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城。
盛夏的夜晚烏雲壓頂,遠方有悶悶的雷聲傳來,似是醞釀着一場傾盆大雨。
野頂酒吧外的led燈亮的刺眼,燈紅酒綠的喧囂裏,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架着一個酣醉如泥的女孩兒跌跌撞撞走出來。
“西洲,太晚了,看這天兒估計要下雨,要不咱們去附近的酒店坐一坐吧。”
少年臉龐清秀乾淨,白皙的手臂攬着沈西洲腰肢,那姿態親暱曖昧的不像話。
沈西洲迷迷糊糊看了眼面前俊朗的少年,竟藉着酒勁鬼迷心竅的憨憨一笑,臉頰泛起兩坨紅暈,開口卻顰了眉,有些哀怨道,“不了,回去太晚又要被罵,你不知道,我家裏有位……”
她正說着,便朦朧中看見一輛黑色攬勝緩緩停在前方,本來烏雲滾滾的天空霎時間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少年被那明晃晃的車燈刺的睜不開眼,抬起一條手臂擋在眼前,有些不明所以。
車門突然被打開,一隻乾淨鋥亮的黑色皮鞋穩穩落在地面上,緊接着是一條修長的腿,被黑色西褲包裹着,平整、簇新,沒有一絲灰塵。
不知怎的,本來有些意識不清的沈西洲一下子清醒過來,猛地從趙妄身上站直,她看着與自己僅有幾米之隔的男人,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大概是剛從公司出來,此刻一身黑色西裝簇新筆挺、一絲不苟,就連襯衫紐扣都繫到了最後一顆,渾身上下無一不考究,就連胸前口袋的絲巾都是按照成分特地定製的。
阿令見他下車,連忙撐傘上前,陸南風修長的身子站在他們二人正前方,周身矜冷淡漠,突然降至的大雨並未影響到他分毫,此刻在夜色裏,更顯貴氣逼人。
只是那張過分俊美的臉,徒增了幾分沉冷,薄脣明明帶着笑意,卻絲毫不及眼底,讓人感到莫名壓迫。
“你誰啊?”
趙妄有些不耐煩的看着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模樣,“馬路這麼寬你不走,故意找茬兒是吧?”
男人並未開口,甚至施捨他一眼都未曾,沈西洲知道他在看自己,卻始終不敢抬頭,強忍着內心的恐懼,磕磕絆絆道。
“二……二舅。”
“二舅?”趙妄徹底懵了。
“阿洲,你這是要去哪兒?”
男人挽脣看着她,語氣平和,可越是這樣,沈西洲越是能看到他眸底的冷意和危險。
“我陪同學去酒吧看了場表演,這就準備回家了。”
她捏了捏掌心,硬着頭皮胡說八道。
陸南風自始至終都輕挽脣畔,姿態清閒的站在那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哦?是嗎?酒吧有甚麼表演?阿洲可以跟我講講。”
沈西洲被他問的不知所措,手心緊了又緊,下脣幾乎要被她咬掉了一層皮。
趙妄觀察了一會兒,審時度勢之下,認爲面前這個男人雖氣場強大、貴氣迫人,但應該不是沈西洲家裏最終做主的人,要想得到她背後滔天的權勢,還是要先討好了面前的沈西洲纔是。
一番權衡利弊之後,趙妄突然摟緊了面前的人,沈西洲被他這一動作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看着他,一時間竟忘了躲開。
“不管你是誰,西洲今天是我帶來的,用不着您操心。”
陸南風黑眸眯了眯,視線落在他摟住沈西洲的右手上,那目光冷的能化作一把冰刃,似乎下一秒就能將它斬斷。
“阿令。”
男人語氣依舊沉靜,淡淡瞥了眼旁邊的人,雲淡風輕道,“赤利是不是餓了?”
“是,先生。”
阿令點了點頭,隨後將兩指放到嘴邊吹了個哨響,沈西洲見狀心臟一沉,猛地推開身旁的少年,驚慌失措道,“快跑!快跑!”
趙妄一頭噴霧的向後踉蹌了兩步,不解的看着她。
“快跑!!快跑啊!!”
沈西洲一邊推他一邊着急大喊,急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趙妄皺了皺眉,“爲甚麼?我……”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瞳孔在看到那隻瘋狂向自己奔來的巨型藏獒時驟然收縮,一瞬間的怔愣,緊接着拔腿就往另一頭跑,那隻犬極大,身形比他還要略勝幾分,此刻長舌吐在外面,口水橫流,四肢敏捷迅速,奔跑時伴隨着低低的犬吠,令人驚恐至極。
那聲音越來越近,沒跑幾步趙妄便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那藏獒十分機靈,見狀一個躍身,直接撲在了他身上,然後似是等待男人發話一般,乖巧的伸出舌頭,呼哧呼哧的喘氣。
趙妄已經被嚇傻了,趴在地上嗷嗷直叫,眼淚和鼻涕橫飛,沈西洲更是急的眼眶發紅,也顧不得害怕,跑過來拽着男人平整的西裝衣角,用哭腔求道。
“二舅……求你……求求你別……是我不好,我不該放學後不回家跑出來鬼混,你打我吧!或者……或者你去向外公告狀!學長他是無辜的,求你不要……”
“喫吧。”
男人冷冷一句將她打斷,還沒等沈西洲反應過來,便聽見一聲驚徹雲霄的慘叫,她愣了一秒,纔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看見瓢潑大雨中,地面上與雨水混爲一體的鮮紅血跡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沈西洲徹底傻了,麻木的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阿令過去查看了一眼,在男人耳邊道,“先生,斷了一根手指。”
“嗯。”
陸南風聲音低沉,平靜到幾乎冷血,“叫救護車吧。”
沈西洲站在大雨裏,渾身都溼了個淨透,本來柔順的黑髮此刻貼在素淨卻精緻的臉側,她呆呆的望着地上那汪血紅的雨水,冷的發抖。
“小姐,跟先生回家吧,您淋了雨,別再着涼感冒了。”
阿令說着將傘撐在她頭頂。
沈西洲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裏分明帶着怨恨,可又轉而看向了一旁薄脣緊抿、黑眸深不見底的男人,他注視着她,那目光諱莫如深,卻似乎已經將她看了個徹底。
她討厭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感覺,更討厭他這般強制專橫、不近人情的做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