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貨。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嚴思陽特別加重了語氣,讓周圍所有人的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笑着,可是眼神之中,卻又一絲狡黠,明顯是想要陳北陽下不來臺。
“假貨,不對吧,看着挺真的啊。”
“嚴少爺還能騙人嗎,這一套得三百萬,那個窮酸小子,出去混了幾年,難道就能翻身不成。”
“唉,何必呢,爲了給自己撐門面,居然弄一身假貨來穿。”
“不就是想穿成這樣來搶親,結果正好碰上嚴少爺是行家,一下就拆穿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丟臉丟大發了。”
……
街坊四鄰的議論聲傳來,他們毫無掩飾,讓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嚴思陽臉上神情愈發得意,他已經在想象,陳北陽究竟是羞愧難當,還是惱羞成怒。
可是當他抬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陳北陽的臉上,卻依舊還是一臉漠然。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陳北陽還沒開口,陳生卻有些坐不住了,開口罵道,“他穿甚麼衣服,關你啥事,你管那麼寬幹甚麼?”
見他發火,嚴思陽也不生氣,只是呵呵一笑,“我只是隨口問問,宴席要開始了,丈人您還是趕緊入席吧。”
陳生哼哼了兩聲,有些不太滿意,“我纔不是你丈人。”
“爸,你就少說兩句吧。”陳若瀾咬了咬嘴脣,顯得有些委屈,“這樣的場合,你就非得讓你女兒下不來臺嗎?”
似乎是看陳若瀾這副可憐的模樣,陳生才總算是嘆了口氣,擺手道:“走吧走吧,喝酒去。”
陳生不由分說,便拉着陳北陽入了座,非要他坐在自己旁邊喝酒。
陳若瀾見他這樣,也苦起了臉,“爸,座位都是排好的,本來沒給他在主桌安排座位。”
“那你們再加一個不就是了,不讓北陽坐着,那我也走了。”陳生頓時就瞪了瞪眼。
她也知道陳生的性子,便沒有跟他吵,只好叫人再拿來一張椅子。
衆人入席。
嚴思陽端起了一杯酒,便衝着陳北陽道,“陳北陽,來,我敬你一杯酒。”
陳北陽瞥了他一眼,卻並沒有端起酒杯的意思。
嚴思陽這才笑了起來,“怎麼,是覺得我搶走了若瀾,所以不願意跟我喝酒?”
陳若瀾不由又朝着他瞪了一眼,心想他怎麼還非得跟這件事情過不去了。
陳北陽心裏也明白,他這是跟自己較勁了,要自己不理他,反倒顯得自己心虛了。
那樣的話,恐怕會有更多閒話。
所以陳北陽乾脆沒有說話,直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豪氣。”嚴思陽笑着,“對了,我聽若瀾說,你不是當兵去了,怎麼又回來了。”
還不等陳北陽回答,嚴思陽卻忽然拍了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說我的記性,像你這個年紀,有沒有甚麼一技之長,在軍隊裏肯定也晉升不上去,普通士兵的確應該要退役了。”
“北陽退沒退役,跟你有啥關係,你今天話怎麼那麼多呢?”陳生不滿地抬起了頭,整張臉都掛了下來。
嚴思陽哈哈一笑,滿不在意地說:“不管怎麼樣,他以後也是我的大舅子了,我就是關心一下。”
“對呀,大家都是一家人,談談心怎麼了,大好的日子,把你的脾氣給收一收。”
宋梅也出來打圓場,有些責怪似的白了陳生。
陳生來參加這甚麼訂婚宴,本來就不樂意,聽他們這麼一說,更不高興,只顧自己在那裏喝悶酒。
一時之間,酒桌上的氣氛,就變得古怪起來。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好先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宋梅先開了口。
“思陽啊,你家不是開大公司的嗎,你看啊,北陽這纔剛剛回來,要不然你給他安排個工作?”
宋梅也是出於好心,想讓他們走近一些,別那麼疏遠。
畢竟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基本的關係還是要處好的。
嚴思陽卻微微挑眉,又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恐怕不太行。”
“咋?”宋梅有些意外。
嚴思陽又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解釋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嚴氏集團,可是金陵的大企業,對招錄員工的要求很高,都得走嚴格的招聘程序,低學歷,低素質的,全都連門檻都進不去了。”
“再說了,我要是直接給他安排工作,其他的員工怎麼想啊,到時候公司裏面說我徇私情,那還不是亂套了?”
閆思遠講得有理有理,所以也是理直氣壯,完全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其他的都點了點頭,覺得嚴思陽講得很有道理,“不錯,不愧是嚴家少爺,做人做事就是想得穩妥。”
而提起這件事情的宋梅,這個時候,多少都覺得有些尷尬,臉色也不太好看了。
陳若瀾也勸道:“媽,思陽他們家裏是大企業,都是有規矩的,你別爲難他了。”
她說完之後,又偷偷地朝着陳北陽瞥了一眼。
就連提起這件事情的宋梅,都是一臉尷尬。
而他當然被拒絕的當事人,這個時候,恐怕已經羞愧得想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吧。
可是她扭頭一看,才發現陳北陽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他們在說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陳若瀾也不由咬了咬牙,心想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爭取一下。
“父親,我幫你加酒。”
衆人說的話,陳北陽完全沒有聽見,可是等到陳生面前的酒杯空了,陳北陽卻是第一個發現。
他端起酒壺,又幫陳生倒了一杯,姿態優雅,臉上還帶着笑容,好像心情還挺不錯的樣子。
只是,看到他這副神情,陳若瀾的心裏就更加生氣了。
他對於自己的前途,還真是一點都不上心,但凡他能懇求兩句,自己說不定就狠狠心,幫他求一求嚴思陽了。
可他這樣,叫她如何開口……
陳若瀾微微搖頭,也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幸虧當初她誓死抵擋,纔算是逼走了陳北陽。
若是真的跟了他,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抬起頭來做人。
又怎麼可能,會有現在這樣的風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