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孜孜以求追夢人

通過向唐鑑老師學習,曾國藩很快得到學習之法。事實上,曾國藩找老師,是爲了獲得生活和學習兩方面的技能,即“檢身之要,學習之法”。學習之法,曾國藩已參透領會,而今,需要頓悟的,是“檢身之要”。當時,唐鑑老師是這告訴曾國藩的:勤儉外化於表面就要“整齊嚴肅”;操守持度內化於內心,就必須“主一無適”。也就是說,外面的儀態要持重莊嚴,內心意旨上要專一而無雜念。

這點觀點,並非唐鑑首創,也不是其發明,而是領會朱程理學要旨而引用併發揮的。在此情況之下,當時的曾國藩深習朱程理學,對其思想和文風倍加推崇。在此情況之下,曾國藩對老師的點撥更覺得受寵若驚,認爲理學就是一門天下人接受的學問,自己也研習至今。唐鑑說到朱程理學的精要,曾國藩自然喜出望外。

“檢身之要”這一主體漸漸說到盡頭,曾國藩依然不滿意,他問老師:“今朝廷中誰最‘檢身’,最懂要裏?”唐鑑捋了捋鬍鬚道:“今日我看,只有倭仁是鴻才。”曾國藩聽唐鑑這麼一說,心中猛然一觸,道:“願聽其詳。”唐鑑又認真地講述了一遍倭仁的情況。原來,被唐鑑讚揚爲“用功最篤實,每日自朝至侵,一舉一動,坐作飲食,皆有禮記。或心或私慾不克,外有不及檢者,皆記出。”

聽完之後,曾國藩心中一陣震動,認爲倭仁的確有學習之處。一段時間之後,他便拜倭仁爲師友。所謂“師友”,即是因當時曾國藩與倭仁同屬翰林院學士,他們都是唐鑑的學習,所以爲“友”;倭仁長曾國藩七歲,終日勤學苦練,形成一套自己的學習體系,很受人尊重。因此,曾國藩又拜倭仁爲“師”。後來,倭仁因學識豐富,能力出衆,爲帝師,擢部堂,授大學士都發生在同治年間。此時,曾國藩與倭仁同屬翰林院,又是學友,又是師徒關係。

倭仁是蒙古正紅旗人,烏齊格里氏,字艮峯,號艮齋。在歷史上,人們對倭仁的印象基本是頑固不化、一意孤行、因循守舊,等等。同治年間的“同文館之爭”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當時,這位老人憤起抵抗洋務運動,拋出“看家法寶”,稱“立國之本,非技藝可一覽無餘,只有文章備至,精神昇華,才能實現道統的目標,才能實現萬民膏腴,萬代延續的局面。”他好旗幟鮮明地表示,重禮儀勝過講權謀,治國以德教而優於技藝,這纔是中國長治久安,獲得發展空間的重要條件。就今天看來,這種迂腐無能的思想只能被人嗤之以鼻,甚至爲人所不恥。就現實而論,這與其終生研習的理學知識不無關係。與之產生鮮明對比的是,當時的曾國藩已是封疆重臣,併成爲“洋務運動”的先驅者之一。倆人出身同門,思想與立場如此懸殊,不得不讓人感慨“造物弄人”。

在曾國藩青年時代,理學功夫最堅定的實行者便是倭仁。他處處以理學爲自己政治、生活和治學的行爲標準。每日自朝至幕,倭仁都會將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動一靜銘記心中,臨榻之前,會認真反思,總結,並有楷書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一絲不苟。他認爲,只有按理學的原則生活下來,人生才能閃現光輝,前途纔會無可限量。每三個月倭仁都會將自己的日記裝訂成冊,封存收藏。自道光十五年(公元1835年)至道光二十二年(道光1842年)十月間,倭仁共裝訂成冊三十多部。

這一點,受到曾國藩的極力推崇,他曾在給自己的親屬寫信時,提出這一細節,表示自己刻苦學習倭仁,並要求親屬讀書者務必學習倭仁的治學精神,堅持用理學思想武裝自己,日日學日記,每天作反省。自道光二十一年(公元1841年)七月間,曾國藩在恩師唐鑑的推薦下,拜倭仁爲師,並日日勤勉,寫日記,寄書信,筆耕不輟,持續時間一年有餘。此時,以倭仁爲榜樣,並未對曾國藩一生治學“雷厲風行”的風格產生影響,甚至看不到此痕跡。但是,此時正是曾國藩醞釀學術風格時期。正是因爲筆耕不輟,纔有了後來潛心研習,並創造一代政治、軍事和學術神話的開始。

曾國藩最崇拜的學問“格物”,是一種高尚,學術價值高,甚至是實用性更明顯的學問。所謂“格物”,即是一種對現實事物產生“義理”上的解釋,並將心中存在的道理通過“言物”的方式表達出來。就此學術而論,屬理學之列。曾國藩認真研習,並尋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開拓一個時代的風格。在曾國藩的一生中,最偉大的老師便是唐鑑,但實踐學術和治學中,還有一個人對其產生巨大影響,他就是吳廷棟。曾國藩讚揚他是“格物”大師,對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能產生想法,並格之有物,竟僦其理,對其仰慕不言而喻。

吳廷棟,字彥甫,號竹如,安徽霍山人,比曾國藩長十一歲,可謂曾國藩的長輩。他一生篤信朱子理學,與唐鑑一道虔誠地追隨宋學派。吳廷棟與曾國藩交往期間,任刑部司官。吳廷棟精通醫術,曾國藩居翰林院不久,便染病在臥。此時,吳廷棟曾登門爲其看病,開方子。由於這一層關係,曾國藩與吳廷棟之間越來越親密,可謂“忘年之交”。

得到吳廷棟的真傳,曾國藩不斷學習,進步,併發揚“格物”之學的風格,拓寬其廣度,延伸其深度,並將“書”引用過來,與“格物”相結合,“格”出一種全新的學術風格。此時,曾國藩對漢學家們的“本河間獻王‘實事求是’之旨,薄宋賢之空疏”,加以貶斥,認爲漢學同樣可以與宋學交流,互通,並形成一套以“書”爲載體的“格物”學說,並對“實事求是”進行了重新解釋:所謂“事”即“物”;所謂“是”即“理”。漢家所言“實事求是”,今可理解爲“實物”求證一種“義理”。此時,曾國藩將漢學與宋學相結合之後的“格物”之學稱爲“格書”。在此情況之下,曾國藩終日研習漢學,並將漢學著作“格化”爲“義理”。這是一種突破,更是曾國藩古代學術造詣的彰顯。

當時,並非曾國藩“格書”,還有湖南道州人何紹基,湖南巴陵(今嶽州)人吳敏樹,廣西臨桂(今桂林)人朱琦,浙江仁和人邵懿辰,湖南長沙人湯鵬,等等。曾國藩認爲,這些人研習“格書”功底並不出衆,甚至認爲他們文薄質淺,寒酸尖刻,無可致用,過於呆板,無法實現“整齊嚴肅”的局面,認爲他們“乃用文章自束縛”。事實上,這些人過於重視文章,弱化了“格物”的真實意義。曾國藩還認爲,漢代的馬融、賈逵、杜子春、韓嬰等先祖聖人都無太大用處,更不必說就今日之淺薄之輩了。

這都說明,曾國藩傾向於潛心研習“格書”,並獲得他人無法獲得的成就,並將“檢身”作爲“格書”的重要部分,運用其中。這說明,曾國藩將形成一套自己的學術風格,併爲後人開啓一條心道路。就事實來看,這條讓他自己走完之後,再無法延續。

曾國藩一生追隨理學,皈依當時的理學大師,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中,漸漸形成理學的理論框架,併產生自己的認識,爲弘揚儒家思想,發展理學經典,做出了不小的貢獻。這一點,在其修改和重新解釋的《大學》中窺見一斑。曾國藩認爲,自從秦始皇以來,儒家地位就開始蒸蒸日上,儒家思想儼然成爲中國知識分子心目中的“思想、學術核心”。因此,中國人一向倡導的“人本”思想也得到很好的體現。無論甚麼時代,無論哪個朝代,個人發展,甚至是國家發展都離不開道德品質,這爲儒家學派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礎。到漢代,儒家更形成學術主總,甚至成爲國家思想寶庫,爲帝王修身,國家發展,人才培養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精神財富。直到宋代程顥、程頤和朱熹出現,又讓儒學學理化,複雜化。此時,曾國藩參透《大學》要義,並做了全新解釋,並形成系統,即“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樣一套理論環環相扣,做重新解釋。

曾國藩自己認爲,“格物”即達“致知”,所謂“實事求是”,便是這個道理;“誠意”是力行之事,“致知”的最直接結果應該是“誠意”,即有道德,正確的心態,和持之以恆的精神,不掩飾,不修飾,等等,才能達到治學、事業和生活的目標。“致知”順利通達,並接入“誠意”,便是“盡而不偏廢”,實現“下學”與“上達”的境界;“正心”,主要坐在“敬”上,凡“正心”者,皆有“敬”。敬知識,敬朋友,敬師長,敬親屬,等等。“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是“正心”的初步跡象,真正的“正心”往往表現在人對外界的態度,對他人的心理,對事業、學習、生活等一切社會行爲的想法上。最終落在“敬”上,是萬物通行的規律,是社會關係順序的基礎;“修身”,表現在一個字上,那就是“靜”。當一個人能在萬種環境之下,始終“靜”,那修身就已達到一種境界。“正心”與“修身”之間存在一種必然的聯繫,即曾國藩認爲的,“靜”是“敬”的內屬物。兩者都是“格物”之後的產生,也是“格物”的對象。“正心”之“敬”,往往是專一,精湛,獨尊的表現。在此基礎之上,纔有“修身”的內容,才能實現“專一而心神通達”,不“蕪雜而有規律”。

“靜”可以讓人身體處於一種穩定,平靜中,進而長生,延年,自由。因此,曾國藩常常“靜坐”,尋找修身的方式,併爲自己的學術和事業、生活帶來理學理論的出發點。每日“靜坐半時,體驗來複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鎮。”

曾國藩重視“慎獨”,即獨處時保持自我高潔,勤奮勤勉的意思。曾國藩認爲,在沒人監督的情況下,個人很容易變得墮落、無知,甚至是貪婪,因此,他處處“省察”和“克治”。一個人能自我醒悟,往往表現在個人進步,發展和成功中。也就是說,“一念之妄,積妄而肆,而欺人之事成。”這就是所謂的“小人”;而“君子”則完全不同,即“懍其爲獨而生一念而誠,積誠爲慎,而自慊之功密。”這說明,曾國藩認爲的,真誠的“省察”和“克治”是獨處的最高境界,是順應“天理”的心思和行爲。個人只有獨立於世界之上,才能真正形成一種對世界、生命、人生、知識和自然的體悟,才能“格”一切世間道理,“省察”並“克治”人生中躁而好動,明而不理,知而不悟,能而不用,間而不恆等情況。

爲了實現“修身”的目的,曾國藩爲自己設立了十二門課程,即“靜”、“靜坐”、“早起”、“讀書不二”、“讀史”、“謹言”、“養氣”、“保身”、“日之所往”、“月無忘所能”、“作字”、“夜不出門”。這些,曾國藩都不遺餘力地貫徹下去。這些都是學問指導的,曾國藩有將實踐行爲轉化爲學問——增加了“寫日記”一項。自此,曾國藩的學術大師的地位獲得確立。自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臘月正式確立這十三項課程,到道光二十四年(甲辰,公元1844年)春又自訂《五箴》,即“立志箴”、“居敬箴”、“主敬箴”、“謹言箴”、“有恆箴”。從此,曾國藩處處以這《五箴》爲座右銘,生活檢點,學術高潔,行爲嚴整。

“十三項課程”與“五箴”是曾國藩一生治學、生活和官場生涯的全部組成部分,以此來驚醒自己,鞭策進步,並獲得全方位的個人發展。由此可見,曾國藩的理學與漢學交通的局面漸漸形成,併爲他一生治學、生活和個人行爲帶來良性的發展空間,針對性極強。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十月初開始寫日記,自己的一言一行,一思一念,一舉一動都記錄在案。一天下來,曾國藩的“身過,心過,口過”一一記錄,自我反省。

平時,曾國藩喜串門高論,對朋友家的事情進行點評,甚至對女色也產生過非分之想,言行甚篤,恣意肆爲,且狂且劣,不禁讓人產生輕狂之感。此時,曾國藩每暮色近榻之前寫日記,對自己的行爲深入檢討,並認爲自己“真禽獸矣”。由於自己真心悔過,從前的毛病越來越收斂,就拿戒菸戒棋方面而論,曾國藩的理學大師身份便可窺見一斑。

自從踏上京城學途之後,曾國藩的煙癮就越來越大,曾多次戒菸。最後一次,是其開始寫日記時之事。一天,曾國藩悠然地點上一根菸,吞雲吐霧之間,頓感心神大快,一切思想都拋至九霄雲外,身體輕鬆,比宴席上的大魚大肉更享受;精神猶如登臨五嶽之頂,心曠神怡,就是神仙也不過如此。幾天下來,曾國藩的煙癮更大,比戒菸之前有增無減。晚上,曾國藩靜坐在堂中,認爲自己治學境界竟然被這一根小小的煙桿做迷惑,萎靡不振。於是,他認真地檢討:甚麼理學學者,甚麼治學嚴謹之徒,不過是個好煙嗜懶之人。

第二天,曾國藩喫過午飯,心中對煙的慾望再次膨脹起來。他拿起煙感杆在,打算抽菸。但轉念一想:自己的清譽和精神不能被這小小的煙桿毀了。於是,他雙手持着煙桿兩端,氣定神閒,若有所思,冥冥中迷上雙眼,然後一咬牙,狠狠地將煙桿擔在左膝蓋上,用力一折,煙桿瞬息兩段。曾國藩若無其事地將其扔到一邊,坐下,靜靜地喝茶。從此,他便將煙戒掉,從不沾邊。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十月二十一日,他這樣記錄:“念每日昏錮,由於多吃煙,因立毀折菸袋,誓永不再吃煙。如再食言,明神殛之!”

曾國藩一生中,最大的嗜好就是下圍棋。每日必下,下則上癮,少則兩三盤,多則八九盤。這是腦力消耗極大的智商運動,不但讓人殫盡精力,更消耗時間,屬極不實用的腦力遊戲。此時,曾國藩已將煙戒掉,發現自己大量時花費的圍棋上,於是又打算自省自覺,將圍棋戒掉。開始,他就痛下決心,不染指半個棋子。但現實中,他依然對圍棋癡迷不解。於是,他退而求其次,打算每日可“觀戰”,不可“參戰”。即便這樣,曾國藩的圍棋興趣有增無減。每次“觀戰”,第一盤總是笑盈盈地觀察、思考,並不做聲,但時間一長,則開始手舞足蹈,出謀劃策,並左右“參戰”者的戰局。半天下來,免不了要“參戰”,並一發而不可收拾。

因此,曾國藩每次戒棋,之後又瘋狂下棋,成爲一種循環。曾國藩也不只一次地自我慨嘆:“人生如棋,我何嘗又不在下棋呢?”就是曾國藩去世之前,也有“圍棋二局”的記載。圍棋伴隨他一生,就是公務公差時,出外幸遊時,家事羈絆時,曾國藩依然以下棋排解憂悶,消磨時光,鍛鍊思維。曾國藩自己認爲,“嗜之若渴”,獨棋爲人生消遣,自由曠達之妙。因此,在無人對弈時,他甚至讓自己的夫人“披掛上陣”,過癮作樂。由於過於“迷戀”圍棋,曾國藩常常與一些“老朽舊朋”切磋,不問出路,不問身份,致使自己的棋藝每況愈下,甚至讓自己的工作,治學時間也被佔用。雖說下棋可“提升心智”,但也會讓人迷失方向。對曾國藩的“養心”標準是一大挑戰。曾國藩也認爲,“下棋“是自己”檢身“之學上最大的一個失敗。

在曾國藩的人生中,一欲即存,他欲併發的現象是不存在的。因此,曾國藩的“養心“事業還是成功的。更深入點說,他算是”養心“之功的特殊一位。所謂”養心“,即是曾國藩對理學的一種參透,即對“欲”的深刻理解。就是當年的孔老夫子也說過,“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就是一種慾望的表達。就是提倡“天道正義,人性枉存”的朱熹老前輩,也提出過“不厭,言以是爲善,非謂必欲如是也”。他們都認爲,慾望是一種性情,現實是存在的,但不可追求。強調“禮數”,並不能否定“慾望”的存在。這可用孟老夫子與告子(告不害)的辯論來證明,即有《孟子-告子》中所云:“食,色,性也”的說法。他們將“食”與“色”並列,稱爲一種“性”,即“食”爲本性,“色”爲天性。兩性相加,便可得出人生的本質。按照儒家思想解釋,“本性”是可怕的,必須避諱,但聖人賢者也有婚喪嫁娶,也有喜怒哀樂,不免接觸“食色”,但不可追求。

從曾國藩的日記中,也有對“食色”認識之覷見,“餘於道光二十五六八七等年遍身癬毒,其痛楚實爲難受,澄、溫諸弟曾見之。亦曾服攻伐之品,疑爲楊梅瘡而醫之,終於寸效。”楊梅瘡實爲一種性病,如果曾國藩不曾尋花問柳,怎會承認自己罹患楊梅瘡?在曾國藩的遺作中,曾有一首名爲“妓大姑”的輓聯,即“大抵浮生若夢,姑從此處銷魂。”由此可見,曾國藩並無狎褻之嫌。

根據當時的官場和上層社會的風氣,高官厚祿者常常遊走於煙柳巷。朝廷爲此常抓不懈,但效果甚微,被追查,並懲辦者寥寥無幾。就是曾國藩的盟友兼戰鬥兄弟胡林翼,也有過狎褻之舉。可想而知,曾國藩是在這大環境中,出軌之思,甚至是出軌之行爲很容易產生。常言道:“百善孝當先,論心不論事,論事天下無孝子;萬惡Y爲首,論事不論心,論心天下無好人。”由此可見,曾國藩就是做了狎褻之事,也不算下流。

曾國藩的治學風格受唐鑑的指點,受倭仁的影響,並被同僚馮卓懷(字樹堂)的激勵。倭仁的影響和作用讓曾國藩下決心苦心治學,並形成一套倭仁系統之上的方法;而馮卓懷,則激勵曾國藩,倆人一起制定治學規則,並同時寫日記,互相監督,互相省察。曾國藩於道光二十二年(公元1842年)二月初七自訂“十二課程”,並在日記中戒勉:“自十月朔立志自新以來,兩月餘漸漸疏散,不嚴肅,不謹言,不改過,仍故我矣。樹堂於昨初一重立功課,新換一個人,何遂甘墮落耶?從此謹立課程,新換爲人,勿爲禽獸。”

每日修行實屬不易,到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正月間,其身體欠安,常常頭暈目眩,口耳不明,身心憔悴,精神恍惚,甚至出現口吐鮮血的事情。因此,苦研潛心的勁頭自然大大縮水。到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春,曾國藩的自省體察之務不能堅持,到這年夏間,其生活恢復了常規,但自勤自勉地日記時時筆耕,不曾斷絕。

自此之後,曾國藩人生中便有了寫日記的習慣,爲他的學術和思想進步帶來巨大益處,並讓後人瞭解他的言行、治學、思想和官道留下了珍貴的資料。自第一次“檢身”日記的結束,到第二次的開始,前後經歷了八年時間,即咸豐元年(公元1851年)開始。此時,曾國藩的治學方法與倭仁的模板已打不相同,顯示出一種更自由,更龐雜,更有路徑的傾向。其主要落腳點是“靜”、“動”、“綿綿”和“穆穆”等問題上,即曾國藩日記的核心修養上,分爲讀書、靜坐、屬文、作字、辦公、課子、對客、回信八項。

曾國藩擯棄了倭仁的一套學習宗旨,卻未放棄對“入聖”的追求。他將王道與修養結合一起,並作外表與內心的聯繫。“聖”即是一種內心修養的境界,“王”即是一種外在的表現,與曾國藩研習程氏宗派和朱熹的學術之上的曾氏理論一脈相承:格—致—誠—正—修—齊—治——平。

曾國藩是一位極爲高明的學術家,甚至是標準的治學風格,使他站在別人的肩膀上,卻能創造自己的一片天地,爲以後的治學、做官,甚至是打仗提供了豐富的知識和深厚的文化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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