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空洞的房間裏面有了回聲兒,孟小白走進去,漆黑的房間差點兒讓她看不清了只的五指。
突覺背後有人一般,孟小白感覺到便立刻回頭。
待看清站在身後的馮宛之後,孟小白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馮宛?你怎麼在這裏?”
面色蒼白的馮宛,一雙好看的杏仁眼此時卻幽怨至深,“救我小白……”
“救?爲甚麼要讓我救你?”
孟小白想要上前去詢問個清楚,但是一步過後,馮宛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馮宛,你是不是已經死了!”
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莫名的強大恐懼感覺,瞬間將孟小白緊緊包裹住。
說不害怕,孟小白心裏卻騙不了任何人。
很小的時候,她一次偶然意外之間從家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有雙陰陽眼。
但是,那個時候年紀小,又豈能明白陰陽眼是甚麼意思。
孟小白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深埋在心底,隨着年齡的增長,陰陽眼的真正含義卻讓孟小白漸漸感到恐懼。
這段時間,孟小白總能不經意間看到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東西。
譬如出現在出租屋窗外的紅色臉頰,坐在出租車後座上的透明人,以及出現在寶色跑車外面的馮宛。
孟小白急出了一身的汗,她不斷在房間裏面摸索着燈的開關。
“馮宛馮宛你出來,你到底要讓我怎麼救你?”
“小白,你怎麼了?”
剎那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孟小白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房間裏的燈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大亮了起來。
而此時站在孟小白身後的,卻是一羣的人,各個手中彩色拉花,以及許許多多的氣球。
毛毛雨一身低調的白色連衣裙將她那本不太出衆的容貌襯托地十分白潔,手中拿着一個粉紅色金邊的生日帽。
走到滿頭大汗驚慌未定的孟小白麪前,狐疑問道:“小白,我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不會是我們嚇到你了吧?”
孟小白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兒來,待真真切切看清滿屋子的熟悉面孔之時,方纔逼迫着自己冷靜了下來。
“甚麼驚喜?”
被孟小白這麼一問,毛毛雨愣了愣,隨即便將手中的生日帽往孟小白的頭上一戴。
隨即高興說道:“傻瓜,當然是你的生日了!”
孟小白再次一愣,是了,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
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那二十年裏她從未過過生日。
聽說當年她剛剛出生時候,家裏來了個瘋癲的道士,滿口胡話,揚言孟小白二十年後會遭遇不測。
也正是從出生開始,家裏人就不允許給孟小白舉辦任何形式的生日派對囑咐。
眼前發生的這不真實的一切,頭一遭,卻讓孟小白尤爲感動。
一束火紅的紅玫瑰赫然出現在眼前,幾十只含苞欲放的紅玫瑰被一張漆黑頗有格調的黑色軟卡紙包裝好,連帶着一條黑色網狀絲帶將其纏繞起來。
“孟小白,祝你生日快樂。”
孟小白喫驚抬頭,眼前的男人皮膚白皙光亮,五官俊俏正規,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
“王宇軒,你怎麼來了?”
王宇軒笑容燦爛,將手中的花束往孟小白的懷裏一塞,說道:“怎麼,你的生日我還不能來給你送祝福了?”
孟小白接下紅玫瑰,連連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只是咱們同學這麼多年了,今天差不多是頭一次交集,很感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王宇軒笑了笑,沒有再說甚麼。
今晚,真正屬於孟小白的生日蛋糕很大很大,孟小白十分幸福。
毛毛雨頭一次喝酒,沒幾杯便不省人事了,生日宴會便早早散場,大家各自回家。
毛毛雨也被王宇軒送回了學校,孟小白留在最後收拾了一下殘局後,出發回家的時候也已經是傍晚七點多鐘了。
此時正是老城區小喫街最熱鬧的時候,孟小白只覺自己頭昏腦漲。
路過十字路口,白日裏來的拿起車禍現場此時也已經被警察給封鎖了。
地上仍舊能夠看到一些車輛的殘骸,一塊一塊兒,像是碎掉的人頭骨一般。
孟小白嘆了口氣兒,響起咖啡館遇見的馮宛,心中迷茫不已。
那種觸手可及的靈魂實感,孟小白怎樣也不會去接受看走了眼這個事實。
死於車禍的馮宛,出現在咖啡廳的馮宛,焦躁着讓孟小白去救她的馮宛。
孟小白從地上站起身來,心頭是一團的亂緒,終究哪個纔是真正的馮宛?
十字路口遊魂湧蕩,虛鬼徘徊,一路的跌跌撞撞,孟小白好不容易甩開了身後的遊魂,沒入了回家的夜色當中。
打開燈,孟小白纔看到了鏡子中那一身狼狽的自己。
今晚,自從馮宛出現在眼前開始,孟小白卻發現自己能夠看到許多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最忌便轉身進了浴室,直接打開水龍頭衝了個涼水澡。
孟小白待自己完全清醒過來之後,第二天睡醒接連着打了兩三個噴嚏,一摸,身體早已經滾燙了起來。
翻身下牀,身體笨重不已,手忙腳亂之間只覺力氣一點一點被抽走。
一不小心,牀頭桌上的一抽屜被孟小白打翻在地,灑了一地的藥丸子。
耳邊一聲兒呼嘯,孟小白只覺眼前頭頂一黑,剎那間的冷氣便席捲了全身來。
一襲鵝黃長裙赫然出現在孟小白的眼前,瞳孔突然間一縮,復而抬頭向上望去,馮宛一臉微笑低頭看下來。
滴滴答答,一滴滴血珠從馮宛的眼角處留下來,恰好滴在了孟小白的手背上。
孟小白大驚,連連後退,發覺窗外面的陽光大赦,白日燦燦。
“孟小白,我求你救我,你就是這麼救我的?”
馮宛步步緊逼,孟小白連連後退,後背卻磕在了牀角上,生疼生疼。
“我爲甚麼一定要救你,我沒有理由!”
馮宛聽此,突然間悽慘一笑,瞬間飛身上前,猙獰着一把死死鉗住了孟小白的脖頸。
那冰涼刺骨的真實感覺,讓孟小白滾燙的身體冰冷下來了不少。
眼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大學同學,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不在一處相處了,命運弄人,孟小白再次見到馮宛卻是眼前這幅荒唐卻又危險的景況。
馮宛一副狠了心要了訣了孟小白的模樣,力道不減一分反而遞增幾分。
“因爲你,我沒了肉體,因爲你,馮家決定拋棄了我!”
孟小白不明白馮宛這番話的意思究竟在表達着甚麼,只是拼了命地去頹唐地想要將禁錮在脖子上的雙手扒開,企圖呼吸一下救命的氧氣。
“來陪我來陪我……”
不等馮宛悽慘着吼完,孟小白只覺眼前一亮,眼前恐怖至極的馮宛突然間一攤,整個人懸浮到了半空之中。
隨即,孟小白便被一個大手反手從地上抱起,抬頭一瞧,儘管看不清男人的臉龐,但是如此之近的距離,仍舊能讓孟小白感受到此人臉上的俊秀以及異常強大的氣場與冰冷。
“馮宛,你該走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幾分的冰冷,更多的卻是嚴肅與凌厲。
馮宛陰沉着蕩在一旁,臉上是忌憚,卻又有着幾分的輕蔑。
“禹末鄉,這輩子你是找不到她的!”
馮宛的聲音剛剛落下,孟小白便只聽到一聲兒悽慘,隨即,整個房間便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昏迷後的很長一斷時間裏,孟小白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她再次見到了去世五年多的奶奶。
奶奶步伐沉穩,任由孟小白如何追趕,卻始終追趕不上奶奶的步伐。
她心中那一團始終無法解開的謎團,想要從奶奶身上尋找一個答案,奈何,孟小白卻始終無法如願。
鼻尖兒飄來一陣兒香氣,孟小白悠然醒來,尋到廚房,此時的毛毛雨正忙活在廚房裏面。
“毛毛雨,你怎麼在這裏?”
毛毛雨回頭,連忙丟下了手中的勺子跑了出來,“小白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小感冒而已,不要介懷不要介懷。”
孟小白剛欲轉身,便見到了端坐在客廳椅子上的長腿男人。
那人眸光冰冷,五官深刻,儘管坐在椅子上仍舊能夠看得出他身高並不低。
但是,讓孟小白感到心生排斥的,卻是男人通身的冷漠。
“這?”
不等孟小白說完,毛毛雨便提高了幾分嗓音,說道:“小白,要不是你這個朋友給我打電話,你現在可能就一病不起了!”
孟小白一愣,朋友?
男人從椅子上起身,淡然走到孟小白麪前,說道:“既然你沒事兒了,我該走了。”
孟小白眼睜睜看着男人開門離去,她赫然想到的卻是昨天幫她從馮宛禁錮下解救出來的男人。
面對毛毛雨的八卦之心與追問,讓孟小白只好選擇閉口不談。
馮宛的事情,加上十字路口的驚魂鬼魂,以及男人的出現,統統都讓孟小白心覺事情的不簡單。
出生之時,那名道士所說的話讓孟小白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屬於她的那雙陰陽眼,算是在二十歲生日之後,徹底屬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