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撲撲

1

阿驢對着鏡子,擠完臉上的痘痘,得意地感嘆:“哎!真沒想到哇,就老子這張臭臉,竟然還會有女子主動投懷送抱!這可是老子人生中頭一次約會啊,好激動耶!”他撕了塊衛生紙擦擦臉上的血,“老四啊,你看看你,整天挺着一張小白臉到處溜達,到現在還沒個收穫。你求求哥,回頭哥讓你金嫂嫂給你介紹個好妹子!”

“看你那得瑟樣!就金嫂嫂那質量,我屁股後面正排着長隊呢!整個學校,也就你稀罕她!更何況能不能成還一說呢!我勸你別高興的太早,回頭受打擊了又找我發騷!”

“別廢話,看哥的!出發!”死驢子拉着我,滿面春風地走出寢室樓。

等我們趕到湘菜館的時候,金萍梅已經虎背熊腰地坐定那裏。在她身邊還有一白衣短褲帆布鞋的女子。早就料到這不是兩個人的約會。幸好我跟來幫驢子坐場,要不然孤軍奮戰,阿驢必傷啊!

“哎呀,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剛纔有個學妹纏着非要讓我幫她改一篇稿子,我給推掉了!”阿驢一來便不忘裝逼。確實有那麼個學妹,也確實有那麼一篇稿子等着他改。不過學妹是向他討債的。求他改稿的是個學弟。而且這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喔喔,忘了介紹,這是我哥們四強,叫他老四就好了。”我微笑着朝對面點點頭。金萍梅愣頭愣腦地看了我一眼,還沒有講話的意思。“啊…..那個……你朋友啊?”阿驢焦急地瞅了瞅旁邊的女孩。金萍梅果然是朵奇葩,剛纔走了神,這回才反應過來。她拉着那女生袖子,擠着眼睛說:“她是我閨蜜安安!”叫安安的女生抬起頭對着空氣笑了笑。

這場約會跟計劃中的一樣順利。阿驢和金萍梅毫無懸念地走到一起。第二天,兄弟們便紛紛改口金嫂嫂。爲了慶祝遲到的初戀,阿驢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請客。兄弟們紛紛嚷着要他把金嫂嫂請出來一睹真容,阿驢推辭不下,給金嫂嫂打電話。沒想到她那麼爽快就答應了。金嫂嫂又帶安安來。

安安坐在金嫂嫂和老五中間。老五搖搖晃晃酒勁上頭,我怕他狼性畢現,趕緊拉他上廁所。回來我就佔了老五的位置。金嫂嫂果然是女中豪傑,千杯不醉。大家都期待看到她的醜態,可一個個都被她灌到。在她的慫恿下,安安也喝了不少,白皙的臉蛋紅撲撲,我偷偷瞄她,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金嫂嫂突然感慨:“哎!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就我家安安這資質,搶的帥哥一大堆。題寧那妖蛾子竟然不懂珍惜!就讓他後悔去吧!”金嫂嫂抱着安安的肩膀,對我使了個眼色。我頓時對金嫂嫂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太懂我了!我又看看阿驢,他Y蕩地衝我擠擠眼。

我抓起酒杯灌了一口,做出風度十足的架勢,“未必呀!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金嫂你不能因爲一隻蒼蠅就噁心整鍋菜呀!”

“對嘛!你眼前就坐着一大堆好男人呢!”阿驢附和。

“是趴着吧!你看看,不過幾杯,一個個都慫成這樣了!”金嫂調侃。

“喏,除了我,那裏不是還有一隻好的麼!”阿驢挑着下巴指指我。

“老四是吧!嗯不錯,還像個男人。長的也不賴,有女朋友了沒?”金嫂命令似地問我。

“沒有沒有,呵呵……”我猥瑣地回答。

“好!覺得我家安安怎麼樣!”金嫂拉起安安的手,像拉着自己的閨女。

“啊,當然好啊!我……挺喜…歡的……呵呵…….”

“哎呀,你看你,這會倒像個娘們似的,喜歡就追唄!還等着鳳凰棲麻桿啊!”金嫂嫂一番話把安安羞的臉更美了。“你們倆都第二次見面了,敢不敢不要這麼矜持啊,聽我說,來,先碰一杯,對對眼!”金嫂嫂把酒杯塞進安安手裏,安安聽話地舉起酒杯。她看了我一眼,柔情似水,面帶微笑。我心急火燎,心似狂潮。

從大排檔出來,已經九點多。阿驢拉着金嫂嫂要去廣場,吩咐我把安安送回學校。金嫂嫂在安安耳邊咕嚕了一句話,然後狐疑地問我:“可以不?”我滿臉感激衝她笑笑,“可以可以,放心吧!保證安全送到!”

2

阿驢爲金萍梅寫了首愛的藏頭詩,通過他文學社社長的關係發表在校報上。像五月荼靡,他們的戀愛進行的如火如荼。再也沒有我和安安參與其中的機會了。

春風不爽,陽光和煦,海棠花開遍整個校園。適合約會適合談戀愛的五月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到來。安安每天都在廣播站忙裏忙外,準備即將到來的校運會。爲了能夠讓安安播報戰績時三番五次地讀到我名字,我報了五個項目,戒了網癮,除了喫飯睡覺,便鑽在健身房苦練耐力,準備拿下所有項目的冠軍。

那天正扛着跟我體重同樣六十公斤的槓鈴練生蹲時,阿驢一把拽我出去。他恨鐵不成鋼地衝我喊:“操!老四你也太不爭氣了!題寧那頭爛馬眼看就要吃回頭草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玩這堆爛鐵!”

“怎麼啦怎麼啦?”一聽題寧的名字我就暴躁。

“去廣播站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抓起外套,擦擦臉上的汗,胡亂套在身上,跑去廣播站。正是飯點,樓道里沒幾個人,廣播室大門緊閉,我打開一條門縫。安安坐在電腦前打字,題寧手裏拿着一瓶味全面對着安安。他們講話的聲音很小,聽不清。但安安始終沒有回頭看題寧一眼。說實話,每次看見題寧那一副賤性,我都想打他!這小子不識好歹,又厚着臉皮來煩人。這次不嚇走他,他就不知道安安背後還有我的存在!

安安一定還沒喫飯。我跑去樓下超市買了雙份抹茶麪包和味全,悠閒地打開廣播室大門,拉了張椅子,坐到安安身邊。題寧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還沒寫完啊!先喫點東西墊墊肚子吧,要不然對胃不好!”我假裝跟安安很熟的樣子,幫她拆開包裝,把麪包塞到她手裏。她猶疑半天才反應過來。

“嗯,謝謝!”安安客氣地對我笑笑,接過麪包喫起來。

“他是誰啊!”題寧生氣地問安安,好像安安背叛了他一樣。從他的聲音裏,我隱隱感受到一股娘炮的邪氣,不禁渾身哆嗦,想要順勢把這小子調戲一番。

沒等安安開口,我便搶過話,“我是廣播站站長!你是誰!廣播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誰叫你進來的!!”安安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題寧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來找我女朋友關你屁事啊!”

“哈哈哈……來找誰?誰是你女朋友啊?”

“安安!是我女朋友!哼!就你也想打安安的主意?我看你長這麼大沒照過鏡子吧!”題寧語出驚人,把眼睛放到安安身上,“安安,你說!我是不是你男朋友!”這傻孩子,白嫩嫩的臉皮下卻裝着這麼一點兒智商,搞的安安尷尬不已,不知道怎麼回答。

“嗨嗨嗨,小弟弟,不要亂認女朋友喔~~~認錯了可是要打屁屁的!”跟題寧這樣的人交手,只感覺在欺負一個三歲小孩。我挺了挺練得緊繃的胸肌,衝題寧做了個狠臉。不想他真被嚇到了。

題寧無語地擰開手裏的味全瓶蓋,咕嘟悶了一口,用舌頭舔舔嘴脣,撂下一句“安安,我改天再來找你!”憤憤離開。走出廣播室大門的時候,我隱隱聽到他陰陽怪氣地罵了一句“變態!”

“哈哈哈…這小子太可愛了!安安,你以前不會真的喜歡他吧?”見安安對題寧沒有一點兒感覺,我纔敢這麼問。

安安無奈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啊?不會這麼巧吧?”不跟對題寧或者其他人一樣,她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是很認真地看着我。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個漩渦,輕易就把我捲進去。我敢斷定,安安對我是有好感的。

我怕慌亂,不敢看她。打開飲料喝了幾口,一臉壞笑地對着空氣說:“我是故意的,哈哈。一聽說題寧那小子又來煩你,我就馬上趕過來了!”我換了個坐姿,故顯輕鬆,“喔,對了安安,今晚有時間沒?我請你喫飯喔。”

“啊,不好意思,晚上我沒空呃,這裏有一大堆院系稿在等着我加篇頭語呢,明天就要播啊。”

“喔,那我幫你啊!”我趕緊掩飾自己的失望,跟她開起玩笑。

“你要是真能幫到我就好了!”聽完安安的話,我立刻想到了阿驢。 “我叫阿驢幫你!”

“哈哈,阿驢正跟梅梅黏着呢,他哪有時間啊!”

“看我的!放心吧!那幫你搞完這些東西,你應該有時間喫飯了吧?”

“可以啊!”安安爽快的回答讓我神清氣爽。我拿U盤拷走了一大半稿件,回到寢室就給阿驢打電話,“死驢子,還有心思跟金嫂嫂逍遙啊,寢室遭賊了,所有電腦都不見了,速速回來!”不到十分鐘,阿驢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看到寢室安然無恙,阿驢大叫:“操,老四你要造反啊!壞了哥的好事!”我把他壓在電腦前,開出十幾條誘人的條件好求歹求,他才肯答應幫忙。我到樓下的公園找到金嫂,替阿驢覆命,“男寢樓大亂,所有舍長都被宿管扣留,驢哥到晚飯前恐怕是出不來了。不過金嫂你放心,驢哥說了,再大的事也沒你大,所以晚飯要等他喔。”金嫂乖乖離開。我躥去澡堂洗澡。

3

巧的是,在澡堂我又碰見題寧。他脫完衣服跑進浴室。浴室裏人聲嘈雜,雲霧繚繞,根本看不清大廳的狀況。我繞到大廳,打開他放衣服的櫃子,把所有衣服都掏出來塞進角落一個又髒又破滿臉鐵鏽的櫃子,進了浴室,等着看好戲。

沒多久就聽見管理員大叔開始咆哮,題寧光溜溜地跟在他身後哼哼直叫。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在澡堂裏發生,管理大叔習以爲常。咆哮完後,他挨個打開櫃子,幫題寧找到衣服,冷冷地說了句“少在外面招惹人,今天衣服沒被帶出去算你幸運!”淡定離開。

詐了老五兩百塊,又在寢室裏打扮一番,臨走阿驢送我一句話“金嫂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給我天大的鼓舞。我拍拍胸脯,“放心吧!四爺一出馬到成功!”

晚上安安如約出現。我帶她去了上島。在i loved her first的音樂中,我鼓足了勇氣向安安表白。安安喝着飲料,像喝酒,臉色紅撲撲,我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那個…你覺得我怎麼樣啊……”我抓住時機,對安安發起一輪又一輪的進攻。

“嗯…挺好啊。”

“我是說…你覺得……我做你男朋友怎麼樣?”時機成熟,我終於放出醞釀已久的話。

“不怎麼樣,哈哈哈……”緊張的氣氛立刻被安安一句話嘣的灰飛煙滅。

“呃…我是認真的,跟題寧那小子比起來,我不差吧?”我又費盡心機地把局面扭轉過來。

“做我男朋友可沒那麼簡單喔,我這個人很麻煩的。你不是個很怕麻煩的人麼?”

“哪有,那要看對誰好吧……對我喜歡的人,那當然…….不信我們試試??”

“哈哈哈,你是不是經常對女孩子說這種話?”

“我第一次對女孩說這種話!”

“嗯…..”

從上島出來,我突然想起一首詩“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晚看盡浦東花。”此時此刻,我的心情也只有這首詩能表達了。我牽着安安的手,送她到寢室樓下,又跑到運動場狂奔五圈,去健身房練了五組一百公斤硬拉,精神抖擻地回寢室給安安發了“晚安,好夢。”激動地睡下。

“老四瘋了!三驢都怪你,折騰個金嫂還不夠,把老四也折騰進去了!”

“哎呀呀,老四出息了啊!總算沒辜負哥對他的一番栽培!你們也要加油啊!唉唉,老五,你看看你,整天抱着破電腦,真浪費了男人的特長!小心玩廢了你!”

“滾!你懂個屁,遊戲纔是王道!大把大把的青春時光,你們不去像男人一樣降妖除魔征戰沙場, 卻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哎!真是罪過!”

“對了老四,聽說明天舞蹈社要跟廣播站聯誼搞活動。題寧那小子一定又會用他的騷舞勾引安安,你小心點啊!”

“哈哈,就是那個得了甚麼省舞蹈大賽冠軍的那小子?靠!長得一副欠揍相,每次看他走路的樣子我都想衝上去打斷他的腿!就他還想跟老四爭啊,毫無懸念嘛!老四抖抖胸肌就嚇尿他了!僞孃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是純爺們的天下!”

他們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鑽在被窩,把從認識安安到現在的日子美滋滋地回想了一遍,笑着睡着了。連鬧鈴都沒開,第二天一大早就自然醒。我跑去餐廳給安安買了早餐,在寢室樓下等她。可是下來的卻是金萍梅。

“安安六點多就去火車站了!四強啊,安安的男朋友來了!她去火車站接他了!這幾天你最好不要找她!”

“甚麼?男朋友?怎麼回事!”我腦袋一陣眩暈,恍惚如夢。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安安高中的男朋友。他們在高中談了三年,上大學後就不怎麼聯繫了。都一年多了,他現在又突然來找安安。說是學校組織去廈門採風,路過來看看她。不過貌似他們關係很好。”

“他們一直沒分手?”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安安說讓你這幾天別來找她!”

“金嫂,跟我說句實話吧,安安到底喜不喜歡我?”

“喜歡。但你也要給她點時間。如果你真喜歡她的話就等等吧!”

我狼狽地躥回寢室。他們都還在睡覺。我拿着手機,一條條翻看和安安發過的信息。突然想起阿驢說的聯誼會安安要去做主持人。我焦躁地等待聯誼會開始。安安果然來了,和一個陌生的男生坐在禮堂前排。題寧在舞臺上跳,眼睛一直放在安安身上。安安偶爾上臺報幕,然後坐回位置和那男生有說有笑。我坐在最右邊的角落裏看她,觀察他們。

題寧表演完後徑直坐到安安身邊。“我跳得怎麼樣安安?這段舞是我專門爲你編排的!好看吧?”安安對他笑笑。題寧又問:“他是你朋友?”安安說:“是!”那男生對題寧笑笑。

“怎麼沒見過啊?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不是!”“喔,那你們怎麼會認識啊?”“高中朋友!來上海玩幾天!”“喔喔,好啊,我陪你們啊!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噯。”“呵呵,不用!”題寧所有的話都被安安冷冰冰地阻斷。

她身邊的男生一臉尷尬,欲言又止。題寧不識眼色,還在嘰嘰喳喳問來問去。見安安怒火中燒又無法在這樣的場合發飆,我趕緊跑上去掠過衆人的腦袋衝着安安喊:“蘇安,系裏有急事找你,輔導員叫你過去一趟!”

安安看見我來,神色驚喜。她給身邊的小主持交代了幾句,跨過題寧的身體,從排位裏出來。那個男生也跟着出來。題寧見又是我,激動地站起來講不出話。我們撇下他離開。到禮堂大門口的時候,安安對身邊的男生說:“你先坐門口的座位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他回答“好吧!”我帶着安安離開。

4

我假裝甚麼也不知道,問安安他是誰。安安把關於他們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那男生叫楊晨,藝術生,在鄭州上學,和安安同鄉。他來上海找安安還想要跟她在一起。

“他說要我跟他去廈門玩幾天呃……”

“那你去不?反正過了校運會你時間多的是!”

“哈哈,傻呀你,我幹嘛要去啊!”安安衝我皺皺眉頭。我所有的難過頓時煙消雲散。

“那…這麼說……哈哈,我明白了。那我這幾天先不來找你?你先好好把那小子給打發回去?”

“不用!要想把他趕緊打發走,還得靠你呢!”安安親暱地拍拍我的肩膀,“四強啊,該你表現的機會到了喔。”

“哈哈哈,放心吧,看強哥的!那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下一步?我得先回去主持節目了呃!”

“還要回去?你不嫌題寧那小子煩啊!反正有小主持,撂不了場,放心吧!我們去喫飯!叫上楊晨!”

“有這麼急嗎你?”

“十萬火急啊!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羊入虎口吶!”我順勢牽起安安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

“……”

後半場聯誼活動安安沒參加。題寧不斷給她打電話。她一氣之下把題寧號碼設了來電攔截。我們三個坐在校外的湘菜館喫飯。又有人不斷給楊晨打電話。剛開始他不接,後來他直接掛斷,再後來他就跑出去接電話了。

我問安安:“你猜猜給他打電話的是男是女?”

安安若有所思地說:“看樣子應該是女的吧。”

“哈哈,這小子太不老實了!”

許晨打完電話回來,安安直接問他:“這麼忙,誰這麼着急打給你啊?”

“呵呵,我同學,叫我回去呢!”一聽就是謊言。

“那你甚麼時候走?”安安逼問。

“不急,玩幾天再走。”許晨的目光一直在尋求安安的回視,安安故意躲避。

“我們學校要開校運會了,這幾天好忙的,我沒時間陪你玩唉。要不讓他陪你幾天?”安安聳聳我,我趕緊接頭,“好啊,反正我一天也閒的沒事幹,我寢室一大幫哥們都閒着,我們一塊,也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多個朋友多條路,你這趟也不算白來嘛!”我針鋒相對,敵意太過明顯,許晨臉色突變。

安安撇了我一眼,趕緊給他找臺階,“你要是想回去的話,等會喫完飯我陪你去車站買票。”

許晨看着她,僵硬地笑了笑說:“不必了。安安,我們能不能單獨說幾句話!”他開始趕走我了。我接了安安的眼色,“哦,突然想起來了,等會還要陪老二去醫院動刀呢,我先走了啊!”去前臺結賬,識相離開。

本來準備躲在隔壁的奶茶鋪監視那小子會不會胡來,沒想我剛走,他便拉着安安出來。“哎呀,你幹嘛啊!”安安甩開他的手。

“那個男的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管得着嘛你!高中畢業一聲不吭你就走了,連電話號碼都換了!你現在還來找我?”一聽安安這話,我心裏咯嘣咯嘣響。看得出來這是恨話。但如果沒有感情,怎麼還會恨?

“我舅要帶我去海南,走的急,我就沒來得及給你說啊!現在不是來親自找你了麼!”楊晨又拉起了安安手。安安這次竟然沒有掙脫。他們揹着我,朝對面廣場走。我看不見安安的臉上到底有沒有不情願,我不敢過去。

廣場離我不遠,我呆呆地看着他們走到大榕樹下,站定,楊晨抱她,她無回應但卻沒反抗,他親她,她才把他推開。我不確定我現在和安安的關係能否敵過他們三年的感情,甚至是同學情誼。我只有憋屈的份。老二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大腦當屁股肌肉來思考的莽夫。我只想衝上去把那小子撂倒!

在我的地盤,這麼縱容楊晨任他囂張,可不是我的作風。老大在歌迷打工,我給他甩了個電話,說明來意,他幫我訂了通宵大包。又撤回寢室,召集兄弟們開了個小會,再派老六去幫我辦事。 晚上我們一塊去了歌迷。

我不斷給安安打電話,安安終於把楊晨帶了過來,但我沒告訴她我的意圖。先斬後奏,即便她生氣也晚了。我要了十聽青島,五瓶紅酒,亂七八糟的零食飲料。安安和金嫂坐在點歌機前。楊晨被我們一幫兄弟夾在中間。

真沒想到楊晨那麼能喝。我們玩遊戲,輪番灌他酒,結果老五老六先倒下了。楊晨唱歌確實好聽,安安和金嫂一個比一個入迷。我鄙視金嫂忘了自己前來的使命,儘量剝奪楊晨拿麥的機會。酒興正酣,我點了首愛你一萬年,對着大屏幕說了句肉麻的話,對着安安深情演唱。楊晨有些微暈,但也看清了形勢,不敢作態。

夜夜夜夜,林志炫深情演唱,老二霸着麥鬼哭狼嚎。老大海量,後半夜全靠他S楊晨,不給他昏睡醒酒的機會。安安和金嫂互相靠着睡着。阿驢心裏癢癢,想趁機摟着金嫂睡,被我強行按在身邊。

四點多,天快初亮。我趕緊趴上去拍拍老五老六的臉,“喂喂,清醒了沒!該行動了!”老六懶性復發,被我踢去衛生間洗臉。正當楊晨高度迷茫眼皮不睜之際,我們三個便架着他打的直奔火車站。五點鐘發鄭州的車。我們買了月臺票,把他送進臥鋪車廂,老六掏出車票塞進他褲兜裏,像他的好兄弟一樣。目送,直到火車悠悠盪盪地消失在鐵軌盡頭,我們才安心離開。

回到包房,安安還在熟睡,看着她那張安靜美好的臉,頓感自己兩百五十塊錢沒白花。

5

楊晨回去後再也沒有聯繫過安安。安安覺得自己那麼對待千里迢迢跑來找她的許晨有點不夠意思。安安覺得我那樣對待她的朋友有點過分。

校運會鑼鼓咣噹地開始了。我每天都按時出現在安安身邊,殷勤地爲她端茶送水擦汗買飯,安安終於消氣。我嬉皮笑臉地問她:“得我這麼好一男人,放棄千千萬萬個楊晨,可有後悔?”安安抿嘴望着天空,深吸一口氣,“嗯……但願這個好男人別讓我後悔呀……”五月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紅撲撲,像這個幸福而美好的世界。

作爲一個狂熱的體育迷,身邊又有佳人歡呼吶喊,參加幾個小小的項目,並拿個名次簡直輕而易舉。但在參加最後一項跳高時,我激動過度一腳疏忽,一頭栽倒在海綿墊上崴了胳膊。

安安焦急地跑來拉扯我,“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樣啊?傷到哪裏沒有??”我用左手託着右臂甩了甩,“唉,糟了,胳膊斷掉了!”安安拿起我右手看了看,發現真折了,生氣地拉着我去校醫室,嘴裏嘰嘰咕咕沒完沒了地責備我。

“哎呀別擔心啦!這條胳膊已經摺過五六次了,早都習慣了!”

“就你貧!不疼啊!”

“哈哈,疼?開玩笑!哥長這麼大就不知道疼是甚麼滋味!”

“我說你整天健身,怎麼還這麼細皮嫩肉的?”

“我老媽生的好,沒辦法嘛……”

校醫室的人真不少。劉醫生托起我胳膊看了看,大概不是很嚴重,鬆了口氣開始調侃我,“羅強啊,去年這個時候不就是這條胳膊嘛!幾天不見肌肉長了一圈啊!”安安一臉困惑地瞪我,煞是可愛。我衝她一個賤笑。劉醫生突然嚴肅起來,“這次我可嚴重警告你啊!以後健身特別注意,這條胳膊不能再喫力了!臥推硬拉堅決不能再練!”

“啊,劉哥,不能臥推硬拉,我也就不用再去健身房了吧?”

“不去最好!要是想練的話我下次去了再教你幾個新項目!先讓胳膊歇歇吧,你看看你肌肉都快走形了,再練胳膊袖子都被撐破了。哈哈哈……”劉醫生是業餘健身教練,我剛去健身房那會便是他帶我入門的。

“呃,好吧。最近怎麼不常來健身房?”

“你嫂子從家鄉來了,帶她玩幾天。” 劉醫生已經給我接骨,打上硬梆梆的石膏。他扭頭看了安安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從校醫室出來,安安努着嘴命令我:“以後健身由我陪着你!沒我在,不準再去健身房!聽見沒有!”

“啊?你那麼忙,不用吧!”我口是心非。其實她的話已經讓我從頭得意到腳後跟了。

“不想我去?”安安看出了我的心思。

“做夢都想呢,嘿嘿。也好在你面前秀秀我的身材,讓你看看甚麼纔是真爺們!給你十足的安全感,哈哈!”

掛着胳膊的那幾天,我和安安戒了食堂,每天帶她去校外,藉着那條不能動的胳膊讓她餵我喫飯,摟我抱我。我還會去廣播站陪安安寫稿子整理文件。安安無聊了就拉着我那條硬梆梆的胳膊,用中性筆在石膏上胡寫亂畫。

小日子安安穩穩地向前走。我們的世界裏開滿了幸福的花朵。可阿驢和金嫂的小日子突然跳槽了。不幸福的阿驢困惑了好些天,得出自己感情受挫的原因,是我和安安太親密了。

“這是甚麼狗屁道理!關我們鳥事啊!”我衝阿驢叫,“女孩子嘛,她要幹嘛就依着她,不開心了就哄着她!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會受挫呢?”

“哎呀,你不懂,是你和蘇安太好了,梅梅又跟蘇安那麼要好的姐妹,所以她嫉妒你們,心情不好,自然所有的火都撒到我身上!最近她看我各種不順眼!我幹甚麼都是錯!快煩死了!還要哄着她!”

“操!死驢子,看看你現在的孬逼樣,就知道發牢騷,當年那個叱詫風雲的驢哥死哪裏了!連個金嫂都征服不了,你說你還能幹嘛!回家養驢去吧!”

“擦!老四你給我閉嘴!老子的事不要你管!我要跟金萍梅分手!”阿驢的話讓我感到隱隱的不安。我給安安打了電話。

我終於明白,阿驢的話是有道理的。金萍梅對安安愛理不理。她故意爲難她。甚至連整個寢室的人都開始孤立她。安安一肚子委屈只能告訴我。她每天除了跟我在一起,就去廣播站,去自習室,去圖書館,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寢室。

這樣的問題總要有人出來解決。我不能讓安安整天愁眉苦臉。阿驢只是跟金萍梅發了個短信:我受不了你了!分手吧!便再也不見面。我知道,阿驢只是感到委屈,心裏很不捨。他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我相信他們還會和好。

6

運動會過後的一箇中午,我單獨約金萍梅出來。她大概以爲我找她講理,橫的就跟從來不認識我似的。我又是陪笑又是賣臉,先說了一番阿驢的好話,又編了一籮筐阿驢悔過的話。金嫂明白我的來意,總算放鬆下來。從她遊移不定的眼神裏,看得出來她羞愧。

“雖說阿驢好,但再好的人也有犯錯誤的時候嘛,你就原諒她一回吧!他整天在寢室哭天喊地傷心欲絕,兄弟們看着心痛啊。迫不得已,纔派我來和談的嘛!”其實老二跟老五一直在說金萍梅壞話,慫恿阿驢跟她分手。無辜的阿驢可憐吶!何錯之有!可是他們不懂我的苦啊!此一站,我是下定決心要力挽狂瀾的。誰擋我打誰!

“哎!四強啊,你也別裝了,就你那兩下子我還不知道你打的甚麼主意?既然他都後悔認錯了,我也不能太傷他面子,原諒她了!”

“真的啊?哇塞,金嫂果然大人大量,阿驢知道了要開心死了呢!沒準他又詩興大發,爲金嫂留下千古名句啊!不行,我得趕緊回去報喜了!”我結了賬,給金嫂來了個飛吻,趕緊撤離,留下她一個人獨享一桌美味。

回到寢室,我好聲好氣地勸阿驢,“驢哥啊,你真是笨!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安安把金嫂的動態都告訴我啦。金嫂現在後悔的要死,想跟你和好,又拉不下面子。你看看,這麼好的時機,彰顯你男人風度的時候到了啊!別再猶豫了!難得金嫂這麼愛你,就你這慫樣,錯過金嫂你一輩子打光棍去吧!”

阿驢兩眼放光,“真的?沒騙我?她想要跟我和好?”

我心花怒放,“廢話!騙你有錢賺啊!趕緊行動吧你!三哥加油啊!”

只見阿驢扇了扇自己臉,大吼兩聲,終於鼓足勇氣。他拿出手機給金嫂發短信:嘿嘿,老婆,好久不見好想你啊,對不起驢子知錯了!原諒我吧!晚上請你喫大餐喔。不小心被我看到。

“哈哈,晚上喫飯啊,真巧!我跟安安也正要去,一塊吧!”

驢子興奮地擰開水龍頭,開始沖洗那顆頂了一個多星期撓了七天七夜的油頭。

還是我們四個初次見面的地方和位置,不過這次換做我跟阿驢等。金嫂拉着安安的手出現,她們有說有笑,一如初次見面時那般美好。安安的笑容讓我心安。金嫂的笑容讓阿驢尷尬。

阿驢舉起酒杯對着金嫂,滿臉討好的笑,“梅梅,爲了表達我知錯能改的誠意,我先幹三杯。”阿驢喝完一杯便被我擋下了。“一杯就行啦,剩下的留着以後幹吧!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哈,倆好兄弟跟倆好姐妹,讓我們一笑泯恩仇,來!一塊幹!”金嫂一副悔恨當初的樣子,乾的最快最徹底。

喫着喫着,我跟安安坐到一起,阿驢跟金嫂坐到一起。喝着喝着,我摟住安安,阿驢摟住金嫂。這頓飯,喫喝的無比痛快。從湘菜館出來,四個人都醉醺醺的。

我拉着安安的手走向廣場,阿驢摟抱着金嫂跟我背道而馳。

廣場人羣喧擾,燈火閃爍,音響起舞。我和安安穿過少年們的溜冰場,大叔大媽的舞場,年輕男女的戀愛場,坐在海棠樹下的長椅上。安安眼神迷醉,臉色紅撲撲。就這樣,在我要吻她的時候,題寧那小子突然出現。操!真是大煞風景!

他先是站到我們面前,然後怒氣衝衝指着安安大罵:“蘇安,你不要臉!”沒等安安反應過來,我一掌打偏了他的胳膊。藉着酒勁,我衝起身體,準備一巴掌打滾他,他嚇得退後幾步,躲開了我的身體。

“幹嘛幹嘛!你想幹嘛!要打架啊!”他還在口出狂言。又逼我動手。

安安站起來跳到椅子上,嘟着嘴巴吹了口氣,飄起幾綹劉海。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題寧罵道:“張題寧!操!你個傻逼!整天陰魂不散地纏着老孃!欠揍!再不滾我叫我男朋友收拾你!”周圍拋來一圈好奇的目光。

張題寧一臉驚悚的表情。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安安發飆的樣子,臉蛋紅撲撲,煞是可愛!

我真恨不得趴上去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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