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叔叔的死

“啊?”傅司南這個決定倒是讓葉寧樂挺意外的。

因爲毫無準備,她驚得微微張開了嘴,話一時變得支支吾吾,“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

傅司南覺得,上天把葉寧樂送到他面前一定是爲了折磨他的。

不過,這已遠比剛剛的形婚和離婚中聽許多。不忍逼她太急,於是退一步,“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不要太久。”

“好!”寧樂乖乖點頭,壓根沒從他的決定裏回過神來。

“另外我的名字……”

他想把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她,葉寧樂卻已越過他急衝衝地跑進銀座。

她慌張害羞的小表情落在傅司南眼裏,他無奈地搖搖頭,決定晚點再談這件事。

……

“寧樂,寧樂?”

更衣室裏,江雨鷺一連叫了好幾次,葉寧樂才猛然驚醒般看向她,“怎麼了?”

江雨鷺一臉擔憂地看着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叔叔還沒哄好?”

葉寧樂看着她,心情矛盾。

能告訴她,自己結了婚,對像還是一個不算認識的男人嗎?

終究沒好意思出口,她搖搖頭,“我媽過來了,他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我又能輕鬆好一陣兒。”

江雨鷺輕輕哦了一聲,臉上的擔憂並沒有因此消散,“寧樂,你有沒有想過,依賴你母親不是長久的辦法,最好讓你父親接受已經離婚的事實。”

江雨鷺對葉寧樂家裏的情況是比較清楚的,也知道程思雅的爲人,免不得擔心她。

葉寧樂輕輕嘆息。

“我也知道不好,可暫時想不出辦法來。”

但凡有一點辦法,她都不會去求程思雅。

“對了,我叔叔的事,你幫忙打聽了嗎?”

葉寧樂的叔叔曾經是一個司機,卻在兩年前因爲醉酒駕駛發生車禍離世。

她始終認定叔叔不可能喝酒開車,一直在查這件事。

江雨鷺認識的人裏有在派出所任職,所以才拜託她幫忙問情況。

“問了。”江雨鷺點頭,“但他沒拿到檔案,所以甚麼都不知道。”

“怎麼會連檔案都拿不到?”

葉寧樂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正常情況下,像這種案子,內部人員還是可以翻看的吧。

江雨鷺知道寧樂對自己的叔叔有怎樣的感情,傾身過來握了握她的手,“你彆着急,我會繼續想辦法的。”

葉寧樂沒說甚麼,默默點頭。

“對了,陸仲文在八號包廂,你就別進去了。”江雨鷺離開時,加了一句。

提起陸仲文,葉寧樂的小臉又白了起來。

陸仲文是當初和叔叔撞車的人,後來叔叔被認定爲酒駕,他便徹底和那場事故斷了干係。

江雨鷺知道她心裏存着芥蒂,纔會特意提醒。

和江雨鷺告別,葉寧樂端着盤子走向自己的任務區。剛準備推門而入,不意被人推了一下,酒盤裏的酒差點被撞掉。

她連忙穩住酒瓶,回頭去看那人,那人大步鑽進了八號包廂。

過道里的光線雖然暗淡,但葉寧樂還是認出了對方,那人正是叔叔當初的合作伙伴孫正偉!

孫正偉來這裏做甚麼?

孫正偉沒有久呆,幾分鐘後就走了出來,臉上浮滿了喜悅。

“孫叔!”葉寧樂出聲叫他。

孫正偉回頭,當看到昏暗的燈光下站着的是葉寧樂時,露出明顯嚇一跳的表情,“寧樂,你……你怎麼在這裏?”

說話時他本能地往八號包廂方向看一眼,臉上透着心虛。

葉寧樂幾步走到他面前,“孫叔呢?您怎麼會去找陸仲文?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甚麼祕密?”

“哪裏,怎麼可能!”孫正偉一個勁地搖頭,“我來是找旁的人談生意的,之前壓根不知道他在裏頭!”

“別騙我了!我剛剛去問過前臺,今天是陸仲文生日。這裏頭的人個個都想巴結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找你談生意?”

葉寧樂的一番反駁弄得孫正偉面紅耳赤,額頭甚至沁出汗珠。

他這副樣子惹得葉寧樂心臟咯噔一聲,已經有了不好的想法,“車禍的事,你和陸仲文搞了鬼,是不是!”

她的聲音一時間變得急切、嚴厲!

伸手就去拉他。

孫正偉像被蛇觸到似地跳了出去,“不知道你在說甚麼,我得走了!”

說完,急速跑了出去。

他越是這樣,葉寧樂越認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她立在原地,胸口急劇起伏,眼裏含滿淚花。

當初孫正偉無事可做妻子鬧離婚,是叔叔好心拉他入夥一起搞運輸的,如果他真的幹了這種事……

“我家樂樂將來可是要做歌唱家的,到時候叔叔帶女朋友去聽你唱歌,倍兒有面子。嗯,著名歌唱家的演唱會門票一定很貴吧,叔叔得從現在開始存錢了。”

“咯咯,叔叔您放心,到時候樂樂直接送您票,第一排的!”

“還是咱們家樂樂最好,懂得心疼叔叔。”

“咯咯咯……”

不過趁着沒課來圖書館補個覺,卻夢到了叔叔蔣策國。醒來時,葉寧樂整個人都呆呆的,神情悲傷。

從昨晚見過孫正偉後,她的狀態一直不好,總忍不住想起和叔叔在一起時的種種。

叔叔是除了爸爸以外最疼她的人。

他把她從葉家那個可怕的地方接出來,一心一意養她。她想唱歌,他就讓她報聲樂系,爸爸瘋了,他出錢供她!

因爲學費問題,他和交往多年的女朋友鬧掰,最終分手。

之後,他便一直沒有再找女朋友,總說一個人過得才自由。只有她知道,他要養父親和她,根本沒有人願意和他好!

想起叔叔,葉寧樂自然想到了他的死。如果他真是冤死的……

越想越坐不住,她決定要做點甚麼。

於是站起來就往外走。

“寧樂,你怎麼了?哭過了嗎?”才走到圖書館門口,同系的何景渚就攔住了她,一臉關切地問。

葉寧樂這才意識到臉上冰冰的,抹一把,果然抹下一手的淚。

“沒有,剛洗了個臉。”不想讓外人窺探出自己內心的脆弱,她找了個蹩腳理由搪塞。

好在何景渚沒有繼續追問,轉移了話題,“威爾遜歌唱大賽這次在我們學校舉行,你要報名參加嗎?”

葉寧樂的眼睛閃亮了一下,但馬上暗掉,“不參加。”

何景渚臉上立刻浮起了婉惜,“不再考慮一下嗎?這次的機會真的很難得,如果取得前兩名,可以和威爾遜本人同臺演出。”

“有甚麼好考慮的?人家葉寧樂向來低調,從來不參加比賽,你又不是不知道。”葉寧樂還沒開口,文體部的副部長程婭豔就走了過來,語氣陰陰陽陽地道。

葉寧樂沒說話,心底卻泛起一層苦味。

有些事兒,不說還好,說起來全是淚。

她也懶得解釋,勾勾頭離去。

葉寧樂一路跑去了孫正偉居住的小區。

叔叔死後,孫正偉賣掉運輸車,改行做了別的生意。他的生意做得不錯,兩年功夫就買了房子。

這個片區的房子不便宜,少說也要兩萬多一平。

她到達時,剛好看到孫正偉腋下夾個公事包,穿一件花襯衣風風火火往外走。

他嘴裏叼支菸,咧了一邊嘴,心情很好的樣子,另一隻手上還拎着張小條條。大概沒握穩,小條條一時脫手而出,順着風飄出好遠,落到葉寧樂腳底下。

葉寧樂撿起,在看清那是甚麼東西時,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愈發凝重,迎着他攔了過去,“不是說和陸仲文沒聯繫嗎?這又算甚麼?”

她手裏握的,是一張支票,支票的簽名正是陸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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