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轉過天,天還沒亮商臨淵就着手安排回門的一應事宜。

蘇栩醒來看見馬車裏堆成小山的禮品,有點懵。

“你這是做甚麼?”

商臨淵輕咳了一聲:“你爲本王盡心盡力,本王自當去給你撐門面。”

早在蘇栩嫁進來之前,商臨淵就調查過蘇家的背景了,不過是小門小戶,蘇栩身爲庶女,這些年過的很是艱苦。

“唉,”蘇栩挑揀車上的東西一邊道,“王爺不懂何爲市井人家,一會你就知道了。”

馬車上的東西空了一大半,蘇栩盛裝打扮同商臨淵同乘一輛朝着小西衚衕駛去。

衚衕在京城邊上,和真正的高門府邸挨不上半點關係,可就算是這樣也比蘇家以前呆的窮鄉僻壤要好。

蘇家祖上也爲官,只是在前朝獲罪,從此一落千丈,好不容易讓蘇栩抱上了商臨淵的大腿,全家都指望着靠她升官發財了。

馬車緩緩停下,蘇栩還沒下車,便聽見外面傳來整齊劃一的叩拜:“草民......見過攝政王,見過攝政王妃......”

商臨淵先下了馬車,給蘇栩放了一個腳蹬。

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銀羽霓裳裙,走起來生姿搖曳,下襬也拖得很長,容易絆到腳。

“都起來吧。”商臨淵一手拉着蘇栩,一手微微上抬,不知情的人看見他們夫婦倆,絕對會讚歎一句神仙眷侶。

“是,多謝王爺。”一道柔柔的女聲脫穎而出,在商臨淵路過門口時,女子彷彿身形不穩,眼看就要朝他撞去。

蘇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抓住了女子的衣領,笑道:“長姐可要注意腳下,王爺可擔不起您這一撞。”

“是我太不小心了。”

蘇紜沒看蘇栩,對着商臨淵柔柔一笑,她未見過這般俊美的男子,一想到好事全讓蘇栩佔了,她心裏嫉妒的抓狂,全然忘了自己當初挑剔商臨淵是個病秧子的事了。

“妹妹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風,連長幼尊卑都不放在心上了呢。”蘇紜引着他們入席,走在蘇栩的身邊冷笑道。

換來的,卻是商臨淵帶着寒氣的一瞥。

“長姐說的是,”蘇栩伸手挽住了商臨淵的胳膊,“如今妹妹已是王妃,往後這尊卑自該上點心了。”

“你!”

蘇紜還想再說話,卻被落後一步的陳淑蘭扯住了,她使了一個眼色後,彎着腰走在商臨淵的斜前方,爲他帶路。

“王爺,席面都準備好了,咱們入座吧。”

商臨淵點點頭,內心只想早點喫完早點走。

“怎麼沒見老夫人?”他對大婚當日的老太太有點印象。

“這......”陳淑蘭吞吞吐吐,總不能說老夫人怕了商臨淵,故意不露面吧。

心思一轉,她道:“老太太病了,怕過了病氣給王爺,便去了後山祠堂靜養。”

閒話中,一行人到了小花廳。

商臨淵自然坐在主位,然而就在蘇栩正要落座時,陳淑蘭過來攙住了她的胳膊,面上一派親熱,“咱們母女倆有些日子沒見了,不如你坐在母親身邊,也好說說體己話。”

蘇栩似笑非笑:“女兒還要伺候王爺,不如飯後再跟母親說話?”

“這有甚麼難,”陳淑蘭朝蘇紜招招手,“還不快來替你妹妹伺候着王爺,萬萬不可慢待!”

一語雙關,陳淑蘭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蘇栩真能在王府站穩了腳跟,就把蘇紜也送進去,憑着蘇紜的才貌,還怕得不着寵愛嗎?

“替我伺候?不知長姐想怎麼伺候?”

蘇栩環視一週,除了陳淑蘭以外,其他人皆裝聾作啞,看來是串通好了的。

“瞧你,說甚麼渾話呢!”陳淑蘭呵斥了一句,緊緊抓着蘇栩的胳膊不撒手,“不過是讓長姐替你儘儘心罷了,你想到哪去了?還是說你不想跟母親說話?”

“不必了,”商臨淵實在忍不下去了,輕輕握住了蘇栩的手將她拉到身邊,“本王自有王妃盡心,不勞煩夫人費心了。”

他見過無 恥的,卻沒見過蘇家這樣無 恥得理直氣壯,心裏隱隱一疼,也不知蘇栩以前過的到底是甚麼日子。

陳淑蘭見狀心知急不得,可蘇紜哪願意放棄難得的好機會,大着膽子坐在了商臨淵的另一側,添了一杯酒後道:“小女這杯敬王爺,若是妹妹在王府有甚麼不周到的,還請王爺多擔待。”

商臨淵嘭的一聲將筷子撂在桌上,沉下臉色:“蘇栩是本王的妻,我自是要擔待的,還輪不到旁人置喙!”

蘇紜被他這副凌厲的模樣嚇得小臉一白,酒杯也滾到了桌下,陳淑蘭怕真的惹怒了商臨淵,拽着蘇紜便撤了席,跪在地上告罪:“她年紀輕不懂事,惹怒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蘇紜也跟着哆哆嗦嗦:“是......是小女不好......”

商臨淵沒說話。

陳淑蘭急了,給蘇栩使了好幾個眼色:“你是做妹妹的,快替你姐姐解釋幾句!”

蘇栩嘆了口氣,被桌子擋住的手輕輕撓了撓商臨淵的手心。

他才恍然發覺自己握着她的手忘了鬆開。

“王爺,長姐性子粗莽了些,您就別跟她計較了。”

蘇栩一邊說一邊朝他眨眼,滿臉都寫着:算了算了,趕緊喫完趕緊撤。

壓下脣邊的笑意,商臨淵抬了抬手,陳淑蘭和蘇紜都鬆了一口氣。

被這麼一鬧,整場席面安靜非常,潦草地結束了。

“王爺,”蘇父起身行了大禮,“不如移步正廳,草民聽說您喜好毛峯,特地從老家尋了好的送來。”

商臨淵看了蘇栩一眼,她心領神會地湊過去,在他耳邊道:“您去吧,我去看看我的生母,等我回來咱們就回府。”

感受着耳廓上的熱氣,商臨淵沒聽太清,只是順着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就被蘇父請進了正廳。

蘇栩落後一步,摸進了原主的房間,屋子已經被搬空了,只剩下點點黴味,昭示着原主存在過的痕跡。

她嘆了口氣又朝後院走去,果不其然在柴房門口見到了原主的親孃——苗沁。

此時她正搓洗着全家的衣物,雙手通紅,在她旁邊一個膀大腰圓的丫鬟躺在搖椅上,時不時將手裏的瓜子皮扔向苗沁。

“手底下利索點,你不要以爲那賤丫頭如今當上了王妃,你就有好日子過了,我告訴你,賤 人就是賤 人,只配給嫡小姐鋪路,等時機成熟,大小姐就會進王府取而代之,到時候你們兩個人連給大小姐提鞋都不配......”

早已麻木的苗沁聽見這話,不僅沒有反駁,甚至覺得她說的沒錯,蘇栩身份卑微,怎麼可以越過大小姐,做王妃享福呢。

躲在一旁目睹一切的蘇栩臉色越來越冷,走上前來就是一腳,踢翻了搖椅上的丫鬟。

“大膽賤婢,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編排的?”

蘇栩當真氣狠了,雙手都有些發抖。

她佔了這具身子,已是欠了原主因果,若是連原主唯一的親人都護不住,那她還有何顏面見人。

不去看疼的齜牙咧嘴的丫鬟,蘇栩將苗沁扶起,又掀翻了洗衣的水盆,對她柔聲道:“孃親,女兒如今已經是攝政王妃,你跟女兒去王府住吧。”

電光火石中,苗沁有些反應不過來,囁嚅半天才溫吞道:“這是你嫡母身邊的大丫鬟,你怎能如此對她呢?”

說着竟還要給丫鬟賠罪,被蘇栩攔住。

那丫鬟見狀也冷笑連連:“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三小姐,三小姐攀上攝政王還真是好大的威風,不過我告訴你,你現在對我不客氣,將來我們大小姐進了王府,有你好果子喫!”

說完她還覺得不解氣,狠狠扔了手裏的瓜子,陰陽怪氣道:“你現在跪下來給我賠罪,我還能去替你向大小姐美言幾句。”

沒等蘇栩出聲,一道冰冷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要不要本王也跪下向你賠罪?”

是等不及來找她的商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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