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明薇大喫一驚:“少爺,這,這個你要拿走?”

“廢話,小爺親手獵的東西,不拿走難道還便宜別人不成?”

他態度極度惡劣,看的明薇心驚肉跳。

她原本性子就軟,又懂事的很,不然不會在那個家裏一直被曹氏欺負着。可是今日不同,若是拿不回去肉,還不知道曹氏會怎麼辱罵呢。

相比較曹氏那張惡毒的臉,眼前的清貴公子反而是不那麼可怕了。

“公子,我看您儀表堂堂,一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想必生活衣食無憂,不會爲這些操持吧。”

她努力的搜刮着肚子裏面的那點東西,拼了命的想要奉承眼前人,可憐她從落生到現在從未做過如此之事,一時間麪皮漲的猶如滴血。

那少年睨了她一眼,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脣角浮起一絲譏諷的冷笑,並未開口,只看她還能說出甚麼。

明薇尷尬極了,磕磕巴巴繼續:“可是我家裏是等着這個開鍋的,能不能,求求你......”

在他冷漠的目光注視下,剩下的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哼“

少年冷笑:“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今兒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小爺有多少錢,管你何事。你家裏揭不開鍋,又關小爺甚麼干係。天下喫不上飯的人多了,莫非因爲這個,你便能來光明正大搶小爺東西了?”

“不,不是。”明薇臉紅的厲害,結結巴巴解釋:“我只是,只是。”

“要不,這個算是我管你借的,他日我再雙倍奉還,好不好?“

明薇今兒是鐵了心的要弄回去這隻錦雞,臉皮也厚了許多,好言好語的相勸。

不成想那少年卻道:“你我素不相識,小爺也不知道你家住哪裏,姓誰名誰,你跑了小爺找哪個去。再說了,不是小爺親手獵的,縱使金山銀山都不換。”

他態度強硬,擺明了就是不給。

明薇咬着脣,站在原地。

那少年本來上前了兩步,緊跟着似乎是想起甚麼,身子一頓,頓時厭惡的往後又退了幾步,衝着明薇喊道:“你站遠一些,別將小爺的東西給燻臭了。”

她好似沒聽到般,一動不動。

少年蹙着眉頭,眼看就要發怒,忽然,明薇飛快的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錦雞撒腿便跑。

少年沒想到看似老實的丫頭居然敢來這招,頓時陰沉着臉,飛快的追上去。

雪才下了一夜,已經沒到了腳踝處。下面因爲打獵有獵人常年挖的坑,布的井,雖說不大,可若是一腳踏空,也夠難受的。

明薇常年生活在這裏,早就用腳步丈量遍了,可少年卻中了招,一個不查,掉進了個獵兔子的陷阱了。

坑是不深,可他卻不慎崴了腳。

明薇聽到後面的動靜,扭過頭看了一眼,發現少年蹲在地上,十分狼狽。

她畢竟心軟,卻又懼怕他,抱着錦雞,咬着脣:“你,你沒事吧。”

少年抬起頭,一雙佈滿冰霜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紅脣微啓。

“滾!”

明薇害怕,卻又禁不住內心的煎熬:“你旁邊的草能活血化瘀,你採些嚼爛了敷上,能好的快些。我,我走了,這隻錦雞,我說了,是借你的,我一定會還的。”

說罷,飛也似的逃離。

她身後,少年冷冷的望着她的背影。

良久,脣角浮起一絲冷笑。

“還?你拿甚麼來還?”

明薇跑的飛快,好似身後有猛獸一般,一口氣跑回家,連氣都不敢大口喘。

好容易到了門口,卻看見遠門在開着,進去一看,頓時猶如當頭一棒。

院子裏面鋪着一張草蓆,地上躺着一個面色發青的男人,緊閉着雙眼,已經是氣息全無。

他的身上圍着一個灰鼠皮的背心,手中緊緊攥着,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冒出來,看上去疲憊極了。

而腰間,則有一個血窟窿,已經被雪給凍上了。

周圍圍了一圈人,除了里正,周佳才,周圍的黑嬸子,還有曹氏和明莉。

一見她回來,曹氏就撲上來,嚎啕大哭:“小薇啊,你爹死了!”

她原本就瘦弱,被曹氏這麼猛的一撲,差點倒了下去。

黑嬸子過來扶着她,眼裏閃着淚花,哽咽道:“孩子啊,這件事你可一定要想開些啊,你爹已經走了,身後事卻還沒辦呢,你要保重好自己!”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手上一鬆,錦雞便掉了下來。

曹氏看見,連忙撿起來,對明莉使了個眼色:“快拿進去收拾收拾,難得里正過來,晌午就燒這畜生肉吧。”

黑嬸子瞧不下去:“我說她三嬸,小薇的爹纔剛走,你不說趕緊幫着操持,反而想起來做喫的了。你這個嫂子當的,心可真大啊!”

曹氏哪裏是肯喫虧的人,立馬反擊:“我說她嬸子,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人沒了,我比誰都難受,可我這眼淚啊,都在心裏,沒必要故作姿態給別人演戲對吧。再說了,這身後事我們還要仰仗里正,畢竟修墳墓出殯,這都是重活,我們家這都是女人,誰能幹的了啊。”

“你家老三呢。”黑嬸子氣不過,抱着明薇瑟瑟發抖的身子:“把你家老三叫回來,他兄弟都死了,怎麼,人還在外頭快活呢?”

曹氏眼珠子一轉:“我家男人現在在縣太爺跟前當差,哪比你好命喲,男人癱在家裏,隨叫隨到,趕都趕不出去。人家縣太爺的說不許人回來,怎麼,我還能跟當官的鬥去?”

黑嬸子的男人前些年進山打獵遇到了熊瞎子,被一巴掌拍到了胸口。命是撿回來了,可從此便咳血,成了廢人。

曹氏這是專門往人心口上剜啊!

黑嬸子紅着眼:“她三嬸,你說話可要可着良心啊,這些年人家小薇她爹沒少照顧你們母女,就是你男人在縣衙裏面要用錢,也都是找小薇爹,現在人沒了,縣太爺也要講點道義吧。”

“放你孃的狗屁!”曹氏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罵:“我們家男人現在可是捕快老爺,還用的着用他一個窮獵戶的錢。我告訴你,黑嬸,你若是沒證據,就別紅口白牙的誣陷人。”

“夠了!”

明薇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蹲下身,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抖着聲音哀求:“我爹走了,你們就不能安靜一會兒,讓我好好的看看他嗎?”

人死爲大,曹氏撇了撇嘴,頓時不說話了。

黑嬸子嘆了口氣:“小薇啊,你要想開一些,行了,嬸子話放這兒,往後有甚麼難處就來找我,千萬別委屈自己。”

明薇沒有動彈,曹氏譏諷:“趕緊回去給你那癱男人做飯吧,別再餓死在炕上!”

黑嬸子氣的想要再爭,又看了一眼痛苦萬分的明薇,忍下這口氣,轉身出門了。

事實上,明薇現在除了自己爹,甚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了。

他就躺在地上,面容平和,除了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青,胡茬上掛着雪,就跟平常沒甚麼兩樣。

“小薇,這次爹回來多賣些錢,你的嫁妝就攢的差不多了。到時候,給你扯點花布,做兩身漂亮衣裳,咱們父女倆,和和美美的過個肥年。”

可一轉眼,人怎麼就沒了呢?

她的背影單薄而孱弱,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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