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滿場寂然。
眼前這人,氣勢太過凌厲。
言語中,卻並未如何咄咄逼人。
可是,不知爲何,僅僅站在那裏,便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彷彿黑雲壓城一般,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
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一件事。
來者不善。
誰都知道,今晚可是何家爲何應龍舉辦慶功宴的主場,是何家正式向海城宣佈權勢地位的重要時刻。
誰敢造次?誰敢不敬?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把目光移向何天,想看看何家是甚麼反應。
可……
“你,你是誰?”不自覺的,何天的聲音有些發虛,他不過是借何應龍上位的衆多何家子弟之一。
而何家,也不過是借帝都王家之勢崛起,纔可躋身海城一流家族。
借來之勢,終歸是借來的,如無根之萍,漂浮得很。
倒不是何天如何不堪,只是沈千秋身上散發的氣勢,太過凌人。
“你剛纔說,要踏平歸雲宗?”沈千秋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重複了之前一問。
然而,同樣的話,卻給人迥然不同之感。
好像,只要回答稍有差錯,將會引來難以預測的後果。
何天:“……”
衆人:“……”
一時間,現場一片死寂,空氣也像凝結了一般。
良久,何天才發覺,自己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壓得不敢說話,實在是太過丟人,不回應點甚麼,以後還如何在海城裏保持臉面?
於是,惱羞成怒道:“是又甚麼樣?我們不止要踏平歸雲宗,還要……”
嘭!
一抹纖影,極其突兀地出現在何天身後,抬腳一踹。
乾淨,利落。
之後,在無數的雙眼睛下,何天就那樣,毫無預兆地跪在了地上。
還來不及痛呼之時,何天便感覺脖子上一涼,伸手摸去,手指立即綻開一道血痕,竟是一把鋒利至極的劍。
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所有人。
而且,女子的容顏,同樣驚豔衆人。
何天膝蓋劇痛難忍,恐懼與屈辱同時瀰漫了心頭。
被人猝不及防從後面偷襲,當衆跪下,這讓他以後還如何在海城立足?
他不信,背後的這個人真敢當衆S了他。
何天擰頭回望,咬牙切齒道:“狗東西,敢讓我當衆出醜,你完了,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當看到女子絕麗的面容時,微微一愣,隨即獰笑,“小賤人,我記住你了,不管你是誰,看我以後怎麼玩死你。”
然而,下一刻。
一隻腳,突然踏在何天的背上。
勢大力沉,清脆可聞。
不及反應的何天,身體便已擦着地面飛了出去,以臉着地,直至門口方停。
與此同時,那女子,已然欺身而上,與門外聞訊而至的黑衣保鏢戰在一處。
一時間,人影亂飛,慘叫不斷。
大廳內一衆看客瞠目結舌,甚麼時候,女人也可以這樣狠?
況且,當衆羞辱何天,何家豈能善罷甘休?
不多時,一行數人從大廳後走來,何應龍一馬當先,如衆星捧月。
比起何天,至少在排場上,何應龍拿捏得十分到位,一下便吸引了諸多目光,紛紛給他們讓開道路。
許是有人彙報了大廳裏的突發狀況,一行人的腳步有些匆忙,同時面含怒火。
何家的場子,這麼重要的日子,竟然也有人敢來鬧事,反了天不成?
然後,越衆而出的何應龍以及何家等人便愕然地看到,門口處,何天正被人踩在腳下,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而地上,黑衣保鏢已經倒下無數,遍地哀嚎。
甚麼人怎敢如此放肆?!
“混蛋!”
“你找死!”
何家數人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在海城,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有人竟然敢找何家麻煩。
這是對何家的公然挑釁,必須要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以儆效尤。
只是,那女子轉頭看來眼神,就讓他們停下了腳步。
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前面不遠處,還站着一個人。
從容,淡定地面對着他們。
何應龍一愣,抬頭看去,恰好迎上沈千秋轉眼看來的目光。
沈千秋雙手負後,與何應龍視線交匯,不動如山。
只一人,竟壓的何家衆人不敢出聲。
良久,何應龍才壓着心中的怒火開口道:“閣下是不是太不把我何家放在眼裏了,就不怕今天只能跪在我面前磕頭求饒?”
甫登高位,何應龍還修不到喜怒不形於色的氣度,只能勉強地模仿着上位者應有的姿態。
“我怕你受不起。”沈千秋道。
一瞬間,整個大廳再次寂靜無聲。
何應龍聽聞此言,再度審視着面前不遠處的沈千秋。
“你可是哪家的子弟,我們之間有過甚麼過節?”
畢竟已有十年不見,他只覺得這個人面目有些熟悉,實是沈千秋已經變化太多,又從何認起。
“不急,你再想想。”沈千秋似笑非笑。
何應龍皺起眉頭,審視着對方思索良久。
直到某一刻,他的瞳孔猛然一縮,似是想起了甚麼,駭然間後退兩步,跌撞在人羣裏,張大了嘴,顫着手指着沈千秋。
“你,你,你……”
何應龍的反應極大,如不是身後有人擋着,怕是已經摔倒在地,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衆人驚詫,不明就裏。
這是怎麼了?
“你是,你是沈千秋!”何應龍臉色煞白,終於說出了答案。
此話一出,片刻的沉寂後,大廳內一片譁然。
他就是那個沈家不願承認的私生子,製造當年帝都血案,險些S了王家二少的沈千秋?
傳言何應龍就是用他妹妹換來了今天的地位,看來所言非虛。
他竟然還活着!
這怎麼可能?
可是,何應龍誇張的反應,以及兩人從小相熟的事實,無不在證明,現在站在那裏的人,就是他。
沈千秋視線不移,雲淡風輕。
“十年了,還以爲,你已經忘了。”
這句話,終於吹散了何應龍心裏最後一絲懷疑,但,眼中仍舊滿是難以置信。
當年王家人千里追S,當時那麼多人親眼看到,他已經掉下懸崖,必死無疑。
後來,他還親自去了現場。
懸崖足有上百丈,任誰掉下去,都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可,他竟然沒死?他怎麼會沒死?
“你,你竟然沒死!”何應龍一臉驚容,惶恐到了極點。
當年,沈千秋一劍斬下王橫手臂的畫面,時至今日他都記憶猶新。
十年來,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於午夜夢迴時,被那一幕場景嚇醒。
而今,那副面孔,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沈千秋,活着回來復仇了。
“呵呵,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何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