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大的房間裏,沉寂瀰漫,紅鸞的指甲狠狠陷入肉裏,她師父都出言道歉了,這妖女竟然不肯原諒?誰給她的資格!

“你知道我師父是甚麼人嗎?”紅鸞喊道,“他老人家肯道歉,那是看在王爺和我的面子上,識趣的你就應該趕緊順着臺階下,誰給你的膽子說不?”

蘇栩似笑非笑:“我是王爺所娶正妃,按理你見我應下跪叩拜,可你不分青紅皁白就給我一掌,事後不僅不悔改還以符攻擊,往小了說這是不敬尊卑,往大了說你這是想謀害王爺啊。”

“你胡說!”紅鸞氣的跳腳,轉身扯住杞尤的袖子,“師父......”

“好了,”杞尤安撫地拍了拍紅鸞的肩膀,溫和道,“王妃見諒,貧道向來只跪天地不跪人,此番不請自來,也是不忍拒絕徒兒對王爺的一片赤誠之心,若是王妃心疼王爺,便不要傷了紅鸞的好意,貧道也好早日作法,替王爺排憂解難。”

“哼,”紅鸞面上盡是嘚瑟,揚眉吐氣道,“聽見了嗎?要是你真的爲了王爺好,就別與我作對,不然耽誤了王爺的身子,你拿甚麼擔待!”

商臨淵此刻眸中已是一片冰冷,他早就知道紅鸞性格跋扈,但礙於她天師的身份並未苛責,可如今,他們師徒二人當着他的面,威脅他的人,真是肆意妄爲。

“不必了,”他開口道,“難爲紅鸞姑娘與杞大師一片好心,王府廟小,容不下各位的大造化,不如還是趁早離開,免得耽誤了二位的修行。”

話音一落,紅鸞的滿面春光散得七零八落,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您要趕我走?”

“是。”

商臨淵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王爺,您是不是被妖女給勾了魂去?”紅鸞上前兩步,卻見商臨淵緊緊護着蘇栩,“這麼長時間以來,是我,次次救您於危難,可如今爲了一個害您的妖女,您要趕我走?!”

蘇栩不忍直視她的多戲,小聲道:“給了錢的。王爺請你來府上,俸祿待遇樣樣不低,別說得好像是你無私奉獻一樣。”

“你閉嘴!賤 人!”

紅鸞雙目赤紅,指着蘇栩的鼻子叫罵,她一手伸進懷中掏出符籙就要朝蘇栩的臉上扔去,滿腦子都是毀了蘇栩的臉的念頭。

“住手!”

“紅鸞!”

商臨淵和杞尤同時出手,紅鸞被勁風掃出去半個身位才停下來,喉間也湧上一股腥甜。

“王爺......師父......?”

杞尤沒再看她,而是彎下了身子低聲下氣道:“王妃與貧道同爲修道之人,可否賣在下一個面子,原諒小徒?”

天下道士是一家,若是道士間有些小仇,只要擡出身份來,對方如果給了這個面子,那說這話的道士便欠下人情,以此避免大動干戈。

蘇栩神色淡淡:“道長請起,你我之間並無交情,這人情你自己留好吧。”

看着自家師父卑躬屈膝,紅鸞落下淚來,她是師父最看重的天驕,不能被妖女打敗,更要給師父爭氣!

這麼想着,她回覆了平靜,上前攙扶起杞尤,看着商臨淵道:“我跟隨王爺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知道,您娶她是爲了鎮壓您的命格,可她所行之法過於痛苦,如果施針不能根治王爺的身子,只是略作緩解的話,那我也能做到!”

紅鸞說的擲地有聲,她要讓商臨淵知道,誰纔是最有用的!

蘇栩撩了撩眼皮:“你說的是清淨符?”

“呵,正是。”

清淨符乃是道家基礎符籙,去除穢清淨之人,越是道行深的人,用出來的威力就越大,只是對商臨淵的命格,沒甚麼大用,最多讓他舒服一下。

說完,紅鸞揚手捻出一張清淨符,這是在一出靈山寶地所畫,威力最大。

可惜蘇栩只是看一眼便知,這符籙連感召天地都沒做到,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許是她臉上的輕視太過明顯,紅鸞的怒火再度竄出來:“你甚麼意思?既然如此看不起我的符,有本事你也來畫一張,咱們比試一二,輸的就滾出王府。”

“紅鸞,”杞尤看着商臨淵越來越黑的臉色,出聲點了一句,“不許無理。”

紅鸞沒應,死死盯着蘇栩,她不認識燒火山針法,一心想用實力碾壓蘇栩,彷彿已經看見蘇栩抱着她的腿,求她不要趕她走的模樣了。

“好啊,”蘇栩拍了拍商臨淵扶住她的胳膊,“那王爺就來做個見證吧,看誰的符籙管用。”

商臨淵皺眉:“你不必如此......”

“我心裏有數。”

紅鸞見不得他們在那眉來眼去,抬手就將清淨符貼在了商臨淵身上。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隨着紅鸞的誦唸,符紙微動散出些許紅光,而後化爲灰燼。

世間以符籙入道本就難於登天,像她這般年輕就能引符出光的更是天之驕子,也不怪乎她如此驕縱跋扈。

終於找回了場子,紅鸞深吸一口氣:“王爺,感覺如何?”

商臨淵眸色冰冷,實事求是:“感覺身子一輕。”

但並沒有蘇栩剛剛爲他施針之後的感覺好。

紅鸞點點頭,下巴微揚:“蘇姑娘,請吧。”

到現在,她仍然不願承認蘇栩的王妃之位。

蘇栩一把拖過軟塌邊上的小几,又找杞尤拿了兩張黃紙,剛想去拿筆卻突然愣住。

紅鸞見她久久不動,以爲抓住了她的狐狸尾巴,出聲諷刺道:“怎麼?剛剛蘇姑娘說的頭頭是道,現在卻一動不動了?你若是不會,就趕緊承認,別耽誤大家時間。”

“別吵她,”商臨淵厲聲道,朝蘇栩看去,“怎麼了?”

蘇栩猛地回神,微微一笑:“沒事,會的符籙太多,且得好好找一找。”

“也不怕吞了舌頭。”紅鸞嗤笑一聲,雙手死死攥着拳,心裏突然有點慌。

其實是蘇栩剛剛察覺到紅鸞身上有一股極微小的煞氣,只是稍縱即逝。

收回心神,她提筆凝氣,感召四方靈氣,孕於筆尖,既沒焚香叩拜,彷彿只是隨意往符紙上一畫,游龍走鳳,一筆呵成。

紅鸞只以爲她在耍威風,卻沒看見杞尤的臉色變了。

蘇栩下筆之時,四周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而杞尤所帶的羅盤更是瘋狂抖動......這是真正感召了天地靈氣啊......而非像其他修士那般,只是借氣。

“簡直笑話,”紅鸞不屑道,“修道之人都知道,若想畫符須得先請示天地,哪有你這麼隨意的?”

蘇栩充耳不聞:“可能是因爲我是天道親閨女吧。”

說完,她將清淨符高高拋起,符紙無風自動,圍在商臨淵的身邊,以上古陣法的軌跡左右飄搖,霎時間屋內空氣變的無比清新。

就連紅鸞的臉上都有平和之態,更別說是商臨淵了,他覺得自己舒服的馬上就能陷入深眠。

待到符籙成灰,屋內再度陷入寂靜。

許久,杞尤沉聲開口:“紅鸞,道歉。”

“憑甚麼?”紅鸞不想承認自己輸了。

“爲師讓你道歉。”杞尤的聲音越來越冷。

這次紅鸞是真的哭了,對着蘇栩狠狠一鞠躬:“王妃,我知錯了。”

蘇栩把玩着那支已經沒有作用的八卦筆沒出聲。

反倒是商臨淵對她抬了抬手。

紅鸞神色驚喜,以爲商臨淵是不忍責罰她,正要謝過,只聽商臨淵淡漠道:“鞠個躬就完了?既然要道歉,就跪下吧。”

如遭雷劈,紅鸞面色又白了一層,手心都要被她自己掐爛了。

“王爺......你當真爲了她......好,好,我跪便是!”

說完,她賭氣一般直直跪下,一字一句道:“王妃,紅鸞知錯了,要S要剮,王妃請便。”

“我S你做甚麼?”蘇栩只覺得她戲多,“你心不誠,也並不想道歉,如此就請起吧。你也不用認錯,我也沒打算原諒你,看在你是王府客卿的份上,剛纔賭約作廢,只是往後你若見我,必須躲着走。”

紅鸞猛地抬頭,眼中燃燒着嫉恨,可商臨淵輕飄飄的一眼就讓她泄了氣,藏起眼中的怨毒,爲了不被趕出去,她只得同意。

一場鬧劇結束,最受益的卻是商臨淵,又是燒火山又是清淨符,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舒服過了,心情也平靜不少。

“就按王妃說的辦吧,”他看向杞尤,“這位杞大師就入住三川閣吧。”

杞尤拱手:“謝過王爺。”

入夜,商臨淵賴在聞道閣用了雞湯,忽然道:“你覺得那個杞尤......”

“不好說。”蘇栩咂了口茶,想起那股煞氣搖搖頭。

看面相,此人道法高深卻心術不正,可到底有甚麼目的,還有待觀察。

“先留着吧,只是王爺,千萬不要給他您的頭髮或血液。”

商臨淵看着坐沒坐相的小女人,露出淺淡笑意:“本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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