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集市上的一番風波對於蘇宛來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在蘇純的心裏卻激起了一道漣漪。

蘇宛習慣性的牽起了蘇純的小手,一低眸就對上了女孩子希冀的明眸。

“姐姐,你今天真的是太厲害了,純兒覺得你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樣了呢!以前我們都是躲在人羣后面悄悄的看,那些人好凶,純兒現在想起來都害怕呢,不過我一想到姐姐在我身邊,我就不怕了。純兒以後也要和姐姐一樣厲害纔行!”

蘇宛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想必在她還沒有穿過來之前,母女三人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不過現在既然她來到了這裏,她就會肩負起原主身上的重擔,化被動爲主動。

況且,這種久違的被人依賴和信任的感覺並不錯,只見明眸皓齒的女孩此時眼裏一片清明,朱脣微啓,“姐姐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後我就想通了,之前我們一家在村裏和王春蓄那裏就是氈板上的肉,而我們不能一味地退讓,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話音剛落,蘇宛又朝蘇純叮囑了一句,“今天在集市上發生的事情純兒可千萬不能和孃親說,省的她擔心。”

蘇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那些都不重要,蘇宛會做蘇純的保護傘,好歹也是思想超前幾百年的人,總不該連一個黃毛丫頭和自己的母親都護不住。

兩人一回到家,就喫上了熱乎乎的菜飯,母親謝繡溶是個溫柔的女子,雖一幅病態,但也倒有了一副病西施的姿態。

陽春三月,天氣倒是也暖和,母女三人坐在院子裏,雖說飯菜樸素了點,但也算得上是歲月靜好。

蘇宛也不挑食,嚐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娘,今兒個這薺菜飯可真是好喫,我和妹妹今兒個還在集市上買了好些喫食,剛好回頭給您燉上,補補身子。”

謝繡溶聞言也笑了,摸了摸蘇宛有些毛燥的頭髮,一陣心酸湧上心頭,“這菜飯有甚麼好喫的,你們父親走的早,我又不是個中用的,只能勉強把你們拉扯大,日子過的也不經人如意,最對不起的就是苑兒了,純兒年紀小,我身體又不好,你這麼小,這麼瘦弱,卻要擔起這麼大的擔子。”

語罷,謝繡溶的眼淚又和珠子似的滾落下來。

蘇宛急忙道,“娘,只要我們三人在一起,那就沒甚麼坎過不去,俗話不是說,苦盡甘來嗎?咱們前面還有康莊大道等着呢。”

謝繡溶的情緒好歹平穩了點。

洗刷整頓了好一會,蘇宛纔想起了後山小樹林的男人,看了看鍋裏的菜飯,又從櫥櫃裏拿出了昨天採的菌子,這雨後的菌子最爲新鮮不過,本來她是想着今天中午燒湯,改善一下伙食,結果因爲集市上的插曲反而耽誤了,這菌子到了晚上也就不好吃了,只好便宜了那個野男人。

蘇宛一路奔至後山的山洞裏,瞧着人還在,心裏默默的鬆了口氣,想到昨天男人對她的所作所爲,她就來氣,“喲,您今兒個還在呢啊,我瞅瞅這腿還能不能動,嘖,要是感染了傷口,下半輩子怕不是要做個廢人。”

蘇宛的話裏好似帶着刺,她本想看那人暴跳如雷又或是傷心欲絕的模樣,未曾想這個男人就是這麼看着她,目光如炬,還帶着幾分薄涼與諷笑,“我要是癱了,恐怕姑娘也活不到下半輩子了。”

蘇宛心想,這男人也太過分了,哪有求人看病這樣的,“哼,老狐狸,我來給你換藥,都這番模樣了,還是在逞口舌之快。”

趙潛還挺喜歡和麪前的女孩鬥嘴的,“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

女孩子柔軟的小手上帶了些薄薄的繭,趙潛半倚在凹凸不平的山洞崖壁上,這個角度正好將蘇宛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的睫毛又密又長,尤其的黑,就像被濃墨染過一般。

“疼得話就喊一聲,別硬抗着。”就繞是蘇宛看到這樣的傷口,也不禁有些愣住了,傷口還是有些腐爛了,但比起昨天來說,今天已經是好了很多。

只見女孩從包袱裏拿出了一小瓶燒酒澆在了匕首上,颳起了腐爛的肉。

整個過程都很安靜,除了林子裏的鳥叫聲,又或是身旁的趙潛偶爾一句痛苦的呻吟。

兩個時辰後,蘇宛才把一切都弄完,她從昨天就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不凡之處,不論是破敗了的衣服料子還是堅忍的性格。

“行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腿是保住了,現在咱們來算個賬吧,我看你也不是窮人家的孩子,這藥錢,可是花了我一兩的銀子,每日的看護費,喫的費用,根據我的不完全統計,你回頭得給給我三兩。”

趙潛眼裏帶了些笑意,聲音低沉帶了些虛弱感,“行,我還不知道你叫甚麼,畢竟你也算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在下陳友良。”

蘇宛一邊用帕子擦了擦手一邊說道,“有個叔叔從小就告誡我們,做人要謙虛,好事不留名,算了,你還是叫我阿苑吧,我們鄉下人有好些人都沒有大名,小名好養活。”

蘇宛來的時候是揹着謝繡溶和蘇純的,這會回去的時候自然也是,她一向警覺,更何況在這個朝代,和男人私下見面就是幽會,到時候就算她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怕不是要被浸豬籠。

想到前幾日魏沉舟和她提及的試驗田的事情,蘇宛心情就情不自禁的好了起來,雖說這盈利她只佔了三成,但是這個官府的人情卻是拿到了手,在這個商賈下等的年代,這其中的利益很多。

不過魏沉舟那裏還沒有甚麼消息傳來,蘇宛索性就自己拿了紙和筆,寫寫畫畫了起來,每一塊地的規劃,她都寫的很認真,慎重。一想到試驗田成功之後,大把的銀子會鑽進自己的口袋,蘇宛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寫的也更爲認真起來。

蘇宛將田地規劃做的詳細,花了她好些時間。巧的是,就帶她將計劃做好的第二天,魏沉舟就帶着小廝和留着長鬍須的老先生一起來到了綠橋鎮。

魏沉舟身着老青色的袍子,扇子拿在手上,與上次的喬裝打扮有些不一樣,這次他貴氣多了,和小廝走在路上的時候,惹得村上的人紛紛探頭觀望。

鄉下一年就忙兩次,春收秋種,這會村裏的人都正好閒着呢,男人也還罷了,都去鎮上找些活計幹,貼補家用,女人們則是閒在家裏燒燒飯,少不了嚼舌根八卦的人。

村東頭王嬸就是這“長舌婦”中的一個,一手拿着瓜子,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和其他幾個婦女嘮嗑,“呵!也不知道那老蘇家的蘇宛是在哪認識的野男人,瞧着可真貴氣,一看就是有幾分家底的人,這蘇宛怕不是要發達了......”

“這蘇宛有啥好的,瘦骨嶙峋的,渾身上下也沒有幾兩肉,也不知道這公子是看上了啥咧,我閨女花妹不是比她長的好看,也不知道是走了甚麼狗屎運。”

那邊的風言風語就算真的傳到蘇宛耳朵裏,對她來說算不了甚麼,嘴長在人家的嘴上,總不該去拔了那些長舌婦的舌頭。

還是迎着家裏的財神爺比較重要。

蘇宛自詡現在和魏沉舟也是一條船上的合作伙伴了,家裏沒甚麼好茶葉來招待魏沉舟,所幸的是原主先前有采花茶的習慣,她從罐子裏夾了幾片幹菊花,衝了三杯茶放到一行人的面前。

只見蘇宛不卑不亢作揖說道,“幾位,來的匆忙,我也沒做甚麼準備來招待你們。”

魏沉舟連忙走上前去回了個禮,彬彬有禮的說道,“蘇姑娘,不必客氣,我等幾人都不是那挑剔的人,今兒個是來商量事的,是我們叨擾了,這是府上的管家張老先生,張泉。”

做了個簡單的認識過後,蘇宛就拿出了先前她做的計劃圖,若是說張泉在看到蘇宛是個十四歲的黃毛丫頭是有些失望的,總覺得魏沉舟是被花言巧語矇騙了。

但在看到蘇宛的那張圖之後,張泉的想法就改變了,這張圖做的詳細,乾淨明瞭,就連時令,能種植的藥草都一一標的清楚,若不是他先前聽魏沉舟說這家是個村裏的貧困戶,母女三人相依爲命,還以爲是個行家呢。

只見張泉捋了捋鬍鬚,欣喜的說道,“蘇姑娘可真是聰慧靈敏,這等記圖法可真是清晰明瞭,張某人活了六十多載,這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記圖法,這若是普及了,這得方便多少人和賬房先生啊。”

蘇宛聞言一愣,她就是畫了個現代最爲簡單的不過的表格,沒想到卻一石激起了波浪,她連忙道,“這是我自己先前無事搗鼓出來的,讓先生見笑了。”

見張泉和魏沉舟商討着記圖法,蘇宛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心下估摸了時間,快到晌午了,家裏的喫食這幾天一直是她在準備,若是隻有母女三人,這頓大可喫的簡單些,但今日與往日不同,家裏也算是來了貴客。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