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是巫師的起源之地,自十二巫祖之一的燭龍成爲南疆的圖騰時,這裏開始盛行修煉巫術……
逆亂之海的中心是一個浩瀚的漩渦,自九天俯視而下,黑色的漩渦覆蓋了整個逆亂之海。
如果把畫面定格在漩渦的一個點上就會發現,這是一片漆黑的龍鱗,黯淡的色澤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黑芒,現在流露出來的是永不消散的死氣,伴隨着深深的怨念在逆亂之海中彼此起伏。
這是一頭龍,燭九陰!
它的身軀盤旋在逆亂之海,浩瀚的漩渦竟然是它的軀體。
逆亂之海的中心詭異陰森,燭龍之首前,十八層古老的祭臺托起一張陰陽太極圖,陰陽圖上是一個點燃的燭火臺!
燭火臺之上燃燒的是一種不祥之氣,所以這個火焰是黑色的,明滅不定的黑芒上,空間被燒得崩塌再恢復,再崩塌,猶如一個亙古不變的定律……
燭龍巨大的龍首直勾勾的盯着十八層祭臺,準確的說,那應該是十八層煉獄,因爲有無盡的怨念自祭臺內流露出來。
燭龍空洞的眼簾裏似那深沉的九幽深淵,它的眼睛已經被挖走了,自眼簾透發出來的怨念化成一道道不祥的氣息衝往祭臺的陰陽太極圖上,原來燭龍的眼睛被鑲嵌在太極圖上的陰陽眼孔上。
只是那些化作不祥之氣的怨念臨近太極圖時,早已被燭火臺盡數吸收燃燒殆盡。
燭龍已經被困了萬載歲月,十八層祭臺形成煉獄,化作十八道鎖鏈拘禁了它的龍魂。每當深夜,陰氣盛起時,便是它怨念極深之時,這個時候,逆亂之海颳起了陰風怒號,滔天駭浪層出不窮……
來自南疆的海岸線,一座古城屹立在懸崖海岸上!
歲月的洗塵,古城久經風霜,在滄滄歲月裏,城牆已經殘破不堪,萬載年月已經洗涮了古城的輝煌,如今這是一個步入暮年即將化作風塵的古城……
城主府中,一座名爲‘祭月樓’的宮殿上,中年人揹負雙手,緊皺的眉宇間有着深深的焦慮!
他時而抬頭看着天空,時而凝視逆亂之海,身前的星盤被他排弄了無數遍,越是推演,他的臉色愈加難看。
“聚星之月,三萬載的禁錮,難道還是逃不過宿命?”
中年男子的話裏帶着不甘,他的神情裏帶着無盡的悲憤。
三萬載前,十二巫祖之一的燭龍背叛了世界,大肆殺戳,殺得天昏地暗,生靈塗炭,數不盡的人伏屍它的魔爪之下。
逆亂之海,原本是一塊大陸,被燭龍崩碎後才變成一片海。那段暗黑的動亂時代,人們稱之爲,逆亂的歲月,所這片海域被命名爲逆亂之海。
至於燭龍是如何被鎮壓,伏屍於逆亂之海的,無人知道,因爲追溯的年代非常遙遠,知道的人幾乎死絕了。
中年男子的手依然在顫抖,凝視着身前推演的星盤,面容蒼白無比,猶如全身血液被抽空,片刻的時間,他的頭髮全白了。
“聚星之月將要降臨,屆時,天地盛行陰氣,妖魔鬼怪頂禮膜拜那輪衆星拱起之月,燭龍的怨念會藉助這股力量破封而出,到時恐怕又要上演暗黑動亂的時代。怎麼解?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中年男子的內心深處在咆哮,他閉上了眼睛,彷彿看到了那個哭泣的時代,血流成河,屍骨堆成山,漫山遍野的鬼火隨處可見,那是一段絕望的歲月。
他內心依然在掙扎,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夜晚即將降臨。
昏暗的天際要沉淪整個天宇下時,中年男子的心在流血,兩行淚自眼簾下奪眶而出,男兒有淚不輕撣,只因一念之間的決定……
“我爲守護者,世世代代守護逆亂之海,而今要我親手葬送這個家族嗎?一念成佛,一念化魔,沒想到終有一天我也要成爲千古罪人!”低沉的話語自他嘴中緩緩道出。
他緩緩轉過身,這個身影揹負了太多的,而今看起來也已經蒼老無比,那兩行淚便是他痛苦掙扎的證明。
目光所觸,那是一個絕美的婦人,她牽着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
此刻,她的眼中同樣閃着淚花。
“夫君,不管發生甚麼事,我都會支持你,就算成爲千古罪人,我都願意與你共承擔。”沒有豪言壯語,只是一句簡單堅定的話,代表了她的信念。
“孃親,父親,你們爲甚麼哭了?”牧凡不知道將會發生甚麼事,看到父親偉岸的身軀變得落寞,他母親流淚滿面,空氣中沉默的煎熬也在襲捲着他亂竄的心。
牧海辰看着他的兒子,深深吸口氣,儘量保持最後一絲慈祥,以平復的語句道:“凡兒,不管今晚發生,請你一定要原諒爲父。”
而後,他對着九天之上竭誠的祈禱,“列祖列宗,請原諒我葬送守護者一脈,原諒我帶着最後的私心,我願意在煉獄中贖罪。”
話畢,狂風大作,吹鼓起一片又一片雲海,牧海辰略顯憔悴的容顏是那麼蒼白,在狂風裏,他緩緩披上了守護者的長袍,頓時,整個祭月樓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露出了原本的真面目,這是一個祭臺!
“一念成佛,一念化魔,我便化魔,我入地獄。”歇斯底里的聲音掩飾了他掙扎的心,這一刻,狂嘯的聲音傳遍了古城,死亡的鐘聲便是在每個人的心間悄然響起。
牧海辰手中結了一道術法,嘴中唸唸有詞,然後沿着手臂割裂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就這樣沿着祭臺的輪廓,覆蓋整個祭臺。
當他停止唸叨,手中的術法已然結成。
這時,天空都在顫慄,祭月樓陰風大作,伴隨無數的鬼叫,哀嚎充斥整個祭臺。
守護者古城,失去了往日裏的安詳,隨着祭臺被激活,無數的人痛苦的嘶叫,數萬人的古城,男女老少在同一時間劇烈的掙扎,這是靈魂與軀體被剝奪的痛苦。
爲甚麼?守護者一脈世世代代守護着古城,城主爲甚麼要激活祭月臺,他這是要屠城啊!
他竟然要用數萬人的英靈作爲祭品!
“啊!牧海辰,守護者古城皆爲守護者一脈,你髒心病狂,你這是要屠城,天理難容!”一個不甘的話語響起,帶着悲憤,帶着怨毒。
“罪人,屠城之罪,親手葬送守護者一脈,你註定成爲千古罪人,就算我死,也要在地獄詛咒着你……”一個老者的聲音響遍古城。
“啊!我的孩兒……,牧海辰,你這個屠夫,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兒吧……”一個婦人帶着哀嚎哭訴。
…………
一時之間,無數的哀怨,哭泣,怨毒的詛咒響徹古城……
牧海辰緊閉着眼睛,站在祭臺中間,所有聲音響徹在他腦海的時候,他能做的只是卑微的下跪,他嘴中喃喃自語:“所有的罪孽皆有我承擔吧,但請你們一定要原諒我,聚星之月將要降臨,作爲守護者,我必須阻止這一切,我不能讓三萬年前暗黑動亂的時代再次發生。”
他推演了無數遍,今晚是聚星之月,若不能阻止,燭龍的怨念藉助這股力量破封印出來時,必將生靈塗炭,再次上演逆亂的歲月。
身爲守護者,他別無選擇,爲了阻止這一切,他只能屠城,藉助數萬的英靈祭祀,阻止聚星之月的發生。
這是迫不得已而爲之,卻無人知曉他的苦衷。
數萬的人靈魂被剝離,痛苦、哀嚎、哭泣、悲鳴……徘徊在天地。
祭月臺越發明亮,數萬的靈魂最終匯聚在這裏,燃燒成一股陰仄仄的鬼離火。
“既然聚星之月無法阻止,那我便毀掉這輪月亮!”他仰天狂嘯,祭月臺被激活,鬼離火散發滔天的毀滅力場,被牧海辰加持一道術印,這是即將毀滅那輪月亮的冥獄之力。
同時,逆亂之海中心,困住燭龍之魂的十八層煉獄祭臺傳出道道鎖鏈之聲,滔天的怨念衝破天際,似要阻止牧海辰的行動。
“再多的怨念之力也無用,祭月臺本就是爲阻止聚星之月而建,鬼離火擁有冥獄的力量,你的怨念無法阻止。”
牧海辰大喝一聲,托起鬼離火打入天際,帶着無匹的力量穿過燭龍的怨念,衝擊那輪明月。
而此刻,那輪月亮周圍已經匯聚了七星,十星匯聚便是聚星之月。
遙遠的天際,鬼離火就這樣衝擊在那輪月亮上!
“轟!”
天空顫動,那輪月亮土崩瓦解,燃燒起熊熊的鬼離火,化作流星雨激射在黃昏的天際……
整個南疆,無數人抬頭仰望,或是驚恐,或是不安,以爲是天地浩劫降臨,後來卻變成了深深的疑惑,南疆的月亮被毀滅了!
“哈哈,哈哈哈。”
牧海辰癲狂的大笑,他成功阻止了一場即將降臨的浩劫。代價是‘屠城’,親手葬送了守護者一脈……
遙遠的天邊,燭龍的怨念變成怨毒的詛咒徘徊在天際,來自十八層祭臺的深處,撕咧的龍鳴不甘心的怒吼,在逆亂之海經久不息的迴響……
陰風颳起,祭月臺已殘破不堪,無盡的怨念似孤魂野鬼,哀怨至極。
穆海辰癲狂的笑聲裏,充滿了疲憊,甚至那悔恨已經讓他淚流滿面。
“親手葬送了…守護者一脈,我是千古的罪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的話裏充滿了悲切。然後仰天怒號,一頭白髮倒掛,頓時,祭月臺上無盡的怨念被他盡數吸收入體!他的雙手沾滿了罪惡,他要贖罪,帶着數萬的怨念進入那煉獄贖罪!
“夫君!”
看到這一幕,郭芷柔蓮步輕移,來到牧海辰的身邊,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輕輕訴說道:“難道你忘記了?結成道侶前,我們的海誓山盟?此生不離,君死亦不苟活,君生共勉不渝……”
此話過後,祭月臺上殘存的鬼離火化成一道道鎖鏈束縛了他們。隨着他們的心意起,鎖鏈拖拽着他們前往逆亂之海的十八層煉獄祭臺。
“列祖列宗,原諒我最後的一絲私心,因爲我在推演的星盤裏,看到了一角未來……”牧海辰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安慰,他的目光轉到牧凡身上,在期待中露出許些欣慰。
“凡兒,你要堅強的活下去,不要悲傷,我們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愛和一個……家!”
牧海辰和郭芷柔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逆亂之海昏暗的天宇下…
自始至終,牧凡一直默默的流淚,當他的父親和母親消失在逆亂之海深處,他再也忍不住,跪地嚎啕痛哭。
命運是一張網,在歲月的海洋裏鋪天蓋地捕捉,想要逃脫唯有躍龍門,化龍翱翔。
牧凡的命運在時間的長河裏逐流,盡頭是那歲月的海洋,等待着他的是無盡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