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兩個字從何牧口中吐出，不急不躁，溫文爾雅，卻如同驚雷一般，在青衣少女耳畔炸響開來，嬌軀猛地一顫，美眸睜得碩大，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並沒有抱有太大希望。
更沒想到，何牧的回應如此爽快。
何牧並未壓低聲線，話語傳出，同樣傳到了休息區老人的耳中，整個人更是瞬間愣住了，目光如炬，死死盯住何牧，眼底激動之色難以遏制，強忍劇痛站起身來，身軀震顫，無法平靜。
驚喜來的太快。
太突然！
青衣少女茫然回頭，看向老人。在得到何牧肯定的答覆後，她竟然有點手足無措了。
“爺爺，他說……”
老人畢竟見多識廣，很快壓下心頭的亢奮，一點頭：
“我聽到了。”
旋即，老人看向何牧，聲音顫抖，發出邀請：
“朋友，可否近前一敘？”
何牧完全理解老人和少女的激動，點頭之後並無遲疑，走上近前，瀟灑落座，少女重新依偎在老人身旁，兩隻美麗的大眼睛直冒小星星，充滿期待的看着他。
老人還在震驚。
他知道自己的病有多麻煩。
這些年，走訪無數名醫，見過不知多少煉藥師，無解而歸，心裏幾乎已經斷卻希望，沒想到今天……
“這是老朽的孫女，清漣。”
“老朽……”
老人剛要自我介紹，被何牧揚手打斷了，沙啞聲音透過斗篷傳出：
“身份不重要。”
“我是看你的病和我昔日一位好友相同，才應下請求，直接說正事吧。”
老人一愣，哪敢不依。
畢竟，自己的“命門”還握在對方手裏。
連連點頭：“好好好，說正事。”
“敢問朋友，我這病是甚麼？應該怎麼治療？”
老人神色懇切。
何牧沒有賣關子的習慣，直言道：
“灰巖手。”
“十四天內，不要再煉製任何丹藥，也不要用任何靈草、靈丹壓制。每日用雪蓮汁液兌成的水清洗，一個時辰一次，太陽落山就用布匹包裹，半個月後，就可根除。”
灰巖手？
對於這三個字，老人很陌生。
但雪蓮他知道。
身爲煉藥師，對於靈草自然熟悉。
不。
雪蓮還算不上靈草。
只是比較罕見的普通植株而已，藥力甚微，不足入藥。唯有百年以上的雪蓮，才能勉強作爲輔藥使用。
“只用雪蓮？”
“這……”
老人感到不可思議。少女似乎對煉丹製藥也知道些許，同樣驚詫莫名，難以置信。
困擾自己數年有餘，險些讓自己一隻手廢掉的疾病，只要雪蓮汁水便可根治？
這也太簡單了吧！
老人修心養氣有方，對方無條件幫忙已經很好了，這樣的心思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但少女就不是如此了，心直口快，老人都顧不得勸阻：
“這麼簡單？”
“前輩，這樣是不是太輕率了。要知道，我爺爺可是連龍根鬚都用了好多了，還是不能根除。”
何牧聞言，眼瞳內精芒一閃。
龍根鬚！
三品靈草，並且不是煉製靈丹的輔藥，而是主藥！
剔除污濁，爲純粹聖品！
更是大星位強者才能入藥的珍貴材料！
老人連這東西都能弄到。
身份地位不一般啊！
何牧掩藏念頭，平靜道：
“煉丹製藥，合適精準方爲至理，崇尚藥草品階高低，是爲下乘。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懂吧？”
老人、清漣聞言，神色動容。
合適精準？
這的確是煉丹製藥的一條至理。但實際上，又有幾個煉藥師能真正做到？
沒有煉藥師的手段是完美的，掩蓋其中瑕疵的最佳手段，就是用更高品階的藥草彌補，更多的藥力，彌補手段不足引起的藥力缺失。
“看來，他是極限流的煉藥師。”
老人內心思付，第一次對何牧的身份有所猜測。旁邊清漣的大眼睛裏，則迅速閃爍起了異樣的光彩，看向何牧的神采裏，滿滿都是崇拜。但更多的還是歡喜。
有希望了！
爺爺的病終於有希望根治了！
老人和清漣顯然已經接受了何牧的提議，心生激動。
常言道，大恩不言謝。
可何牧施以援手，告知了治療方法，就相當於拯救了老人的一命！
這麼大的恩情，必須得謝！
並且要重謝！
而正當老人內心思付，如何致謝時，只見珍寶閣後門，一個髪須皆白的老人終於走了出來，不是嚴嶽又是何人？
只見他神色激動，難掩亢奮，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年，身上星力氣息流轉，壓抑不住，似乎剛剛突破，還不能完美控制體內暴漲的力量。挺胸拔背，眼眸開闔間，隱約可見精芒閃爍，氣質大變，堅韌意志透出。
這是……
老人、清漣一下子驚呆了。
他們認識那個少年。
是珍寶閣的一個小廝，修武多年，未曾突破成就一品，但在今日竟然……
並且氣質還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就像是一個經歷過特殊訓練的武士。
這和眼前的斗篷人也有關係？
何牧也看到了嚴嶽和他身後的少年，眼底精芒一閃，嘴角勾起輕笑，從座位上站起來，迎了上去。
不用多說。
嚴嶽顯然已經煉製成功了，並且找人吞服下了虎狼丹，驗證丹效。
“大掌櫃，可還滿意？”
何牧開門見山。
嚴嶽神色激動，連連點頭，把一旁的中年管事都看傻了。
在珍寶閣任職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有見過嚴嶽如此激動過，近乎失態。
“滿意，滿意，實在是太滿意了！”
“朋友，這虎狼丹丹方我們珍寶閣收了，請出個價吧！”
嚴嶽話語裏的志在必得，又把旁邊的中年管事嚇了一大跳。
大管事不是瘋了吧！
任由賣家出價？
這可不符合珍寶閣的慣例啊。
何牧見狀，笑意更深。
識貨！
嚴嶽能成爲珍寶閣的大掌櫃，還是有幾分眼力的。
至於價格……
自然又是一番探討。
以中年管事的視角看，這個神祕的斗篷人接連提出了諸多要求，很多都超乎了珍寶閣原本的規矩，但嚴嶽最多隻是眉頭微皺，立刻毫不猶豫的拍板決定，毫不拖泥帶水，中年管事的三觀被刷新了一次又一次。
同樣驚詫的，還有休息區的老人和清漣。
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心神震盪，同樣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短短一刻鐘。
拍板決定，簽訂合約。
十萬兩黃金，外加虎狼丹利潤的五五分成！
如此合約，嚇得中年管事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撲騰撲騰直跳。
嚴嶽也相當肉痛，但當看到何牧在合約上按下手印，眼眸深處精芒大放，忍不住笑了起來。
“朋友，我珍寶閣算是撿了大便宜。”
“還要多謝你的信任。”
說着，手腕一翻，手心多了一枚銀質的令牌，遞了上來：
“這是我珍寶閣貴賓的印記，憑藉它，你可以在任意城池的珍寶閣提取虎狼丹的利潤分成。”
何牧點頭收下，把嚴嶽遞來的十張大額金票也放入懷裏。轉而又看向嚴嶽，道：
“我還有幾個要求。”
嚴嶽精神一震，爽朗道：
“朋友請說，只要我珍寶閣能做到，當盡力而爲。”
何牧聞言，眼放異彩：
“大掌櫃剛纔不止同時煉製了一爐虎狼丹吧？”
“我需要一百枚。”
“恰好，我一位親友馬上要突破七品星士，需要些許龍見草、青靈花。他對煉丹製藥也有興趣，請貴閣再幫我準備一些煉丹製藥的器具吧。”
好多東西。
嚴嶽眉頭輕輕一皺，略一估算價值：
“龍見草是一品藥草，這東西不值錢，我珍寶閣可以免費贈送，煉丹製藥的器具，和一百枚虎狼丹，也沒問題。”
“但是青靈花……”
嚴嶽面露難色。
“庫存真的不多了，只剩下三朵。”
“是否夠用？”
三朵？
何牧果斷搖頭：“不夠。”
嚴嶽立刻無奈了，大腦運轉，嘗試提議：
“我可以從別處運調，但至少要三五天的時間……”
不等他把話說完，何牧又搖頭了：“時間太久，我等不了。”
嚴嶽一聽，鬱悶了。
那難辦了！
怎麼都不合適，這如何是好？
而正當嚴嶽感覺事情棘手，又不想給何牧帶來珍寶閣不在乎他的印象之時，只聽斗篷裏，沙啞聲線再度傳來：
“這樣吧。”
“你把賬簿讓我看一下，看看最近這城池有誰買過青靈花，我再找他們求購。”
嚴嶽聞言，眼瞳亮起。
這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雖然賬簿是珍寶閣的機密，但只看青靈花的一部分，倒是不打緊。
“好！”
嚴嶽思付之後，果斷應下，派人取來記載青靈花售賣情況的賬簿，卻沒有看到，斗篷遮掩下，何牧的眼底深處，一道凜冽的精芒驟然閃過。
煉丹製藥的器皿、龍見草、虎狼丹，這都是他爲自己修煉準備的。
但青靈花，他不需要。
更沒有甚麼親友要突破七品星士。
何牧之所以提出這要求和建議，就是爲了看珍寶閣的賬簿。
至於原因——
青靈花是一株輔藥，但更被人熟知的，是它可以在六品星士吞服七星丹破境時，作爲輔助藥草，使得星士可以更好的吸收七星丹的藥力，極大的增加破境的可能和概率。
一般人都會使用。
包括，在十數年前，從何家本家真正竊取七星丹的那個人！
不錯。
何牧是來破案了。
對於何長生偷取七星丹這件事，他已心生狐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這才暗施計謀，探看珍寶閣售賣青靈花的記錄。
當然。
那賊子也有可能沒有來珍寶閣買青靈花。
但可能性不大。
連七星丹都偷到了，自然想要更大可能的突破！
從何家拿取青靈花的可能性不，因爲那時候七星丹被竊的事情還在風頭浪尖上，他肯定不敢如此冒險。說來說去，來珍寶閣購置的可能性最大！
終於。
珍寶閣售賣青靈花的賬簿送來了。
何牧強忍心緒，維繫平靜，似乎不經意般，以時間的標註掀到十數年前，何家七星丹被竊的時候。
果不其然。
熟悉的姓氏透入眼中——
何瀾海！
就在何家七星丹失竊不足一週，何瀾海來珍寶閣購置了三朵青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