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站在臥室門口,抱着肩膀,臉上居然還能帶着笑容。
她抽出幾秒鐘的時間思索了一下,然後歸結爲,今天一上午都在和同事探討如果另一半出軌自己會有甚麼樣的反應,可能是事先已經在心裏模擬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以至於如今她真的面對了這樣的情況,反而很輕易就承受的住了。
裏面的兩個人明顯是剛剛辦完了事情,剛剛她在樓梯口還聽見兩個人動情的喘息聲,而現在顧長寧靠在牀頭,正抽出一支菸放在嘴邊,還沒來得及點燃,看見白音推開門,眉頭直接皺起,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包的窘迫。
他被子蓋在腰上,露出精壯的上身。
不過顧長寧身旁的女人道行明顯不行,嚇得一聲尖叫,然後整個人縮在被子裏,臉都不敢露出來。
顧長寧見白音的視線落在牀上那女人拱起來的一小團上,微微動了一下身子,腰上的被子微微鬆開,露出腰間更多赤裸的肌膚。
白音收了臉上的笑,只餘下一抹諷刺的弧度,她垂下視線,看着地面上散亂的衣服,眼角掃到了一條情趣的內褲。
心下不知道甚麼滋味。
顧長寧現在開始喜歡這一卦的了?
眼神最後落在顧長寧的身上,她目光清冷,完全沒有抓包自己丈夫出軌的女人該有的神情。
“給你打電話你一直不接,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小叔一家今天回來,晚上顧家的家宴,別忘記了。”
顧長寧“叮”的一聲打開打火機,點燃叼在嘴角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個菸圈,語氣無比的嘲諷:“虧你還記得。”
不過隨後他的語氣就滿是不耐煩:“說完了麼,說完了麻煩從外邊把門關上。”
白音身子停頓了一下,很是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挺直了腰板出去,也真的如他所願,把門輕輕地關上了。
房間裏接下來要做甚麼,她一點都不想知道。
可是關上門停頓了一下,她眼睛裏的從容就全都卸了下去,佈滿了絕望,接着白音快速的從樓梯跑下去,胸腔裏頓頓的疼,雖然要不了命,可也讓她忍受不住。
跑到客廳沙發旁邊的時候,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手疾眼快的扶着一旁的沙發扶手穩住了身形。
白音才彎着腰開始慢慢的呼吸。
待胸腔裏面的疼痛感消散一些,白音扶着沙發坐下,眼神有些空洞。
她和顧長寧,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了?
明明也是信奉着愛情才結的婚,可是三年剛過,七年還沒到,怎麼就把婚姻經營的支離破碎了?
白音沒坐幾分鐘,保姆慶嫂就從門外進來,她手裏牽着大白的牽引繩,一看就是剛剛帶它出去散步了。
慶嫂看見白音坐在客廳裏有些驚訝:“夫人,你怎麼坐在這裏?不是要出差的麼?”
白音垂着頭,揉了揉太陽穴。
是啊,她要出差的,只是臨時想到今天是顧家三房回來的日子,才取消了出行的計劃,誰想到,回來就給她看了這麼大的一出好戲。
見白音沒有回答,慶嫂又自言自語:“那我打電話問一下先生,讓他回來接您吧,你們倆很久都沒有一起回老宅那邊了。”
白音疲憊的抬手擺了擺,“不用打電話了,他在樓上。”
慶嫂愣了一下,隨後也沒當做一回事,只是兀自嘟囔了一句:“哦,估計是我出去的時候先生回來的。”
白音再也沒說話,只是盯着面前茶几上顧長寧慣用的水晶杯發呆。
她在陣陣心疼中夾雜一些無奈。
有些事情啊,就是不能唸叨的。
上午剛和同事探討男人出軌的問題,下午就把老公捉姦在牀。
看看,諷不諷刺。
……
顧長寧是在一個小時之後下來的,那個女人沒有跟着一起下來,不知道是剛剛又被折騰一遍累的睡了,還是顧長寧怕她動粗,先把那女人安頓在樓上了。
他那麼瞭解她,應該知道,她從來不是靠武力解決問題的人。
看見白音木着一張臉坐在沙發上,顧長寧好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慶嫂從廚房出來,看見顧長寧忙開口:“先生,給三爺那邊的禮物我都備好了,夫人你們一起出去的話,就一起讓老張放在你車上吧。”
顧長寧瞟了白音一下,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慶嫂再次出去,估計是叫老張過來搬東西。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顧長寧走到白音對面,懶散的坐在沙發上,他的白襯衫上面兩顆釦子鬆開,鎖骨微露,帶着說不出的性感。
顧長寧盯着白音的臉看了兩眼,一隻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手指帶着節奏的敲了敲,眼神探究,“不是說要出差?怎麼回來了?”
白音張了張嘴,很想嘲諷一句,要不是這樣,怎麼能發現你居然把別的女人領回家裏了。
可是想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候的嘲諷,除了讓自己掉價,也沒有別的作用。
在樓下等待的這漫長的一個小時中,她其實在反覆的思考着幾個問題。
等顧長寧下來,她要做甚麼?
要質問樓上的女人是誰麼?
要發火麼?
要像個怨婦一樣爭吵麼?
要不要摔東西?
是不是應該上去把那個女人揪下來?
內心在兩個答案中來回的拉扯。
可是就在現在,看見顧長寧沒事人一樣的走下來,臉上甚至連一絲抱歉和慌張都沒有。
她就想。
算了吧。
就這樣吧。
她和顧長寧之間,何止是剛剛捉姦的那一個問題。
最近這一年多的冰冷婚姻生活,甚麼樣的熱情都磨沒了,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是要發生的。
或者說,只是她自己發現的比較晚,有些事也許早已經發生了。
前幾日,他襯衫領子上的紅脣印,已經在向她預示着甚麼,那時候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場景會出現,只是覺得,顧長寧一向自愛,怎麼會這麼不入流。
現在想來,還是高估了他。
白音穿着小西裝,還沒來得及換一套衣服,不過就目前這種情況看來,她也沒辦法上樓換衣服了。
於是她站起身,一邊去拿自己的手包,一邊開口,她語氣如常,不帶一絲情感:“你先去老宅那邊吧,我去買套衣服,換了再過去。”
顧長寧也想到爲甚麼她要出去買衣服,眼角不自覺的朝樓上看了一下,然後居然很好說話的答應:“好,路上注意安全。”
白音去拿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轉頭看了看顧長寧,要知道,她和顧長寧最近一年的相處,他從不曾給過她好臉色,更別說這樣類似於關心的叮囑。
顧長寧好看的眉眼同樣落在她身上。
若是沒有樓上那個女人的存在,他們倆之間,似乎還和之前一樣,從激情走到了平淡,爭吵雖然不斷,但是也沒有原則性的問題出現。
只可惜……
白音有些迷茫的開口:“二哥……”
顧長寧一怔,他好久都沒聽見她這樣稱呼過他了。
不過不等他反應過來,白音突兀的笑了一下:“算了,有些事情,還是等家宴結束後再解決吧。”
不等顧長寧回覆,白音拎着自己的手包出門。
正好老張過來,看見白音忙問:“夫人是要出門麼,要不要我送?”
白音搖頭:“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不麻煩你了。”
白音離開,可顧長寧的視線還是沒有從門口收回來。
樓梯上響起噠噠的聲音。
大波浪捲髮的女人走到樓梯中間,視線倒是能追着白音的背影走出去很遠。
“二少,白小姐怎麼出去了?”女孩子嬌媚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胸口熨燙一遍般的舒服。
顧長寧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神色剎那凜冽起來,並沒有回頭看她,“你怎麼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