條短信，上邊的內容一貫的簡單——
“二十分鐘，老地方。”
內容簡短的跟他本人一樣，似乎對她多說一個字都是厭惡至極。
她頓了頓，撥通了這號碼。
接通的瞬間，那邊傳來的聲音冷淡，“有事？”
“紀攸。”她鼻尖發酸，手背都繃的泛白，“我病了，很嚴重的病，醫生說我只有一年……”
可話沒等說完，就被打斷，電話那邊一陣嗤諷，“那又怎麼樣？”
每個字都像是鋒銳的刀子，狠狠地插到她的心口上，像是要硬生生的把那塊肉給剜下來一樣。
電話那邊顯然有些不耐煩，厲聲說道。
“上次是心臟不舒服，這次又想出新的病了？”
“曉曉今天要做手術，現在需要輸血，你最好別耍甚麼花樣……”
“紀攸。”姜離攥着手機的手繃緊，可聲音卻異常平靜，“我不會去醫院的，更不會給她輸血。”
“姜離。”電話那邊似乎極力的在壓抑翻湧的怒火，“你現在在哪裏？”
她抬頭看了看，輕聲道：“南宸街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顯然電話裏的人很沒有耐心，直接啪嗒！掛斷。
這條路修建了有百年的歷史了，當初紀家破敗，紀攸成爲政治犧牲品，小小的一團就蜷在這邊，那時候下着瓢潑大雨，他像是個張皇無措的小動物，溼漉漉的眼睛就這麼衝着她望過來。
之後，姜家收養了他，再之後……
姜離伸手摸了摸胳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胳膊上大大小小全都是針孔，看着極其怖人。
就是因爲喬曉曉身患重病，又是罕見的熊貓血，偏偏跟她血腥一致，她纔會一次次的輸血。
可如今……
她伸手，摸了摸腹部，鼻尖酸澀的更厲害，輕聲道，寶寶別怕，媽媽肯定會保護你的，你一定會健健康康沒事的。
哪怕，只有一年的時間而已。
沒多久，車子引擎轟鳴，一陣刺耳的緊急剎車聲音響起。
只要是牽扯到喬曉曉的事情，他似乎就極其着急。
很快一輛車停在她面前，車門打開，裏面的人面色沉鬱，五官都覆着一層薄怒，大步衝着她過來。
“姜離，你到底還想作到甚麼程度。”紀攸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的幾乎要把她捏碎了。
彎腰俯就帶着寒戾的火氣，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帶着譏嘲，一把拽過她手裏捏着的化驗單，揚了揚。
“就這東西也值得你費心去僞造？”
“這次又是甚麼？癌症，還是懷孕？”
兩張報告單疊在一起，被他那手一晃，下邊的懷孕單子也隱隱浮現。
姜離心臟陡然收縮。
那報告單是兩份！
下意識想要去拿，可卻晚了一步。
可紀攸只是掃了一眼，看到‘癌症’兩個字的時候，忽然冷嗤起來，“作也要有個界限，你以爲僞裝個病歷我就真的信了？”
化驗單在他的手裏被團成一團，直接扔到地上，他甚至看都沒看到下邊的懷孕單子。
那一剎，姜離甚至都說不出來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
“跟我走，曉曉馬上就要手術了，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你們整個姜家都賠不起。”
說完，拽着她的手腕就要上車。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狠狠地掙脫了，嘴脣抿的蒼白，下意識把手放在腹部上。
面前的人站定，掐起她的下巴，臉上滿是厭惡，“你現在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嗎，姜氏馬上就要破產了，我不介意推波助瀾一把。”
姜離臉色更加蒼白，嘴脣都被咬破了，幾乎不可置信的抬頭。
怎麼會？
她喉嚨像是被扼住一樣，脊骨繃的有些發疼。
他之前分明說過，不會動姜氏的，現在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