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遠處,劉婆子和紅蔓無聲地躺在各自的牀板上,胸脯倒還起伏着,想來是被點了睡穴。

  林姜垂下眼簾,聽話地沒有動。

  兩人身後,一門之隔的走道里響起腳步聲,聽着像是不止一人。

  “不在庫房,去哪兒了?”其中一個男人壓低聲音說道。

  男人的力道很大,箍得林姜有些不適,剛一動就感覺貼着脖頸的匕首又抵進了幾分,同時,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貼着她耳鬢響起,嗓音依舊輕佻,卻鋒芒暗藏。

  “別亂動,美人兒,我的匕首可不長眼。要是割破了你這細嫩的脖子,可就不好看了。”

  林姜低垂着眼簾,底下一片冷凝。

  這時,門外響起另一個男人的低斥,“別廢話,趕緊找!走,去那邊。”

  接着,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再聽不見任何響動。

  男人一直關注着門外的動靜,片刻之後湊近林姜低聲問:“知道該怎麼做嗎?把小嘴兒閉緊了,否則……”

  否則甚麼,他不說林姜也懂。

  她乖覺地點點頭。

  放在脣上的手慢慢鬆開,血腥味逐漸遠離,林姜往前走了兩步,卻沒有回頭,“你可以走了,今日我就當從未見過你。”

  男人見她動作,心道是個聰慧的女子。只可惜……

  他視線落在被自己染紅的女子的後背,勾脣輕笑,半身是血,懶懶散散地靠在艙門上,“抱歉了美人兒,我現在呀,還不能走。”

  回侯府之前,林姜不想節外生枝。她深吸了口氣,依舊背對着他沉聲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在下想借姑娘的艙房稍作盤桓。”

  “不可能!”

  林姜斷然拒絕,別說這房裏還有劉婆子和紅蔓,哪怕只有她一人,她也斷不會收留他這麼一個可能會招來無數麻煩的人!

  “那在下只能不請自來了。”男人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將死皮賴臉說的冠冕堂皇。

  林姜咬牙,簡直要被他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你就不怕我將你躲在這裏的事,給抖落出去?”

  “倒也不怕,屆時在下就說我和姑娘是相識,以那些人心狠手辣的行徑,必定會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是在威脅她了。

  林姜氣得咬牙切齒,合上眼簾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時已是一派清明,“好,我可以讓你待在這裏。但是……”

  說着,她慢慢轉過身,在觸及到男人的臉時,瞳孔猛地一縮。

  怎麼會是他?他此刻不是該在蒼瀾山代天子祭狩嗎?怎麼會出現在嶺南開往清水的客船上?還被人追S?

  一瞬間,有太多的疑問鑽進腦海中,林姜竟一時忘了言語。直到裴雲亭撩起眼皮看過來,問了句但是甚麼,她才堪堪回過神,繼續道:“但是,於我有甚麼好處?”

  裴雲亭隱去眼底的異樣,忡怔了片刻垂下眼簾,半晌後才道:“姑娘想要甚麼?”

  “我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

  聞言,裴雲亭毫無血色的嘴脣勾了勾,溢出一抹輕笑。

  他捂着胸口,靠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姿態閒適,眸目含笑地落在她身上,除了形容狼狽,倒真有幾分外界所傳的放浪形骸、落拓不羈。

  “在下的承諾,可不是隨便甚麼人都要的起的。”

  廬陵王裴雲亭的承諾,自然不是甚麼人都要的起的,但……

  “我可以幫你解毒。”林姜定定地看着他,拋出一記重餌。

  裴雲亭一愣,隨即便釋然了。

  以她的能力,想必在剛纔混亂的時候,她就已經悄悄摸上了他的脈門。

  只是他的毒,當初連寒山道人都束手無策,難道這麼多年她的醫術已經超過寒山?

  不過,哪怕她醫不了,他也會應她。

  “好,我答應你。”裴雲亭從懷中拿出一塊魚形玉佩,色澤和潤,沒有半絲瑕疵,一看就不是凡品。

  “以後只要你拿出這塊玉佩,無論何事我都會應你。”

  林姜詫異,“無論何事?”

  “無論何事。”

  裴雲亭的傷很重,方纔林姜探他脈門的時候就發現了,尤其是胸口那一刀,若是再深個半寸,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

  裴雲亭脫下衣服的時候,血腥味瞬間充斥整間艙房。

  “這個藥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林姜手指微屈扣了扣藥瓶,藥粉撒在傷口上,她下意識吹了吹。

  裴雲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溫柔眉眼,嘴角微翹,眸光柔和含着笑,這麼多年了,她這個小習慣還沒有改變。

  林姜直起身去拿布條的時候瞥了他一眼,恰好看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黛眉不適地皺了起來,“你笑甚麼?”

  裴雲亭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未變,“只是發現,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林姜示意他抬手,一邊將紗布從他肩窩繞過來,一邊道:“看來,公子傷得還不夠重,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姑娘誤會。”裴雲亭失笑,這是把他當登徒浪子了?

  眼前這位,走馬章臺、眠花宿柳,不知惹了多少風流債,前世被御史臺都不知參過多少回,林姜身處深宅都有所耳聞。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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