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篇 共長

相機,原來不那麼重要,它不過是我心的批註,眼的旁白。

——題記

近來,教室裏多了個到處晃悠在埋頭苦幹的“奮鬥族”間的身影。他捧着個“大炮”,像覓到食物似的驚喜地俯下身子,對準目標,咔擦一下,無數真實的慢鏡頭被採集下來。每當一溺在書海里的小魚浮躍出平靜的水面,探出腦袋來,便總能光榮上鏡!呵呵,老師的抓拍技術還是很厲害的哦!

我撩着已經被弄得張牙舞爪的頭髮,苦苦掙扎在停滯了的僵硬的思緒中,耳旁時不時傳來的卡擦聲像閃過的蚊子嗡嗡作響,擾得我只想一把抓住,碎屍萬段。哎呀,有甚麼好拍的啊!

幾個倦怠了的課間,丟棄了作業,趴在桌上小憩時,聽着聲音也就平靜了,像是旋轉在空氣中的腳步聲。閉上眼,好像又給心戴上了副眼鏡似的,眼前墨綠色的黑板,前桌的後腦勺,屏幕上滑動的文字還浮掠過腦海。無論是怎樣淡忘,這些畫面都爛在我心頭。我好像回不到過去,逃不出現在,也闖不進未來,我躲不過自己。

明明聽到了時光老人告訴我:小姑娘,你已經15歲了。可曾經都虛無得只剩些規則的形狀。我向記憶拋出一條輕盈的長帶,而卻只是無厘頭地在空中打了個圈,延伸不到盡頭。難道那逝去的日子在時光的踩踏下可以這般隱沒、寂靜嗎?我開始害怕起來,我甚至不敢定睛觀察秒針一度的偏轉,我害怕眼前這一切都是徒勞。

我抬起頭來,屏幕上秒速閃過幾抹微笑,幾張側臉,幾個背影。哦——還有我在臺上表演時露出的羞澀的笑。我的心逐漸暖起來,悄悄地化作嘴角一個淺淺的弧度。我像是走出了記憶迷宮,腦海中不再出現黑乎乎的城牆,而像是時不時彈出活躍的彈珠,每一顆都晶瑩透亮。

我依稀重溫了一張存在記憶中的照片,一張溢滿了笑容的臉蛋,一個像溜過鏡頭的姿勢。我有甚麼好躲的呢?要不是你躲閃得不夠敏捷,你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因害羞而不敢看鏡頭。

我需要一段與相機共長的老好時光。

我需要一本與青春共長的紀念手冊。

誰都知道青春不像水龍頭說擰出水就擰出水,說擰緊就擰緊,可任它隨意流過下水道,也難免有些可惜。就連老師都爲我們心急,想要替我們收藏些甚麼。但爲何我們卻時常無情地躲避呢?

十年後,你若看見,這個零零散散地剪輯在往事中的自己,或許纔會想起書桌上刻下的大志,課本上坍塌着的倦意,課間歡騰的吶喊,熄燈後竊竊的私語…… 是該留下些甚麼了吧,哪怕只是批註,哪怕只是旁白,也都與你共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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