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榮幸嗎

“當初要不是蘇雅在婚禮上突然暈倒,怎麼着也輪不到你一個蘇家私生女嫁給我兒子!”

好端端的一個霍家家宴,被霍母一句話,頓時鴉雀無聲。

準確地說也不能叫好端端,起碼在蘇白眼裏,自從代替姐姐嫁到霍家以來,她就從沒有好過過。

當年姐姐暈倒在婚禮後臺,父親生怕霍家乾脆解了婚約,不願推遲婚禮,用媽媽的骨灰威脅她,讓她頂替上前,誰知這一步邁入,就是萬丈深淵。

“霍夫人。”儘管嫁進霍家,霍母也從不准她喊媽,蘇白臉色蒼白,“但這次畫展的參賽資格對我很重要,五年就這麼一次,我不能錯過。”

“你不能錯過,我女兒就能錯過了?”霍母眼睛一瞪,“你以爲你憑甚麼能得到這個資格,要不是霍家施捨供你畫畫,你拿甚麼去參賽!你們工作室就一個名額,你佔着了,你讓然然怎麼辦!”

嫁進霍家後,霍母就把她的銀行卡、信用卡全斷了,對待她像對待一個下人一樣,霍家對她的唯一施捨,可能就是把宅院角落裏那間沒人住的雜物房讓給了她畫畫用。

畫畫是她一輩子的夢想,也是她在墜進深淵後的唯一希望,如果連這都要奪走的話,那人生還有甚麼意義?

“資格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是我一次次比賽得來的,她畫的不好,工作室就把名額給了我,我憑甚麼不能去!”

一滴滴淚砸在桌上,蘇白哭得淚眼朦朧,說是家宴,但她只配坐在最遠得桌角,一頓飯婆婆冷嘲熱諷了那麼多,她都忍下來了,但要她讓出名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這還是她嫁進霍家三年來,頭一回在衆人面前崩潰,一桌子人臉色都不好看,包括那個一年也見不上幾面的丈夫,霍司寒。

霍司寒先前都只是聽着,始終餘光也沒看去一眼。

母親不喜歡這個媳婦他是知道的,但不論是和蘇雅結婚,還是這個蘇白,他都是家族聯姻被安排的那一個,哪怕婚後母親嚴格限制他與蘇白的接觸,他也樂得自在,更無暇去管,他本來就不想結婚。

從前見慣了她忍氣吞聲,這回第一次聽見她哭,還是這麼聲嘶力竭,霍司寒不免挑了眉梢,稍稍側去一眼。

就在這時,啪——

一聲耳光脆響,重重打在蘇白臉上,立即五指印現。

霍母怒不可遏,“你還敢頂嘴!如果不是因爲你,蘇雅也不會到現在昏迷不醒,成了個植物人!你根本不配反抗!”

原本還挺直了脊背的蘇白,聽見這話,立馬像蔫了的香蕉,臉色霎時慘白的同時,精氣神也好像瞬間都被抽走了。

“……因爲我?”蘇白愣神,彷彿又回到三年前,所有人指着她鼻子罵的場景。

“當然是因爲你!你本來就是小三所生的私生女,骨子裏都是髒東西,不是你把骨髓移植給蘇雅姐,蘇雅姐也不會手術成功了也沒醒,到現在都還是植物人!”

霍家千金霍秋然,摔了筷子瞪向她。

“醫生都說了,不關骨髓的事。”蘇白緩緩搖頭,不是這樣的,蘇雅是因爲術中併發症導致顱內出血才變成植物人的,不關她的事。

但從來都沒有人聽,沒有人信。

於是,好像一切都是她蘇白的錯,所有人都罵她私生女,骨子裏就是髒的,所以才害了蘇雅。

想起這些,蘇白哭得顫抖,“爲了救她,你們在我飯裏偷偷下蒙汗藥,把我綁在病牀上逼我進手術室,讓我給她移植骨髓明明是你們逼我的!現在你們來怪我了,她得白血病又不是因爲我!”

誰也不知道,當她一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病牀上動也不能動時,內心有多恐懼無助,她恨不得那個得白血病的人是自己。

“你胡說甚麼!裝甚麼可憐相!”難得一回家宴,請了不少親戚來,霍母當即黑下臉,“蘇雅是你姐,骨髓移植是你自願的事,我們怎麼會平白逼你。”

怎麼不會,最看重的兒媳突然得了病,家族聯姻又不方便輕易退婚,就被蘇家塞進了一個私生女嫁進來,別提當時霍母氣成甚麼樣了。

關於當年的事知情人很少,包括霍司寒也不知道。

聽此,他看向了母親,母親向來端雅,除了在蘇白這件事以外很少見她生氣,下/藥逼人?

顯然就算在座的也沒幾個人會信。

霍秋然一聽她開口時,就想打她,但被母親攔下了,現在又見她說出這種話,更是怒火中燒,上前一把推倒她,看着她連同椅子摔倒在地。

霍秋然滿眼睥睨,居高臨下,“當時如果不是看在蘇雅姐還有可能恢復的情況,我們霍家根本不會繼續和蘇家的婚事,更不可能有你上位的機會,你當然要救蘇雅,不然你憑甚麼嫁進霍家?這是你自己想要攀附霍家,怨不得旁人!”

“我想攀附霍家?”蘇白簡直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剛纔猛地被推到在地,她手肘磕在了瓷磚上,此時剛抬起胳膊,就見鮮血順着小臂緩緩流下。

但她好像沒感覺似的,只淡淡掃了一眼,就笑了笑問,“嫁進霍家,是我的榮幸嗎?”

被逼成這幅樣子,是她的榮幸嗎?嫁給三年來幾乎素未蒙面的丈夫,是她的榮幸嗎?

她多少次想要逃離霍家,可她根本無路可去,蘇家挖出了她媽媽的骨灰威脅她,強制把她帶回霍家,回到霍家,信用卡被霍母掌控,身份證被霍家監控,她就連想逃出京都都做不到。面對這樣的圍堵,是她的榮幸嗎?

念此,她終於把目光放到了右邊首位的男人身上。意外的是他竟然也看了過來,但眼中的輕蔑與冷漠,儘管隔了這麼遠,她還是看得清晰。

當然,她在他眼裏根本就像一個爲了攀附豪門而不擇手段的女人吧。

看她抬手擦了抹眼角,留下一道殷紅,霍司寒淺淡的眸色裏沒有蕩起任何波瀾,只是突然覺得,那抹殷紅格外刺眼,襯得向來黯淡無光的她,終於有了點顏色。

覺得,那抹殷紅格外刺眼,襯得向來黯淡無光的她,終於有了點顏色。

“霍秋然,你的水平,淪落到需要搶別人的名額了嗎?”他向來講究公平公正,也不喜歡管別人的閒事,但畢竟是他戶口本上的人,她若被逼死了,他還嫌麻煩再換人聯姻。

霍司寒,是在幫蘇白?

一時間,餐桌上鴉雀無聲。

蘇白怔怔的,抬起迷濛的眼睛望過去,男人刀削般的俊臉五官分明,依舊冷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他是霍家,第一個沒有對她落井下石的人。

霍秋然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了,她哥這語氣代表他此刻已經極度不爽,要過問她學業了……

這個蘇白真是個害人精!

就在這時,管家突然跑了過來,氣喘吁吁。

“夫人,少爺,小姐,醫院傳來話,蘇大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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