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現實與記憶,幾乎重合。
葉晨忘不了。
家裏破產那一天……司徒父子像鬼子進村一樣,狂笑着,嘲諷着,變着花樣的羞辱葉晨一家。
他踩了狗屎,在葉晨的臉上碾來碾去……還說物盡其用,擦鞋底狗屎,就是葉晨的價值。
恨麼?
恨。
但葉晨的臉上,只有淺淡的笑意,“司徒少爺,想好了?”
就這時,司徒玄越嘎的一聲,又抽了過去。
“父親!”司徒北山暴躁了。
他的鞋底,距離葉晨的臉只有一厘米!他真想一腳踹出去,踹碎了葉晨的頭。
可他不能。
他忍着S心,要扶起葉晨,還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葉晨,都是誤會,你手下留情,讓我爹醒過來……”
“滾。”唐凝霜上來,一把扯開這廝,有些擔憂的看着葉晨,“沒事?”
葉晨淺笑一下,拍了拍唐凝霜的小手,便衝司徒北山說,“跪在家門口,抽自己一百個嘴巴。”
“抽夠數,夠誠意了,你爹就醒了。”
“媳婦,咱走。”
望着‘夫妻’二人的背影,宴會廳內,鴉雀無聲……這狼狽,是司徒家該承受的?
衆人心中,彷彿有一座巍峨高山,轟然倒塌。
“少爺,要不……”
司徒北山的心情,沒人能理解……他啞着嗓子,聲如枯枝摩擦,“等我抽夠了耳光,再說其他。”
“照顧好我爹。”
“對了。”
“派人盯住葉晨,隨時向我彙報他的去向……再調查清楚,這小子一身邪術,哪來的。”
不接觸,沒觸碰……忽然讓自己跪了,忽然讓老爹抽了!
這甚麼手段?
司徒北山腦細胞死了上億,也沒想明白。
唐凝霜也想不明白……
街上,她推着葉晨,無視路人充滿‘流言’的目光,時不時的,趴在葉晨的耳邊竊竊私語。
“跟你,我哪敢有祕密啊。”葉晨玩笑着,說出心聲。
他摘葉飛花似的,兩指在半空一拈……看着,三根手指間甚麼也沒有,實際上,有一股無形之氣縈繞着。
葉晨沒戲弄丫頭。
他點上了一根菸,嘬一口,衝三指處一吐……就看那輕柔煙霧,無比乖巧的,擺成了愛你的樣子。
“真噁心。”唐凝霜見了‘煙霧愛心’,也感受到了心上人的坦誠,歡喜的不行。
可這女人,卻無比嫌棄的說,“這麼油膩,一會兒把環衛阿姨招來,衝你噴洗潔精。”
葉晨笑了,“憋壞了,衝我撒氣?”
唐凝霜真憋壞了。
要是不忍着,以她那性格,唐家二爺出來攪局的時候,她就要罵街了。司徒北山摔了心上人,那她得掏刀。
帶着不忿,唐凝霜說道,“今天對葉家格外重要……我不能搶你風頭,弱你的勢。”
葉晨樂了。
他真搞不清,自己有甚麼好……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唐凝霜,“霜兒,你就沒一點怨?”
“你二伯可把話挑明瞭。”
“你呀,得受委屈。”
唐凝霜又不是傻子,也看出了二伯有篡權之心……她知道,自己會成爲二伯發難的由頭。
她和葉晨在一塊……鐵鐵是要被針對。
就算父親維護也沒有用。
不顧家族興衰的維護女兒,唐守業一定落人把柄。
可唐凝霜不屑一嗤,伸出手掐住了葉晨的耳朵,沒使勁兒卻兇巴巴的,“我受一點委屈,就揍你。”
“去哪?”
巔峯隕落的葉晨,尤其敏感的感受到了唐凝霜‘兇巴巴’話語裏的溫暖。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葉晨看見一間廣告小店,一指,“去那店,做個宣傳廣告……小人報仇不隔夜,司徒家不滅,我不痛快。”
“怎麼,你真想七天滅了司徒?”聽到葉晨報仇之心急切,她心有擔憂,出言勸阻。
“那可是司徒……喏。”
唐凝霜抬手一指長街,毫不誇張的說,“整個城市的霓虹,有一半亮着司徒的顏色。”
“真的。”
“你從唐家入手,先拉一丟丟資金支持,再和司徒掰腕子。”
在她心裏,葉晨就算是瘸了殘了,也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被家族排、打壓也無妨。
再刁難再打壓,她也是唐家人,總能替葉晨爭取一些資源。
用一時之辱,換葉晨東山再起,值!
她能,也願意忍。
但,葉晨不願意。
巔峯跌落……葉晨感受過了那份徹骨的冰冷,他不可能讓唯一給他溫暖的女人,受一絲絲委屈。
……
樓下。
葉晨坐在輪椅上,看着主樓前那塊刻着‘妙手回春’的觀賞石,他不自覺的笑了,“就因爲,我父親說了一句‘皮膚是屏障,吸不了太多養分’,我家,沒了。”
唐凝霜看見了笑臉,卻切膚之痛的體會到了葉晨心中的悲涼。
她忘了‘刁蠻’‘毒舌’,解開了背上繫着的畫軸,緩緩展開……只看妙手回春,青春永駐八個大字,歪歪斜斜的烙在紙上。
畫軸,是廣告店裏買的,字是葉晨親手寫下的……大小姐非要揹着,cos一波古代俠女。
可現在,俠女變成了溫順小嬌妻。
她走向一顆歪脖子樹,把畫軸掛上去,邊問葉晨,“就在這擺攤?用不用,吆喝兩聲?”
葉晨目不斜視,盯着屬於葉家榮耀的觀賞石,淡聲道,“讓司徒北山來吆喝……告訴他,司徒家覆滅第二彈,來了。”
第二彈……唐凝霜麻了。
覆滅司徒家,是動畫片嗎?
路人聽見這樣的話,怕是要笑掉了大牙……放眼鳳城,誰敢惹司徒!
偏偏,葉晨敢!
司徒家族的名聲不是鬧着玩的。
司徒北山一“吆喝”,鳳城大小官員,商賈之流,紛紛放下手中‘八個億’的生意,馬不停蹄的趕來!
刺啦。
刺啦。
豪車,一輛接一輛的,停在葉氏大廈門前……不多時,觀賞石前像車展一樣,擠滿了豪車。
司徒北山,姍姍來遲。
他一下車,呼啦一下子……數百輛豪車,車門齊刷刷的打開。
“司徒少爺。”
“司徒先生。”
平日裏的商界大佬們紛紛出來迎接司徒北山,可見司徒家族風光無限……
就是紅腫的臉蛋子,泛紫的嘴脣,讓這風光多了一些別樣的味道。
跪家門口,不敢懈怠的抽了自己100個耳光。
父親醒了。
司徒北山的S心,也更濃了。
他持單刀,S人的姿態,走向了葉晨,獰笑着說,“來,使邪術,讓我跪!”
“威脅我!”
“拿捏我!”
“葉晨,你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