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照片拍攝的角度刁鑽，那都是她去四處借錢碰壁的時候拍的，可偏偏拍的曖昧不清，像是她周旋於無數個男人中央一樣。
“你覺得我會做這樣的事情？我今天只是去籌那三千萬！”
姜離眼眶通紅，聲線都帶着抑不住的顫抖。
心口像是被撕裂了大口子，咻咻的冒着寒風，寒冽的骨頭都騰。
同牀共枕那麼多年，自己在他眼裏就是那麼的不堪？
眼淚啪嗒滾下來，腹部也是絞痛的厲害，疼的她眼前疊影重重，看不清楚東西。
她原本就瘦的臉，現在更是瘦的巴掌大，顯得眼睛更大更亮，泛着一層的水霧，裏面像是帶着哀痛和絕望。
一瞬，刺的紀攸心裏不舒服。
“拿甚麼籌？身體嗎？”
他垂着的手攥緊了，可深黑的眸子裏卻帶着涼薄和寒涼，狠下心來，冷聲說道：“姜離，如果再讓我發現你騙我一次，就沒那麼容易清算了。”
他的話裏滿是深意。
手機嗡嗡震動起來，紀攸接通電話，緊跟着臉色霎時難看，轉身急促的衝着車那邊過去。
卻沒注意到身後勉強的彎腰強撐着的人，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會昏厥過去。
引擎發動，車子轟然離去。
姜離疼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慢慢地捂着腹部蹲下，豆大的汗水滴下來，頭髮都狼狽的粘在兩側。
忽然清脆的聲音響起：“這個姐姐是怎麼了？”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拉住她媽媽的手，站在她面前。
他媽媽拽了拽他的手，着急督促的低聲道：“該回家了。”
“可是她看起來好難受。”小男孩鬆開媽媽的手，徑直走到姜離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大人一樣。
“摸一摸就不痛了，姐姐你看我跟你一樣。”
小男孩伸出的手腕上也是有一個手腕帶，那是記錄住院病人身份的。
可沒等說完，就被他媽媽着急的拉扯走了。
剛纔那柔軟的小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頭髮，像是一股暖意竄進來，姜離鼻尖湧上酸澀，堆積的委屈也像是一瞬的爆發。
就連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問她疼不疼，可在紀攸眼裏，卻沒察覺到她任何的異樣。
多麼嘲諷。
……
醫院內。
姜離強忍着下腹的疼痛，抬頭看向醫生，着急的問道：“孩子沒事吧？”
她來醫院的路上，感覺到雙腿之間有一股熱流，像是有血流下來了。
“有點先兆流產，當初不是說過讓你多休息保持心情嗎。”醫生的語氣有些重，“好在這次孩子沒事。”
“不過你確定不做化療嗎？”醫生把化驗單放在她面前，指着那幾個陰影處。
“你看都開始往骨頭擴散了，現在的藥只能暫時控制，等後期擴散嚴重的話，那種疼你可能忍受不了。”
之前有肺癌擴散到骨頭的患者，疼的靠打止疼針都不能緩解了，那種疼纔是真正的徹骨鑽心。
大概是最近癌細胞擴散的原因，她最近胸口更悶，咳血的症狀也頻頻出現，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再觀察幾天，胎兒着牀不穩，如果打保胎針也沒用的話，就只能流產了。”
醫生都帶着幾分憐憫和不解，又嘆息的說道：“不過有一個醫生，最擅長動這個手術，只是他很多年不肯動刀了。”
更何況，她又堅持不肯做手術。
醫生惋惜的離開，屋內重新恢復靜寂。
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忽然嗡嗡的震動起來，是私人偵探的聲音。
“姜小姐，您讓我查的那件車禍案，目前只查到當初的剎車的確是被動過，只是不知道爲甚麼沒繼續查下去。”
爲甚麼？
就因爲當初紀攸年紀小，紀家父母車禍身亡的事情直接被草草的斷定爲意外事故，那堆豺狼虎豹誰會幫他翻案。
尤其是，這其中……也許有她爸爸。
“幫我查查……”每個字都晦澀艱難，姜離閉了閉眼，聲音沙啞的說道：“查查當初我們家有沒有參與過。”
她需要個真相。
‘咚咚咚’三聲，門被叩響。
靠在門口的卻是穿着病服的喬曉曉，她那張無辜不諳的臉上，都帶着幾分的譏誚和惡意。
“這幾天你倒是沉得住氣，哪怕是這樣還不離婚。”
“是不是等你爸爸進監獄了，你才肯死心。”
姜離掛斷電話，抬頭看着門口的人，反譏道：“你着急甚麼？你到底是怕我不讓位，還是怕他壓根沒有想娶你的心思？”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了喬曉曉，她臉上更爲陰戾，咬牙道：“閉嘴！別給臉不要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爲甚麼霸佔着這個位置不鬆手。”
喬曉曉徑直進來，站在她面前，惡毒的盯着她的肚子，伸手拽過姜離手裏的檢驗單，彎腰冷聲威脅，“是因爲你肚子裏的野種吧。”
這話，猝不及防的落下，轟然炸開。
姜離的脊骨下意識繃緊，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啪’的拍開她伸出的手，厲聲說道：“跟你有關係？”
她千瞞萬瞞，卻獨獨沒想到會被喬曉曉知道。
那……紀攸會不會也知道這個消息？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按下，那股酸水更是在心臟蔓延。
喬曉曉眼裏的憎恨和惡意一閃而過，“你真覺得他知道的話，會讓你生下來？”
“就算是生下來，你覺得會養在你身邊？說起來……”喬曉曉彎腰低聲道：“我還沒嘗試過用養狗的方式養野種呢，正好試試。”
她臉上是不加遮掩的狠毒，拿起旁邊滿是熱水的杯子就想對着姜離的腹部潑過去。
可卻被攥住手腕。
姜離單薄的身體不知道哪裏迸發出來的力量，起身攥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攥揚過去。
哪怕喬曉曉尖叫的側頭，可大半杯子的熱水還是潑到她臉上。
“姜離，你瘋了！”
喬曉曉發瘋的想要還手，卻被狠狠地甩到地上，姜離冷冷的盯着她，那股恨意讓她脊骨都寸寸繃立，“就憑你，也配養我孩子。”
她步步逼近，故意譏嘲的說道：“你說的對，我是沒打算離婚，只要一天不離婚，我一天就是名正言順的紀太太，而你這輩子只能跟你媽媽躲在陰溝裏當見不得光的小三。”
“你拿甚麼跟我爭？是曝光他出軌之後淨身出戶，還是想犯重婚罪被人恥笑？”
“姜離！”
門口帶着怒火的聲音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