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捂住傷口,咬死牙關,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那把刀把牀捅成了篩子,才停了下來。
沒等我鬆口氣,一個扎紙人的頭,緩緩的從牀的邊緣顯露出來。就像是一個人從牀上慢慢的看向牀底。
我呼吸一頓,全身僵直。
突然,扎紙人露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恐懼和憤怒在一瞬間爆發,我怒吼了一聲,掉轉方向,雙腳齊齊的向扎紙人的 頭踹去。
只聽一陣撕碎了紙的聲音,我耳邊聽見了一個慘叫聲。
這時候我已經打算以命搏命了,不顧一切的爬出牀底,伴隨着一聲聲怒吼,將牀上那個扎紙人撕碎。
又尖又細的笑聲從我的耳畔掠過,我一陣頭皮發麻,衝過去將梳妝檯前的扎紙人一併撕碎。
“草擬大爺的,嚇你老子,去死!”我動作粗暴,恨不得將扎紙人踩成齏粉。
一頓發泄之後,我漸漸冷靜了下來。
打開手機的 燈,慢慢的靠近牀上的扎紙人,此時它已經不成樣子,但它的手裏還攥着一把紙裁的刀子。
可是被紮成破爛的牀,還有我肩頭的刀口子,無一不在證明,剛剛扎紙人的手裏應該有一把真的刀子。
紙人怎麼可以行動?
紙刀怎麼可以傷人?
這間骨灰房裏是不是有甚麼神祕的力量?我的世界觀已經被傾覆了。
“我得趕緊離開這!”這個念頭從我的心裏冒出,我便轉身衝向玄關,不能要錢不要命,我一定要打開骨灰房的大門逃出去。
活着成了我現在唯一的念頭。
衝到大門前,我瘋了似的擰着門把手。
笑聲再次從身後傳來,我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臥房門口,都趴着好幾個人頭,隱隱綽綽的。
“給老子打開啊!”我終於明白甚麼叫菊花一緊。
在腎上腺激素的瘋狂刺激下,我恨不得一拳把大門砸爛。
就在這時,玄關櫃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一股陰風吹在我的後背上,我觸電一樣全身的動作一停。
咯~咯~咯~
這種聲音,就像是從破碎的喉嚨裏艱難發出的音節。
預感到危險來臨,我僵直的轉身……
突然!
一個黑影撲到我的臉上,強烈的窒息感碾壓而來,就像是有一隻手,直接捏住了我的意識,瞬間掐滅。
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好像聽見大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一個柔軟的懷中,一隻散發着香氣的手在輕柔的撫摸着我的臉。
我的眼皮跟灌了鉛一樣,怎麼都睜不開。
輕柔關切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你若安分,這輩子倒能安安穩穩,可從今日開始,有些事就由不得你了。”
隨着一聲長嘆,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沙發上,所處的位置是一套房子的大廳,周圍不見人。
“請問有人嗎?這裏是哪裏?”我喊了一聲,沒人回應。
昨晚恐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趕緊起身,跑出了房間,但剛出門的那一刻,對門的門牌號讓我心頭一震:444
這裏是443。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只是被443的好心人救了。
驚恐間,我速度搭乘電梯離開第七單元。這鬼地方我現在只想離得遠遠的。
外邊已經開始發亮,門口的保安也開始上班。
見我慌慌張張的樣子,保安大爺攔住問道:“小夥子,慌慌張張的幹甚麼呢?”
終於見到人,我當場將昨晚的事告訴了大爺,誰知大爺聽完像是見了鬼一樣,忌諱地說:“小夥子你睡懵了吧?443根本沒人住。”
“不可能,裏面的裝修那麼好,我從沙發上醒過來的,怎麼可能沒人住?”我不相信。
但保安大爺臉上的和藹消失了,告誡道:“我勸你晚上還是別亂跑,趕緊回家吧!”
保安大爺用怪異的目光看着我,走進保安亭,鎖死了門。
我欲言又止,只能先離開了小區。
清晨的空氣裏瀰漫着一層霧氣,因爲地處偏僻,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
只有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我忍不住好奇靠近了些,發現這個人的背影,好像那個邋遢男。
心裏頓時湧現出一絲激動,要不是他提醒我睡在牀底,現在我已經被捅成篩子了。
但邋遢男好像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只見他在樹頭放了一個碗,裏面填滿生米,然後插上三支香。
嘴裏唸唸有詞,“別搶,都有份,喫完要聽話,別出去害人。”
這般模樣,我很難不將他跟神經病聯繫在一起。
可偏偏是這種人,是我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剛準備打招呼,男人猛地一個轉身,盛怒道:“跟過來幹甚麼?快滾!”
“大師,我……”
“給臉不要臉!”男人突然抬起手,嚇得我抬手要擋。
男人的臉色突然緩和,手也放下來。
這讓我感到很奇怪,就好像他剛剛的怒氣,不是對我撒的。我回頭看着空蕩蕩的街道,難道剛剛有甚麼東西跟着我?
我再也繃不住,抓着男人的手臂道:“大師,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我有甚麼好處?” 男人轉身去拿他的碗,我才發現一會的功夫,那三支香已經燃盡了。
這太反科學了,難道鬼喫香的說法是真的?
“只要大師願意出手,我以後給你做牛做馬。”現在我欠了一屁股債,只能開空頭支票。
“你?給我做牛做馬?”不料男人眼睛一亮,就像是撿了便宜一樣,“成交。”
我突然有種,在菜市場跟大媽買菜,喊價五塊大媽不還價的感覺。
但這種時候,小命要緊。
“大師,那間骨灰房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會有事吧?”我趕緊問道。
“有東西纏着你,只要抓住它,你就沒事了,至於其他的你最好別問,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男人意味深長道。
“那有甚麼辦法能抓住它?”我迫切道。
“今晚十二點,第七單元444,不見不散。”男人說完便轉身走了,邊走還邊對着空氣竊竊私語。
我擰着鼻樑,有些手足無措,那鬼地方我好不容易跑出來,今晚還得進去?
比恐怖片還恐怖的東西,裏面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