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你爸爸的女兒

繼母上樓去了,大姐夫妻也很快就走了,老丁牽着狗在門口轉了一圈又牽走了。

我不知道席卿川出於甚麼樣的想法會幫我,我小聲地跟他說了句謝謝,他沒理我就轉身往靈堂處走了。

喬薏撇撇嘴:“切,這麼高傲,誰管他,明明是你老公一整晚都在陪着簫詩,算怎麼回事?”

我現在哪有心情計較這個,我轉臉對喬薏說:“現在也不早了,你別陪我了,趕快回去休息吧。”

“那,席卿川在這裏我就走了,我現在不能瞧見他,長得帥幹出來的事情噁心照樣讓我討厭。”

“你小心開車。”我送她到門口,已經凌晨了,夜風將她的髮絲吹亂,我又幫她撫平:“一定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她忽然紅了眼眶:“蕭笙,你若是想哭就痛痛快快跟我哭一通,你這個樣子着實讓我難受。”

我推推她:“沒到哭的時候,快走吧!”

“別憋着...”

“嗯。”我跟她點點頭,看着喬薏一步三回頭地走下了門廊的臺階。

我看着她上了車發動了往大門口開才轉身進屋。

爸爸的照片已經送來了,用的就是我說好的那張。

我還記得當時他過生日,紅光滿面的狀態極好,沒想到一年之後生日照卻變了成了遺照。

我幫着把照片放在靈堂的最中央,然後蹲下來給爸爸燒紙錢。

我把黃色的紙錢搓成圓形放在一邊,大門開着,風吹進來,最上面的紙錢被風吹的飄起來,在客廳裏轉了一圈,然後又落在我的腳下。

我剛要撿起來,一個人在我身邊蹲下來,將那張紙錢撿起來給我。

是席卿川,我接過來跟他說了句謝謝,他這次沒走開,我又多說了一句:“剛纔的事情謝謝你。”

“不用,你現在的身份畢竟是我太太。”他打着了打火機,點燃了紙錢放進陶瓷鉢鉢裏。

火光照亮了席卿川的英俊的臉,火光燃燒在他的眼中。

在這個孤單悽清的夜裏,有個人陪在我身邊已經是難得的溫暖了。

不管他是爲了樓上的簫詩,還是因爲我們倆的關係面子上過不去。

反正,不重要了。

我一張一張地燒紙錢,其實到現在爲止,我的腦子還是蒙的,我知道我爸爸已經走了,但是我的意識裏還沒有接受。

所以,我沒有眼淚,眼窩裏乾乾的甚麼都沒有。

忽然,我想找個人說說話,所以我就自說自話地開口:“你經歷過身邊的人離開你嗎?最親最親的人?”

我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說:“媽媽去世的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那年我十六歲,爸爸跟我一起料理了媽媽的後事,然後把我帶回了這個家,他跟我說他在家就在。”

我抬起頭,目光所在剛好是大門口的玄關處。

我指指那兒:“我還記得那天,我就站在那裏,我爸爸對繼母和大姐二姐說,這是蕭笙,從此後是我們家的家庭成員了。”

我彷彿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縮在爸爸的身後,他的大手包着我的小手,忽然我就不孤單了。

我想的太入神,火苗燎到了手指,我感到疼痛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收回手,手指頭已經被灼傷了。

我急忙把手指頭放在嘴裏吸吮,然後發現席卿川在看着我,我尷尬地跟他笑笑,估計我說的那些他沒興趣聽。

“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可能不是你爸爸的女兒?”他蹲着,手肘撐着膝蓋看着我。

“現在不理那些。”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與不是,都是爸爸把我帶到這個家來把我養大,我要送他最後一程。”

他垂下眼睛,火光照着他的臉龐,他的睫毛長的我都擔心會被火苗給燎沒。

“我有點後悔了。”他忽然說。

“嗯?”我有點莫名的,不曉得他甚麼意思。

“你昨天跟我提離婚我應該答應的。”

“你現在答應也不遲。”

他挑挑眉看着我:“你很快就會知道呈口舌之快沒甚麼好處。”

我和席卿川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本來是想好好跟他聊聊爸爸的,但是看來他沒興趣聽我說的那些。

紙錢燃起的灰隨着熱空氣上升的半空,然後飄在爸爸照片上面,我用手帕踮起腳去擦。

爸爸是丹鳳眼,很好看很有辨識度的。

但是我卻是大雙眼皮,記得我剛來這個家的時候,就聽見大姐和繼母在背後憤憤不平地說我:“她哪裏長得像我們家人,你看她那雙狐狸眼,瞧着就討厭!”

我那時候以爲我長得媽媽,其實媽媽的眼睛也不是我這樣的大雙眼皮。

我心裏很酸,但是眼睛卻是乾涸的,一滴眼淚都沒有。

晚上沒喫飯,肚子嘰裏咕嚕地叫喚。

在一邊的席卿川似乎聽見了,正在看手機的他扭過頭回頭看我:“你晚上沒喫飯?”

我搖搖頭,晚上接到噩耗的時候我們還沒喫晚飯,後來發生這些事情,哪裏顧得上喫飯。

家裏的傭人我都讓他們去睡了,吳叔年紀大,我也讓他們睡了,偌大個客廳就我和席卿川兩個人。

他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我不知道他幹嘛去,我繼續半跪在我爸爸靈堂前的蒲團上。

我想起前幾天回來爸爸還拉着我的手跟我說:“你和席卿川相處的可好?其實席卿川人品不錯,好好相處,他會對你很好的,如果他不是良人,爸爸絕對不會把你嫁給他。”

我知道爸爸是爲我好,雖然我至今未發現席卿川好在哪裏。

我昏昏沉沉地跪着,忽然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席卿川的聲音在我的頭頂上漂浮。

“喫點東西,別把自己餓死了。”

我扭過頭,席卿川手裏端着一隻碗,芝麻油的香氣從裏面飄出來。

生理上我是應該餓了,但是心理上我卻喫不進去。

他將碗放在茶几上,朝我歪歪頭:“喫!”

他很兇惡,但是這一次是爲我好。

我從蒲團上站起來走到茶几邊上,他給我下了面,臥了雞蛋,放了蔥花,湯麪上浮着芝麻油,看上去很美味。

我由衷地跟他道謝:“謝謝你,忽然覺得你不是個魔鬼了。”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