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怔怔的盯看着霍祁,一雙杏眸難掩失望。
那一夜分明是他主動的!
現在他忘了,倒變成她心懷不軌滿腔算計麼?!
雲淺眸底暗波洶湧。
半晌,她脣角微勾,甩手,諷刺幾乎要從眼底溢出。
“你和我結婚,心裏卻盛着別的女人,你說我這算甚麼?”
她笑的譏誚,聲音很輕很輕,似是一陣風就能颳走,虛無縹緲,“霍祁,這當然算登對!”
“彼此辜負,誰又比誰高尚?!”
“既然是湊活過日子的,計較甚麼對錯和輸贏!在這場婚姻中,我們都是背叛者!”
“你……”
霍祁劍眉緊皺,眉心間的摺痕壓的極深。
六年來,雲淺乖巧懂事,完全是一副賢妻良母的形象,他從沒聽她說過這種難聽又犀利的話!
而眼前那雙眼,淡漠孤傲,淡漠到沒有一絲溫度。
“我甚麼?你做的事難看,現在是覺得我說的話難聽了麼?”
雲淺淡淡道,“真的沒甚麼好計較的,霍祁,你閉嘴吧。”
聽着這些話,霍祁心裏似是被塞了團棉花,噎的他胸口發悶。
“救命啊!小少爺落水了!”
這時,外面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洗手間內的對峙。
雲淺一愣,率先奪門而出。
霍祁扯了下領帶,眉宇緊皺的跟上,隨着人羣來到了院子裏的游泳池邊。
“咕嚕嚕……救命……”
津寶小小的身影在泳池裏起起伏伏,被連着嗆了幾口水,咳的小臉漲紅。
河寶正站在游泳池邊,紅着眼眶,指着沈初大聲喊道:“壞女人!你推我大哥!”
沈初看到來了那麼多人,人羣裏議論紛紛,她一下有些慌張。
“不……不是這樣的,這是意外!”
沈初眼神中是難掩的驚慌失措。
她也沒想到小孩子那麼不經碰!
她家那個孩子不就異常的皮實嘛,這麼多年都活得好好的……
“津寶!”
趕來的雲淺看到眼前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顧不上太多就要躍進泳池,可一隻手穩穩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使勁將她往後一推,一道身影躍進了泳池內。
水花四濺!
霍祁身姿矯健,很快將津寶撈起,穩穩的抱在懷裏,向岸邊游去。
雲淺愣愣的看着霍祁,眸底略過一抹複雜。
津寶卻是嫌棄的推了霍祁一把,嫌棄的手腳並用的自己爬上岸。
可剛爬上岸,他就體力不支的暈倒了。
傭人一擁而上,抱起津寶就去找家庭醫生。
河寶看到有人營救津寶,小跑到沈初身後,用力往前推着她的輪椅。
“壞女人!這件事沒完!”
他年紀小,漲紅着臉使盡渾身解數也推不動沈初,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針!
雲淺眼尖的注意到,三步並作兩步的過去,抓住他的手,沒收了銀針。
“河寶!你要幹甚麼?!”
雲淺將銀針牢牢的攥在掌心,餘光四處張望後淺吁了一口氣。
幸好沒人注意。
銀針上有云家獨有的標記!
“媽咪!”
河寶紅着眼,不服的看着她。
霍祁上岸後看到河寶試圖推沈初下水,面色驟沉,斥喊道:“河寶!你住手!”
他語氣太過凌厲,眼神中氤氳上寒霜。
河寶被嚇到,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
“壞爹地!”
“河寶。”雲淺心裏也酸,趕緊彎腰將他抱起。
沈初看到霍祁,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將臉埋進霍祁的懷裏,小聲啜泣。
“阿祁,是我的錯……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本來是想摸摸他的,他跟……”
霍祁低聲安慰,打斷了沈初的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謝謝你阿祁。”
沈初揚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嗓音沙啞,“謝謝你相信我”
霍祁的視線從沈初的雙腿上略過,“沒事了。”
“呵!”
沒事了?
這就沒事了?
看着當衆抱在一起的兩人。
看着對救上岸後就對津寶不聞不問的男人,雲淺忍不住的譏笑出聲。
聽到雲淺的冷笑,霍祁下意識想說些甚麼,可嘴脣剛張開,懷裏的沈初忽然發出一聲低吟,軟軟的暈倒在了他的懷裏。
“阿初?!”
霍祁一驚,彎腰打橫抱起沈初,闊步離開。
可走出幾步後,霍祁又去而復返,走到雲淺的面前,說道:“照顧好津寶。”
“沈初只是因爲驚嚇暈厥,可津寶從小就怕水。”
“你知道的,三個孩子出生時羊水不足,醫生說他們不能落水,否則容易有肺部感染的危險。”
“霍祁,你要我照顧好他們,你呢?”
“雲淺,你懂事一點。”
霍祁垂眸看了眼昏迷的津寶,用眼神再一次跟雲淺重複:他們,是她的孩子,不是他的。
然後轉身走了。
在他轉身那瞬,雲淺明白,有些東西,真的沒有再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圍在泳池邊地衆人面面相覷,默契地當作甚麼也沒看到的,都散了。
“就這麼走了?!”
河寶心裏很不服,“她推我大哥下水,我也要把她推下去!這樣才公平!可渣爹居然維護她!我要告訴奶奶!”
“媽咪!爹地真的是渣爹!”
“他不管大哥,也不管我們了……嗚嗚嗚……”
雲淺覺得很累,從心到身,都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她將河寶摟緊,似是發誓又似是安慰道:“河寶……都會好起來的。”
“從此之後,媽咪不會讓你們再受一點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