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樓千金

而此時,正在巡視河道的東方凌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代替東方凌雲成了和親的人選,他已經是沐千華名真言順的未婚夫了。

這一日,底下的將士數了數,他們的三王爺一共打了二十多個噴嚏。

“老狐狸是故意的!”回到驛館的沐千華這已經是第一百零一次在心中插東方震天的刀子了。

清影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公主您罵輕點,這裏好歹是暗夜的驛館,這要是被人聽到您罵暗夜的皇上是老狐狸可就大事不妙了。”

“怎的,老狐狸還能抓我進天牢?他這樣亂點鴛鴦譜是幾個意思,那老狐狸仗着暗夜王爺多,不愁我嫁不出去是嗎?”謀劃已久的退婚付諸東流,沐千華此刻的心情跟即將被豬拱的白菜似的。

“那公主還打算退婚嗎?”

“退,爲甚麼不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敲暈了送進洞房!”她沐千華要做的事,從來說一不二。

“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清影實在太瞭解她家主子了,就算聖旨壓在頭上,她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沐千華想了想:“要想跟老狐狸對抗,我們總要先在這王城站穩腳跟,要想贏,首先經濟得獨立,傳令下去,暗夜撥給驛館的錢一分都不許花。”

聞言,清影驚了一下:“可是咱們從冷夜帶來的盤纏已經在路上用完了,只有公主的嫁妝了。”

沐千華對她鉤鉤手指,待她湊上來的時候在她腦門上狠狠敲了一記:“笨,本公主平時是怎麼教你的,錢都是賺回來的,錢生錢才能養活自己。”

清影捂着頭恍然大悟,她家公主真有經濟頭腦。

“本公主要在王城最繁華的街上,開一家酒樓。”

“這是個好主意,可是公主,咱們去哪籌本金?”清影道。

沐千華狡黠地一笑:“去我的嫁妝裏取一點值錢的東西當了,橫豎我也沒打算留在暗夜給那個老狐狸衝國庫。”

清影點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

五日後,市井中的傳言除了被當衆悔婚又重新賜婚給三王爺的“草包”公主外有多了一條傳聞——王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最興隆的仙客來酒樓被一個神祕的女子買下來了,沒有人知道那女子是甚麼人,也沒有人知道仙客來的老闆是不是瘋了將這家酒樓給賣了,王城的百姓只看到,一夜之間,仙客來的招牌被拆了下來,換上了另一塊匾,匾上寫着令人瞠目結舌的三個字:千金樓。

門前還貼了一副對聯。

上聯:酒逢知己千杯少。

下聯:千金散盡還復來。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對聯獨獨差了一個橫批。

衆人懷着好奇心走進了酒樓,卻見酒樓二樓站着一個藍衣女子,那藍色就如最晴朗的天空,令人心神盪漾,女子蒙着藍色的面紗,眉心繪着一朵芙蓉花鈿,緊緊是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睛便足以令人浮想聯翩,面對這樣一個絕色的女子,衆人紛紛駐足。

女子的身後還站着一個帶着銀箔面具的黑衣女子,看起來是她的護衛。

正當衆人紛紛揣測的時候,藍衣的女子開口了,碎玉般的聲音,令聽者迷醉:“歡迎諸位今日賞光千金樓,小女子便是這千金樓的老闆,白簫,這位家中護衛,今日千金樓開張,日後要仰仗諸位照顧白簫的生意。”

白簫這個名字是過去沐千華和清影溜出皇宮時用的化名,如今增好可以讓她們在這帝都掩人耳目。

沐千華真顏本就生得明豔逼人,這樣美的老闆出現在暗夜王城中,還開了一家酒樓,怎能不惹人注意,一時間,千金樓在城中名聲大噪。沐千華還安排了美貌的歌姬助興舞劍,千金樓中的歌舞皆是暗夜境內從未出現過的,再加上衆人對沐千華的好奇,千金樓在王城中聲名鵲起,有諸多王公貴族,高官重臣前來一擲千金。

這些人中不乏將白簫與武德公主相比之人,一時間,千金樓白簫這個人被吹捧得勝似天仙,而“草包公主”的名聲愈發地跌入谷底。對於這件事,沐千華表示完全不在乎,白簫和武德公主都是她也都不是她,她現在關心的只是怎麼賺到更多的銀兩來壯大自己,畢竟東方凌風要三個月後才能回京,也就是說,她至少還要在暗夜等上三個月,這三個月她必須想到辦法來毀了和親,否則她只能像籠中鳥一樣被困在異鄉,一輩子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在世上了。

白簫這個名字會以極快的速度傳遍王城,奇女子這個噱頭無論在哪兒都會引起極大的注意,這也是她爲甚麼沒有以男子的面貌出現的原因。

千金樓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傳奇,屹立在了暗夜王都最繁華的地帶。

沐千華以最招搖的姿態出現,也註定了她站在了市井的風口浪尖,千金樓雖然受到追捧,但畢竟根基尚淺,這暗夜王都豈是一般的城鎮,她們的招搖在吸引來源源不斷的客人外,同樣也引來了多事之人。

這日千金樓的第一場歌舞剛搬上臺面,門外便傳來一陣吵嚷聲。

“莊公子,莊公子您不能這樣!……”

“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攔本公子的去路!還不滾開!今天本公子就是要見着那白簫白老闆!”

……

樓下爭執不休,沒有沐千華的吩咐,夥計是萬萬不敢把人隨隨便便放上二樓的,可是這莊公子乃是當朝元老莊宰相的孫子,也是個得罪不起的主兒,這要是他執意要見白老闆可怎麼是好……

“何人在千金樓搗亂。”沐千華從廂房內走出,站在二樓俯瞰了一番,她並不經常在千金樓開門做生意時露面,用她的話來說,美人這種噱頭要的就是一個意猶未盡,你越是不給人看,人家越是舍不下,久而久之,這千金樓的客源也能增加不少了。

清影也曾勸過她,一國公主不該拋頭露面,然沐千華只是一笑置之。

這日的沐千華一身妃色阮煙羅,白紗蒙面,眉間芙蓉嬌豔,她一出現便成了全場的焦點,方纔吵嚷着要見她的莊公子也停止了推搡,轉而換上一副笑臉,仰着頭看着她從容優雅地從二樓走下。

沐千華眼波一轉:“是公子說要見我?”

美人含笑,莊公子早已心花怒放找不着北,扇子一搖一搖地湊過來:“在下姓莊,單名一個轍字,今日是特地來拜會白姑娘的。”

沐千華看着他裝謙謙君子裝得起勁,笑道:“這千金樓是酒樓,小女子不才,還願開一個風雅之所,公子若是對千金樓的酒菜有興趣,我自然歡迎,但是公子若是另有意圖,我勸公子省省力氣,千金樓還要開門做生意,白簫也不想動粗。”

“本公子今日就是來看姑娘的!”莊轍自小嬌生慣養,要甚麼有甚麼,還是頭一回遇上敢直接給他下逐客令的女子,一時色迷心竅,伸手就要扯沐千華的面紗。

然而還未碰到美人一片衣角,手腕便被人狠狠一擰,整個人摔在了桌子上,疼得他臉煞白煞白:“是誰!”

叮!一把青鋒長劍當頭刺下,他抬頭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再低頭看看,那把寒光劍正插在他食指和中指只見,深入地面,他毫不懷疑,方纔只需稍有偏差,他這隻手就沒了。

清影一腳踏在他背上:“放肆!”

四下一片寂靜,沒有人想到白老闆身邊竟有如此絕頂高手。

沐千華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到莊轍面前,一雙鳳目巧笑倩兮:“這位莊公子,您還裝嗎?您要是還沒裝過癮,可以繼續。”

莊轍早已嚇得一身冷汗,看着沐千華直抖:“不……不裝了,我再也不裝了!白姑娘,哦不,白姑奶奶饒命……”

“別啊莊公子,這麼容易就不裝了,顯得我們欺負你,您倒是繼續啊,要不要再給您上盤瓜子,今兒咱們聽您慢慢裝。”以沐千華的性子,是不可能就這樣揭過去的。

“不不不,白姑奶奶,我再也不裝了,再也不出現在千金樓了……”

“莊公子,方纔你說你是來看我的,我可好看?”沐千華也不着急,揮了揮手示意臺上驚魂未定的舞姬繼續跳,自己扯了條凳子坐在了莊轍面前,清影也就這麼壓着,衆目睽睽之下嚇得莊轍都快哭了。

“好……好看……”莊轍吞吞吐吐道。

“我聽說暗夜的平衍將軍號稱是暗夜第一美,你說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得莊轍更想哭了。

“這這這……白姑娘是女子,平衍將軍是男子,這怎麼相提並論?”

“怎麼就比不得了,你看,你也是男子,我和你一比較可不就是我比較好看嗎,莊公子覺得呢?”

“是,是……白姑娘你說的都對……”這白老闆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莊轍哭喪着臉。

“咳咳……”清影實在對自家公主的厚臉皮感到無言以對。

“那你倒是說說我和東方凌雲哪個比較好看。”沐千華就喜歡在一個問題上逼瘋人,這種時候瞧着他一陣紅一陣白的表情讓她心情甚是歡愉。

白老闆您就饒了我吧,這太可怕了!……就在莊轍即將哭出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清風般的聲音。

“既然你對這個問題這樣好奇,不如自己看上本王一眼。”

衆人的目光皆被這個聲音吸引,紛紛向正走進酒樓的男子看去,男子紫玉金冠束髮,暗紫色的錦袍上用銀線繡着一頭栩栩如生的麒麟,劍眉入鬢,目光凌厲而有神,薄脣微抿,驕陽一般站在門前,彷彿一座玉雕,明明隻身一人,卻給人一種兵臨城下的氣勢。這世上,最好的畫匠也繪不出他一分神韻,最淵博的學士也訴不出他寸縷的恢弘,他的出現猶如一道驚鴻,令在場之人無不呼吸一滯。

看見他,莊轍激動得差點撞到清影的劍上,也不顧自己現在的形象高聲呼救:“將軍!將軍你快救救我啊!”

沐千華靜靜地望着他,片刻之後,面紗之下的嘴角緩緩勾起。

東方凌雲,原來是生得這般模樣。

沒有人告訴她他的名字,然而有些人一旦遇上,只需要一眼,便足矣確定此生的糾纏。

對於這種現象,沐千華通常稱其爲,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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