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剛來這裏的時候不是冰壺秋水的？可是當那些金主們將支票和現金丟在她們的身上的時候，哪裏還記得剛入天色時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要潔身自好？
她們做不到，也同樣認爲尤若兮做不到。
一入天色深似海，從此清純是路人。
尤若兮被琳姐帶到休息房，擁擠潮溼，破爛不堪，與金碧輝煌的大廳形成鮮明對比。
她躺在散發出黴味的牀鋪上，只覺得自己如同苟延殘喘的螻蟻。
昨夜的羞恥無法按捺，眼淚在無聲之中順着臉頰滴在枕頭上。
“若兮，你別怨琳姐啊，封總那樣的人物，我們實在得罪不起……”琳姐打來熱水幫她擦拭身體，遍佈全身的印記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的確是有些難以承受的。
要說一點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可是尤若兮清楚這個時候追責完全沒有意義，停頓半晌之後，語氣平靜的回答琳姐：“沒事，我知道你也有苦衷。”
琳姐聽到她這麼說，有些欣慰，隨後找了點話題來緩解氣氛：“封總來天色次數挺多，但還是頭一次在這裏找女人，他應該很大手筆吧。”
尤若兮冷笑一聲：“或許吧，讓我少在這裏陪兩年酒。”
琳姐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和嫉妒，表面上卻裝作淡然的說道：“不愧是封總，的確是比其他人要更捨得些。”
她沒想到尤若兮伺候了封總一次，抵得上她賣力討好惡心男人一整年的價錢。
如果下次有機會伺候封總，絕對不能讓給別人！
尤若兮疲憊的躺在牀上，不知不覺陷入深睡之中，夢靨糾纏，讓她冷汗涔涔。
等她醒來之後，早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要是再不醒，我都考慮着送你去醫院了。”琳姐坐在鏡子前面補妝，看到她睜開眼睛之後，若有似無的瞥了她一眼。
尤若兮全身的痠疼依舊，只是比之前要稍微好些。
她明白琳姐這是甚麼意思，有些虛弱的坐起身：“琳姐，待會陪我去還高利貸吧，再留一些給你。”
尤若兮給琳姐的這些錢叫做佣金，也是這行的規矩。每次收入按照比例提供給帶入行的那個人。
琳姐臉色立馬緩和了些，她對尤若兮的慚愧是真的，但她更看重金錢。
日子還需要繼續過下去，那些高利貸也依然存在，按照尤若兮的陪酒賣酒的賺錢速度，她還需要五年左右才能徹底還清本金和利息。
沒事，五年而已，只要能換回她和妹妹一輩子的自由，這區區五年又算甚麼。
反正她也不是新人了，那些上男人牀的事，她沒有理由會再一次被強迫，除非是她自願的。
還有一件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爲甚麼劉姐在那天結束後，每次看到她的時候，臉色都陰沉的可怕？難道朱志濤被叫到了封墨寒的房間裏，並沒有得到甚麼獎賞，倒像是受到了懲罰似的。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不管她的事了。
尤若兮收了心思，每天都要忍住內心嘔吐的衝動，堆着笑容，面對腦滿肥腸或者是道貌岸然的猥瑣男人。
被揩油的事多到數不清，琳姐也不止一次要求她把那身保守的衣服換掉，好讓那些貴族老爺們更加順手的佔便宜。
本以爲日子就會這樣讓她厭惡又單一的度過，可尤若兮沒料到，在某一天裏，她居然會主動要求男人把她帶走，而那個男人恰恰就是她心裏最大的忌諱和抗拒——封墨寒。
哐當！
包廂裏傳來水果盤被打翻的聲音，緊接着就是男人粗聲粗氣的咒罵，以及還有一個虛弱的男聲混雜着毆打聲傳出。
“端個水果盤子都能打翻，你這雙手要是沒用我來幫你砍掉！”
“對、對不起，是我沒用……我這就去換一盤…”
尤若兮恰巧路過這包廂，目睹了全部的過程，正在被打碼的那個男服務員叫做貝滇，很弱小的一個男生。
正在怒罵的那個男人非常枯瘦，倒三角里透着陰毒，他剛纔故意撞了一下貝滇才發生了那樣的事。
糟糕！
尤若兮心裏暗叫不妙，這個男人對女人沒甚麼興趣，反倒喜歡用非人的手段來折磨男服務員，儘管他出售闊綽，但被他盯上的男人不是殘疾就是變成了精神病。
貝滇是個孤兒，和她妹妹一樣的年紀，尤若兮實在沒辦法見死不救。
她來不及多想，立馬拿了新的水果盤外加一瓶上等紅酒，故作鎮定的走進去，放在包廂裏中間的桌子上。
“實在太抱歉，我們的服務員有所怠慢，待會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尤若兮語氣非常謹小慎微。
“管你甚麼事啊？趕緊給我滾遠點！”枯瘦男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尤若兮，打算把癱在地上的貝滇給拖走，結果被她攔住了。
“這樣的男服務員不配爲尊貴的客人做事，真是玷污了您的雙眼，我們一定會好好收拾他的。”
“你想死是嗎？看我怎麼教訓你！”枯瘦男本來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去折磨貝滇，被她這樣阻撓，不由得惱羞成怒，拿起旁邊的酒瓶就想往尤若兮身上砸去。
尤若兮咬住嘴脣沒有避讓，目光凌厲的看向他。
“算了，你趕緊把這個男人帶走，別耽誤了雅緻，這個女人就交給我吧！”旁邊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似乎是枯瘦男的朋友，連忙跳出來阻止了枯瘦男。
他纔不是甚麼好心，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尤若兮的時候，打着甚麼主意那是一清二楚。
尤若兮本以爲她只是會捱打而已，這點她還是可以忍受的，可她沒想到旁邊的那個胖男人會對她產生興趣。
這兩個臭味相投的男人玩法很多又非常殘忍，尤若兮很清楚她若是不能和貝滇逃離這兩個人的魔爪，只怕明天是被抬着出來的。
“您說笑了，我和他都不懂事，對待兩位肯定會有所怠慢的。”尤若兮賠着笑臉不停的在找藉口。
那兩個男人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對旁邊幾個保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瞬間蜂擁而上將尤若兮和奄奄一息的貝滇給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