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回、玉宵道宮

  李小瑤領着衛羽伯,簫武韶向西而行,不是上山,而是下山而去,只見下山之路崎嶇無比,山路兩邊盡是深溝陷壑,山谷中雲霧騰騰,看不到谷底。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竟到了山谷,說是山谷其實是高山深澗。簫武韶見這山底竟是一條大河的故道,河灘上鋪滿了鵝軟石,前面不遠還有一條几十丈寬的河流,河水碧綠,倒影青山。簫武韶抬頭一看,不覺驚呼,只見山谷兩邊奇峯異石突起,懸崖峭壁直指蒼天。簫武韶心道:“這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造出這番美景來。”

  李小瑤見簫武韶滿臉驚喜之色,說道:“這位小兄弟是頭一回來大山裏吧?”

  簫武韶見李小瑤問他,答道:“我家住在平原之地,是第一次到這大山裏,這大自然之景真是壯觀,尤其是這兩邊峭壁,真是鬼斧神工,恐怕大雁欲度斷翅,神仙之飛尚不得過去。”

  李小瑤見簫武韶年紀不大,說話卻很豪氣,心下喜歡,說道:“這峭壁大雁飛不過去,兩位卻過來了。”

  衛羽伯聞言,問道:“莫非上面就是貼身石道?”

  “正是,我們現在就在這貼身石道的底下。”

  “真沒想到啊!”衛羽伯嘆道。

  李小瑤又笑着對簫武韶說:“這五彩峯千百峯,本屬於五彩峯山脈,壯麗之景多不勝數,前面還有,小兄弟慢慢欣賞吧。”

  原來這五彩峯上有一座白玉道觀,世外高人天玉真人吳瑤天曾在此修行。後來天玉真人吳瑤天便開宮收徒,其中以靈谷、靈脩、靈清三位弟子修爲最高。後來三位弟子陸續開宮收徒,大弟子靈穀道人居景宵宮,二弟子靈脩道人居玉宵宮,三弟子靈清道人居清宵宮,三宮下俗家弟子已近萬人。

  三人來到河邊,只見那河水碧綠,流淌緩慢,河邊停着一隻小船,三人上了小船,李小瑤解開繩纜,划動船槳,小船慢慢逆流而上。簫武韶見河水碧波盪漾,兩岸青山慢慢後移,鳥聲猿聲啼不住,心中充滿愜意感,說不出來的舒服。

  一會只聽李小瑤唱道:“玉宵蒼蒼,神域茫茫。吾有伊人,遠在前方。順流而下,路遠且長……”

  簫武韶聽李小瑤所唱歌聲委婉動聽,情意綿綿,在這羣山峻嶺、峭壁峽谷中自如仙樂一般。簫武韶年齡雖小,今聽李小瑤一唱,想着自己家破人亡,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脫口而出念道:“青山蒼蒼,四海茫茫!秋深露水結成霜。國在何處?家在何方?”

  李小瑤見簫武韶小小年紀,竟然出口成章,讚道:“小兄弟說的妙,小小少年,果然是一表人才。”

  “大哥哥謬讚了,我只是有感而發,大哥哥此時唱這首歌,不是唱給衛統督和我聽的吧,難道大哥哥的伊人就在附近?”簫武韶話未說完,只聽山間傳來悠揚的笛聲,聽那曲調竟和李小瑤所唱相合。

  衛羽伯見那笛聲和李小瑤歌聲如此一唱一和,早知是怎麼回事了,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賢侄如此高雅,談情說愛竟是這般詩意,哈哈,對岸吹笛子的是誰?哪家的姑娘?本統督一定給賢侄撮合撮合。”

  李小瑤已滿臉通紅,又露痛苦之色,說道:“不瞞前輩,那吹笛子之人正是李小瑤心儀已久的姑娘,叫陳慕兒,她就是晚輩玉宵宮陳師叔的女兒。”

  衛羽伯想着李小瑤口中的陳師叔是何許人?忽然想起靈脩道人的二徒弟叫陳劍屏來,定是此人,哈哈一笑,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陳劍屏,當年本統督第一次來玉宵宮時曾見過他,那時他不過三十五六歲,不想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如今女兒就要待嫁了,哈哈。賢侄是靈脩道人大弟子的徒弟,她是靈脩道人二徒弟的女兒,你兩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這親事好撮合。”

  李小瑤不語,面露痛苦之色,一會說道:“不瞞衛統督,陳師叔是極力反對晚輩和慕兒的,如今晚輩和慕兒見上一面都難,只能歌聲傳情了。”

  “這是爲何?”衛羽伯臉上有些喫驚,問道。

  李小瑤嘆聲氣道:“師父和幾位師叔爲了玉宵宮宮主這位,已經鬧的十分難堪了。”

  原來靈脩道人收有四徒,大弟子公城屠,好奇門遁甲之術,亦鑽研醫藥術。二弟子陳劍屏,劍術修爲高超。三弟子李奇英,手持上古神鞭,鞭術十分了得。四弟子貴仁杰,精於鑽研相術、風水術。而靈脩道人亦定有規矩,弟子可以再收弟子,這李小瑤便是公城屠的弟子。

  玉宵宮尊天玉真人爲師祖,只是天玉真人西行修行大道,行蹤飄忽不定,很少管弟子的事。靈脩道人亦好雲遊四海,尋些高手切磋修道之法,這一走也已經二十年之久了,毫無音訊。在靈脩道人的幾位弟子當中,陳劍屏修爲最高,本來是宮主的最佳人選,可是並沒有得到靈脩道人的真傳,其餘弟子自然不服,不斷的爭鬥,靈脩道人的四弟子關係十分不睦。

  衛羽伯聽到玉宵宮幾位弟子爲了宮主之位內爭,不慎惋惜,心中暗想,靈脩道人一向是謹慎之人,不會不安排好後事就去的,靈脩道人定是遇到甚麼麻煩脫不了身,想想靈脩道人一番心血創立這玉宵宮,沒傳兩代已經內鬥,真是可惜。想到這裏說道:“衛某不才,但是今天來到玉宵宮,願意上山去勸解一番。”

  李小瑤滿臉喜色的說道:“以前輩的威望,讓各位師叔停止爭鬥那是再好不過了,各位師叔定會聽進去的。”

  三人下了船,上了岸,只見不遠處有一山崖,山崖間漏出一道縫隙來,甚是狹窄。崖間縫隙中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甚是陡峭崎嶇。

  李小瑤看着那彎曲小道說道:“前輩,這條小道就是通往玉宵宮的密道,比走大道近了近二十里。”

  衛羽伯見李小瑤把玉宵宮密道說與自己聽,足見信任,心中感激,但密道讓外人知曉了總是不好,想到這裏說道:“貴派的密道豈能讓外人知曉?我們還是改走大道吧。”

  李小瑤對着衛羽伯一拜,說道:“晚輩相信前輩的爲人,所以才把密道說與前輩聽,這密道近多了,希望咱們早些到玉宵宮,制止師叔們爭鬥,實在是本門的大幸。”

  衛羽伯見李小瑤如此誠懇,也不推辭了,三人沿着崎嶇山道向上攀爬,走了半個人多時辰,只見一斷崖豎在前面,有百五六十丈高,一條鐵鏈從上面垂了下來。

  “上了這斷崖,前面不遠處就是玉宵宮了。”李小瑤指着懸崖說道。

  衛羽伯心道這玉宵宮所在真乃奇駿之地,易守難攻,而玉宵宮的密道,便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那晚輩就先行帶路了。”李小瑤說完,雙手交替抓住仙鏈,身子飛快向上縱躍,不一會就到了崖頂。衛羽伯讚道:“不愧是靈脩道人的徒孫,公子,你抱住我,咱們也上去。”衛羽伯不叫簫武韶皇子而改口叫公子,自是爲了掩人耳目。

  簫武韶依言抱住衛羽伯,只見衛羽伯亦雙手交替抓住仙鏈,身子向上縱躍,他負有一人,但動作卻比李小瑤快多了,須臾上了崖頂。只見前面豁然開朗,不遠處一座宮殿巍峨而立,甚是壯觀。

  “那就是玉宵宮。”李小瑤指着前面的宮殿說道。

  衛羽伯、簫武韶順着李小瑤所指望去,只見玉宵宮大殿前已搭起一坐擂臺,擂臺下面密密麻麻立滿了人,少說也有千人,所穿衣服各異,只是按顏色站成了四堆。衛羽伯心想,這玉宵宮四大弟子各有弟子,想必穿着顏色各異便是區分的法子。

  李小瑤,衛羽伯,簫武韶向前走去,待走近人羣,只見人羣前面並列坐着四人,正是靈脩道人的四個徒弟。衛羽伯見李小瑤眼光在人羣中左看右看,知道他是在尋找陳慕兒。李小瑤眼光在人羣中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陳慕兒,臉上盡是失望之色。

  李小瑤竟直走過去,在一人耳前低語一番,衛羽伯看那人正是玉宵宮大弟子公城屠。簫武韶見那公城屠不過五十多歲,濃眉大眼,大嘴巴,身體肥胖,湊活在一起看起來相貌十分的醜陋,怎麼看也不像醫術高明的神醫。但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便應在公城屠身上了。只聽公城屠道:“神梁皇宮侍衛統督衛大人大駕光臨,我等快快迎接。”

  只見靈脩道人四位弟子齊站立起來,向衛羽伯走來。玉宵宮衆弟子也刷的一下都轉過頭來,想看看這“衛統督衛大人”是何等模樣。四人來到衛羽伯面前,一起拜道:“見過衛大人。”

  簫武韶心道:衛統督威望很高,竟引得這麼多人蔘拜。衛羽伯此時乃神梁國通緝的要犯,但是衛羽伯曾守衛神梁西垂邊關二十年,特別是衛羽伯當年被召回神梁碧水城,官至侍衛統督後,爲人剛正不阿,爲黎民做了不少好事,這些修真門派亦敬衛羽伯三分。

  只見一位長的粗壯但皮膚黝黑,身材矮小之人上來,聲音十分洪亮,說道:“當日草廬之**敘一日,不想今日又見了,衛統督別來無恙啊。”說話之人正是靈脩道人的三弟子李奇英。

  衛羽伯看見李奇英的模樣,豁然想起當年在神梁國國都碧水城自己曾和李奇英有過一面之緣,二人意氣相投,把酒言歡。李奇英離去時,自己曾送到碧水城外的草廬,不想今日再見已是二十年後。

  衛羽伯抱禮道:“那些時日與李賢弟沒有敘夠,今日又見真乃緣份。衆位不必多禮,爲某本意是來拜訪藥王的,但聽李小瑤賢侄說各位在玉宵宮商量事情,忍不住好奇,就過來看看,別無他意,別讓衛某一來打斷了你們,各位繼續吧。”

  只聽一人說道:“哪裏,哪裏,衛統督得高望重,是和家師齊名之人,能光臨本派,實在是本派的榮幸,還請衛統督上坐。”

  衛羽伯打量一番說話之人,見此人不過四十多歲,頭髮鬍鬚烏黑,只是鬢角有幾絲白髮,一雙鳳眼,神態自若,說道:“你是靈脩道人的二弟子,擅使一把“龍青飛劍”,人稱“笑面君子”的陳劍屏吧?”

  陳劍屏笑道:“難得衛統督記得,正是陳某。當年陳某和家師親眼見過衛統督的神威,不想再見到衛統督竟過了二十載了,真是時光荏苒啊。”

  衛羽伯嘆道:“敗軍之將何談甚麼神威?劍屏兄謬讚了。當年你我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如今鬢角也長有白髮了,呵呵,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是啊!”陳劍屏深有同感的答道。

  衛羽伯想着當年陳劍屏的修爲已經十分的厲害,此時恐怕更進一步了,說道:“貴派靈脩道人修爲高深?修爲恐怕已到了真人境界,劍屏兄的修爲自然也不會低了。”

  陳劍屏笑道:“陳某的這些皮毛修爲真的不值一提啊,若說修爲好,還得說李師弟,這些年來李師弟專門研究鞭法,竟也有了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是不是李師弟?”陳劍屏說完看着李奇英。

  李奇英面不改色,說道:“衛統督可知道李某的新名號?”

  衛羽伯心中思忖:陳劍屏的話語之中聽不出是誇獎李奇英,倒是帶着幾分的諷刺之意。忽然想起玉宵宮雖是修真門派,追求清虛成神,但根子卻以劍術著稱,而李奇英竟練起了鞭法,應是陳劍屏對此十分的不滿。心裏想着臉上卻笑着說道:“李兄的新名號倒沒有聽說過,不知是甚麼?”

  這時身材瘦長的貴仁杰說道:“李師哥現在人稱“矮腳鞭王”,一把“龍麟鞭”,密不透風鬼神愁。”這貴仁杰便是靈脩道人的四弟子。

  貴仁杰故意把“矮腳鞭王”的矮字說的十分重,衆人知其意。李奇英笑道:“師弟說話像是在誇師哥,但仔細聽起來卻像是諷刺師哥,全沒有尊重師哥的意思。”說完笑着看着貴仁杰。

  貴仁杰笑着說道:“哈哈,咱們師哥弟一起行走神梁大地,師哥說是靈脩道人玉宵宮弟子,人家聽了還不相信你,還笑話家師,說家師靈脩道人怎麼收了一位矮挫黑。不想師哥一出手,那些有眼無珠的人大喫一驚,才知甚麼叫“人不可貌相”,師哥那“龍麟鞭”舞的真是滴水不近啊!那些有眼無珠的人頓時有珠了,說只有家師那樣的奇人才能出師哥這樣的人才,師哥爲師父他老人家爭光了。”

  衛羽伯聽着貴仁杰話中之意,倒也是說與陳劍屏聽的。

  李奇英滿臉得意的笑道:“得有眼無珠之人誇上一句,無比受用。”

  衛羽伯眼光轉向陳劍屏,只見陳劍屏面帶笑意,沒有一點急意,心想“笑面君子”果然不假。李、貴兩位攻守同盟,看來李、貴兩位果如李小瑤所說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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