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端着雞湯回宋家時,宋二寶和宋三寶還眼巴巴的坐在門口等她。
兩個蘿蔔頭也不嫌熱,臉蛋被曬的通紅。
小丫頭小手撐着下巴,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溫家的方向。
“後孃。”
瞧見溫稚,宋三寶面色欣喜,搓着小手站起來。
“嗯。”溫稚騰不出手牽她,朝她揚了揚下巴:“進屋。”
“嗷~”宋三寶眯着眸子笑。
屁顛屁顛的跟在溫稚身後,朝着裏頭喊:“哥哥,後孃回來啦。”
竈屋裏宋大寶正對着饅頭髮呆,他以爲把後孃看丟了。
結果後孃又回來了。
宋大寶從竈屋裏出來,神色拘謹的看着溫稚說:“我有聽你的話看着饅頭。”
溫稚瞥了眼兩個被曬的滿頭大汗的蘿蔔頭:“怎麼沒喊弟弟妹妹進屋?”
“是三寶要在門口等後孃噠。”
溫稚想也知道是他們生怕她走了,她交代:“下次在屋裏等,外頭曬。”
“三寶記下了。”
“過來喫飯吧。”
溫稚給三個蘿蔔頭一人盛了一碗雞湯四塊雞肉,又給每人拿了兩個饅頭:“不夠再添。”
“夠了。”宋大寶抿着脣說。
他去數過鍋裏的饅頭了,他們一人喫兩個,爹爹回來就不夠吃了。
溫稚今天這一通折騰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她自個的一碗雞湯兩個饅頭很快就下了肚。
宋二寶和宋三寶兩個蘿蔔頭也是喫的滿嘴油。
唯獨宋大寶面前那碗雞湯一口沒動。
溫稚酒足飯飽後,看着宋大寶:“不喜歡喫雞肉?”
宋大寶搖頭。
他也眼饞雞肉,但想給爹爹留着,所以狠狠的嗅了一口雞湯的香味,就當自己喫過了。
“那爲甚麼不喫?”溫稚將雞湯往他面前送了送。
真的很香,宋大寶抿着脣,很饞,但堅持道:“那我想留給爹爹喫行嗎?”
倒不是不行,只是,沒必要。
溫稚雖然對那個病秧子丈夫沒甚麼印象,但也知道他那病弱身子喫甚麼都沒用。
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溫稚就等着做寡婦了。
“可以嗎?”
見她不說話,宋大寶又抿着脣問。
他眼神特別小心翼翼,擔心溫稚不同意。
望着小蘿蔔頭這眼神,溫稚真沒這麼鐵石心腸的拒絕。
“鍋裏還剩不少,都給你爹。”
話落,宋大寶暗暗鬆了口氣:“謝謝娘。”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給的。”
宋大寶抿着脣,耳尖有些紅,不太好意思。
他喝了口雞湯,語氣輕快:“我今晚和二寶上後山湖邊給你抓魚。”
溫稚挑眉:“你還會這個?”
“是爹爹教的。”宋大寶語氣有點小傲嬌。
讓兩個奶糰子上湖邊逮這玩意兒,多危險。
溫稚:“你爹這就不是人了啊。”
宋大寶:“……”
他剛要解釋爹爹也會陪他們去時,門外忽然傳來極壓抑的咳嗽聲。
是宋祁。
宋大寶擱下碗筷便跑了出去,溫稚抬眼看向門外,見宋祁拎着兩個藥包和一包糕點進了屋。
他膚色極白,是那種病態的白,整個人看着虛弱無力。
但五官真的精緻到無可挑剔,因爲方纔咳嗽的太過用力,他眼睛有些紅。
溫稚看着這般的宋祁,莫名生出了些保護欲來。
原主之前一直嫌棄宋祁有病,擔心他那病氣過給自己。
所以成親以來基本沒拿正眼看過他。
溫稚心道,就男人這長相,光是看着就心情愉悅好嘛。
就連方纔還有點捨不得的雞湯,這會兒都恨不得全給他。
果然人都是看臉的。
走神間,宋祁壓抑着咳嗽,將藥包遞給她。
溫稚看他咳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擰了擰眉利落起身:“我去給你熬藥。”
宋祁搖了搖頭,語氣很輕:“這藥是給你的。”
給她的?她又沒病。
溫稚眉頭擰的更緊了。
宋祁壓下喉間腥甜,瞥一眼她脖頸上的紅痕,又摸出兩個雞蛋放她手心:“嫁給我這種藥罐子是委屈你了。”
溫稚抿脣不言,宋祁又道:“但不必想不開自盡,今晚便送你回去。”
“誰說我要回去了?”
宋祁不吭聲,眼神落在她脖頸上,意思明顯。
原主幾次三番的鬧和上吊,不就是爲了回去麼。
眼下宋祁終於要順她意了,但魂穿過來的溫稚並不想回去啊。
溫稚輕咳兩聲,臉皮極厚:“我上吊是爲了引起你的注意罷了,愛慕你許久。”
這話說的,溫稚自己都不信,何況宋祁。
成親以來,她從不拿正眼看他。
嫌棄的意味很明顯,宋祁是身子有病,不是腦子有病,他自然明白溫稚不待見他。
溫稚不管他信不信,自顧自進了竈屋,本來是想拿宋祁的碗筷,但發現,家裏攏共就四個碗,她和三個奶糰子佔完了。
“都是一家人,你應該不嫌棄我口水吧。”溫稚用自個喫過的碗給他盛湯。
宋祁審視的目光落她身上,看她忙前忙後的招呼自己,他擰着眉,眼前這個女人變了。
今早出門前還嫌他嫌的要命,這不過半日功夫,便跟換了個人似的。
不僅對他,對三個孩子更是換了一副態度。
宋祁着實有些不解:“溫稚。”
“嗯?”她應聲抬眸,將溫熱的雞湯端到他跟前:“趁熱喝。”
“我說送你回去,並非假話。”宋祁壓抑着咳嗽聲。
溫稚一開始便嫁的不情不願,即便現在把她留下來了。
等日後自己死了,她還是會扔下三個孩子回去。
“我說我不打算回去也不是假話。”溫稚回眸看他:“趕緊喫,喫完帶我去後山。”
“你要上後山幹甚麼?”
“抓魚啊。”溫稚明知故問看他一眼。
宋家除了宋祁這個病秧子,剩下的就是三個奶娃子,沒一個能下地幹活的。
不僅不能下地,各個還得精細着養。
但以宋家目前的狀況,很難。
所以溫稚覺得,要想喫飽穿暖、發家致富,還得靠她的老本行——做美食。
宋大寶說後山湖邊有魚,她去看看,若是魚多的話,她打算做一籠魚糕拿去縣城賣。
怎麼也得換點銀子補貼家用纔行。
等宋祁喫完,溫稚交代三個奶糰子在家看家,她和宋祁則提着木桶往後山河邊走去。
宋祁當真是個病弱身子,從宋家到後山河邊不到一里地,他能走的氣息微喘。
好幾次,溫稚停下來等他,都能瞧見他極用力地壓抑着咳嗽聲。
照宋祁這麼發展下去,溫稚覺得她應該很快就要當寡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