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以爲自己要被唐墨凌怒火給淹沒的時候,梁嫂出現了。
病房裏古怪的氛圍讓她眉頭一皺。
梁嫂跟唐墨凌問候過後,視線落在蘇涵身上。
“少夫人,您感覺怎樣?”
蘇涵笑容清淺,也不知是否該慶幸她的出現。
“梁嫂,我好很多了。”
梁嫂把粥煲放在桌子上,絮絮叨叨,“我給您弄了點肉粥,有皮蛋的……”
轉過頭,她看見唐墨凌正往外離開。
“少爺,我給您打包了飯菜,您要喫嗎?”
停下腳步,唐墨凌卻不曾看着蘇涵。
“不用,我回公司。”
梁嫂愕然,不知道這兩口子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她有些猶豫,“但是老太爺說過……”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蘇涵打斷了。
“梁嫂,罷了,公司的事情更重要。”
蘇涵不想用唐老太爺的話去留住他。
梁嫂轉過頭,眼睛全是不同意。
唐墨凌還是離開了。
蘇涵看着他離開,臉上卻是無動於衷。
“少夫人,難得您跟少爺有獨處的時間,你怎麼……”
梁嫂的話沒有說下去,她意識到自己多嘴了。
蘇涵並不介意,“梁嫂,我餓了。”
她轉移着話題,胃裏的空虛跟心裏的空虛一樣。
習慣了就不覺得有甚麼。
刑天律師事務所內,氣壓低的可怕。
“秦…秦律師,方太太已經在會議室等着您。”
他這個樣子,助理還是第一次見。
一向把如沐春風掛在臉上的秦卻,第一次在律師樓大發脾氣。
他手下的顧問一個個遭殃,助理也害怕跟他們一樣。
“知道了。”秦卻冷着一張臉。
眼鏡早已摘下,他眼睛裏的暴戾顯而易見。
助理轉身快步離開辦公室,背影有些倉促。
辦公室又剩下秦卻。
他看着手機,屏幕還亮着。
電話本上,是蘇涵的電話。
在陽城大學的驚鴻一瞥,他才發現自己的念念不忘。
蘇涵的樣子在腦海裏徘徊了好幾天,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給她打電話。
驚喜的是,她的號碼依舊。
意外的是,接電話的是唐墨凌。
他如同五年前那樣,把自己羞辱了一遍。
五年前的那幕重新浮現在腦海,秦卻變得暴躁。
“哐啷。”辦公室響起一聲碰撞。
秦卻把手機扔到角落,屏幕摔得支離破碎。
屏幕依舊亮着,蘇涵二字在破碎的屏幕上顯得曲折。
“唐墨凌,蘇涵,呵呵,有趣。”
秦卻聲音冷漠,在空氣中回放,空曠得很。
喝碗粥後,蘇涵把醫生開的藥全部吞下。
“少夫人,少爺這甚麼時候會回來?”梁嫂收拾好一切,又幫蘇涵整理了一下,卻未見唐墨凌的身影。
“梁嫂,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別墅吧。”
蘇涵勸着梁嫂,心裏清楚他不會回來。
“我還是等少爺回來再離開。”
梁嫂不問也明白,實在不放心蘇涵一個人留在這裏。
蘇涵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我已經退燒了,這裏也不用留人陪着,你要是太晚回去,小葉子會害怕。”
小葉子,是梁嫂的孫女……
“那,我先回去,您要是有甚麼事情打電話通知我。”
梁嫂拿着收拾好的餐具,一步三回頭。
蘇涵點頭微笑,讓她放心。
梁嫂離開後,病房一片靜默。
四處的蒼白讓空氣更加安靜,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飄散着,蘇涵胃裏一陣厭惡。
“嘔。”她的喉嚨像是填充了異物那般難受。
蘇涵趕緊跑到衛生間,顧不上身體的眩暈,對着馬桶就是一頓作嘔。
直到把胃裏的粥都嘔出來後,才感覺好受一點。
簡單梳洗一下,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倒了過來。
蘇涵身體的眩暈忽然而來,腳下一軟。
心裏哀怨着,這次不摔斷骨頭也得摔壞腦袋了。
她的身體卻沒有完全倒下,落入一個堅實的臂膀。
蘇涵眨眼,對上唐墨凌深邃的眼睛。
“你……”她受到了驚嚇,離開逃離他的臂膀。
沒來得及看他的反應,蘇涵的胃又一陣翻騰。
“嘔……”她抱着馬桶,把胃裏剩餘的東西都嘔出來。
背後有一道凌人的目光,看得蘇涵更是難受。
她現在一定狼狽極了。
吐完以後,蘇涵走出衛生間。
唐墨凌像是極度厭惡那樣,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會回來?”蘇涵坐在牀上,他的厭惡看在眼裏卻是無動於衷。
唐墨凌看着牀上的人,她臉上沒有一絲的生氣。
胸腔忽然冒出一團火,怒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懷孕了?”
簡單的四個字,像蘊含着暴風雨。
蘇涵冷笑,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
“如果我懷孕了,會瞞得過你嗎?”就算住院的時候在昏迷,她也知道唐家的人一定讓醫院幫自己做了詳細的檢查。
更何況,有沒有懷孕,她自己清楚得很。
若是有天蘇涵懷孕,他一定會是知道。
唐墨凌不說話,只是直直看着她。
得不到回話,蘇涵心裏的沸騰慢慢凝固。
“你怎麼會認爲我懷孕了?難道就這麼想喜當爹?”
她此刻的樣子千嬌百媚,而背後的疼痛,沒有人知道。
“蘇涵,你不敢。”
唐墨凌的手指微微曲着,像在極度隱忍。
他從萬江來這裏,不是爲了聽蘇涵這番話。
她話語裏的嘲諷,心裏極度排斥。
蘇涵點頭,大方承認。
“是的,我不敢,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可是我答應了爺爺會給他一個曾孫。”
像是極其爲難,她的眉頭緊皺,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若有所思。
嫁給唐墨凌的時候,蘇涵才十九歲。
結婚後的第一個月,柳茹知道兩人並沒有發生關係。
在她的慫恿下,蘇涵換上一件性感睡衣,薄薄的紗質睡衣幾乎沒有遮住她幾兩肉。
她推門走進唐墨凌的臥室,對上他的眼睛。
直到現在蘇涵還記得,他的眼睛裏那抹厭惡與嘲諷,讓她羞恥地想直接找個縫隙埋了自己。
唐墨凌把她趕出臥室,關上門前,他冷漠的聲音傳至耳畔。
“你不配孕育我的孩子。”
蘇涵活了十九年,第一次知道羞辱這個詞怎麼寫。
那天她在房間哭了一整晚。
對於唐墨凌的厭惡卻是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