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沒動，也沒說話，但她身邊的鐘康寧忍不住了，往前一步站到白薇身前，譏諷地指着我，說：“方陽，就你這種社會敗類，別老是纏着白總了，自己辭職吧。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BTT的項目我們拿到了，靠的不是你的口才，在你搞砸之後，白總親自出馬去BTT重新談了一次纔拿回來的，這裏已經沒有你甚麼事了，自己識相地離開吧。”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這個傻不拉幾的鐘康寧，他對我有意見可以理解，之前就有過語言衝突了，但如今他這智商……沒搞清楚事實就開始要打我的臉了？這優越感哪來的？
還有項目組的其他人，一個個看我像看傻子一樣，表情或厭惡，或譏諷嘲笑，簡直智商集體掉線了。
“鍾經理，你這些話有些過分了，我覺得你應該向方陽道歉。”白薇忽然開口了，說出了讓我有些意外的話，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手下有點丟人。
鍾康寧愕然：“白總，我爲甚麼要向他道歉？”
白薇沒有猶豫：“因爲我們之所以能拿下項目，靠的是方陽的努力，他這兩天做了很多你們所不知道的事，這才成功扭轉了局勢，我今天去BTT不過是順勢去籤合作意向而已。”
這次，不光鍾康寧愕然，項目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白薇接着說道：“因爲一些特殊原因，所以方陽沒有跟項目組一起行動，但他始終是這個項目的最大功臣，所以，鍾經理你應該爲剛纔的言論向方陽的道歉。”
“這……白總，我……”鍾康寧臉色難看得像一塊豬肝。
我忍不住朝鐘康寧挑了挑下巴：“鍾經理，如果你的態度足夠誠懇的話，我或許會原諒你哦。”
“你……”鍾康寧臉色鐵青。
白薇皺起眉頭：“方陽，鍾經理固然做得不對，但你也用不着落井下石故意諷刺他。”
我笑了笑：“抱歉，我就是這麼一個眥睚必報的小人，再說了，你覺得我會稀罕他的道歉麼？他還不值得我放在眼裏，我不過逗他玩的而已。對了，白總，你們是剛吃了慶功宴回來吧？我這個大功臣怎麼沒接到通知啊？白總是把我給忘了，還是覺得我這種大功臣不配去慶功？亦或者，白總壓根就沒把我當成智文軟件的人？”
聽到我連串的質問，白薇臉色複雜，有些歉然，有些猶豫，又有些逞強的冰冷和高傲，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我笑着起身，搖搖頭往外走，說：“其實我一直在等白總的電話邀請，還沒喫晚餐，白總是不是該請我喫一頓？”
白薇似乎猶豫了片刻，我走到酒店大門的時候，她說了一聲“好”，然後踩着高跟鞋從後面追了上來。
對於白薇沒有叫我去慶功喫飯，我並沒有在意，也沒打算跟鍾康寧等人同一桌喝酒稱兄道弟。
我只是沒喫晚飯，真餓了。
而且自己剛纔有那種類似失落，孤單寂寞冷之類的狗屁倒竈的情緒，所以乾脆找個漂亮女人陪着喫飯，偶爾吵個嘴撕個逼解解悶。
走出酒店，我正想着要去哪喫的時候，白薇從後面跟了上來，面無表情地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陪你喫飯，只是想感謝你爲這個項目所付出的，所以請你喫個飯當做犒勞你而已。”
我有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行，既然是你請，那就你選地方吧，我要喫又好喫又貴的。”
白薇正要邁開步子往前走，又似乎想到了甚麼，然後回頭在我身上打量了幾眼，說：“你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
我低頭一看，因爲這兩天不用去BTT，所以身上穿的是之前的休閒裝，一眼就能看出很廉價的那種路邊貨。
我笑了笑：“不用了，如果白總覺得我的衣着品味配不上高級餐廳的話，帶我去喫路邊攤就行了。”
白薇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沒說話，直接走到了路邊攔出租車。
她沒有帶我去路邊攤，而是一家上檔次的西餐廳。
進門的時候，服務生用一種謹慎卻掩飾不住異樣的眼光打量了我幾眼，但並沒有攔下我，因爲我身邊的白薇不論穿着還是氣質都不像普通人。
處處透着奢華卻又不失高雅的裝飾，輕柔舒緩的音樂，精緻美味的食物，得體優雅的人們，這一切讓置身其中的我有一種志得意滿的錯覺。
沒有絲毫拘束，只有錯覺。
坐牢之前的那幾年，我也陪同客戶或者公司領導多次來過這種類似的地方，如今仍很適應這種氣氛，但會想起曾經的意氣風發，似乎自己又回到了當年，陪着客戶的談笑風生運籌帷幄。
我安靜了下來，禮貌謙和地跟服務生點餐，嫺熟地把餐巾疊成三角形並放在腿上。
坐在對面的白薇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疑惑地打量着我。
“白總，有甚麼問題嗎？”我平靜地問道。
白薇搖頭，像是自言自語：“我好像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呵呵，你甚麼時候看得透我？”
“你剛纔，一點都不像你。”白薇答非所問地說道。
“我就是我。”
白薇忽然微微俯身，凝視着我，說：“其實，真正的你不是那樣的，對嗎？我是說，不是你平常時表現出來的流裏流氣那樣，你其實有真實的另一面，嗯……比較積極向上，比較正派甚至紳士的一面，對嗎？”
我看着她那雙好奇中帶着審視的漂亮眼睛，笑了笑：“你總是很自以爲是。”
白薇沒有生氣，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輕輕靠在椅背上，繼續用好奇和審視地目光打量我。
“到了牀上，你就能看到我真實的一面了。”
說完，我朝端着牛排上來的服務生禮貌地道了一聲謝，然後拿起刀叉自顧自地開喫。
白薇還是沒生氣，也沒有吵我喫飯。
我正安靜地喫着，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了起來，她拿起一看，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和欣喜，然後接通了電話：“你好，正文。”
短暫片刻後，她的語氣變得很驚訝：“你到清邁啦，那你現在在哪？我正在喫飯呢……你還沒喫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