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爬牆的喇叭花

  嚴佳在名典咖啡等了足足二十分鐘,肖燕的影子都沒有。她不由有點氣惱,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她拔起電話來,撥通,然後劈頭蓋臉地問:“不是說比我早到嘛,你人呢?人家一會過來,我怎麼跟人交待啊?”

  肖燕在電話裏低聲求饒,“姐姐,您彆着急啊!我在做頭髮呢。還差幾分鐘,你千萬等着我,別溜號啊!我的終身大事就全操縱在您的手裏啦!”

  嚴佳和肖燕都在S市的一家化妝品公司就職,兩人雖不在同一個部門,但位子緊挨着,久而久之,也熟絡起來。肖燕比嚴佳小一歲,爲人直爽,口沒遮攔,是個有名的小辣椒,嚴佳跟她相反,性子溫婉,待人和善,兩人在一起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從工作溝通到生活,倒也相得益彰,日子久了,居然成了死黨。

  有一次中午喫飯的時候,肖燕忽然說:“知道爲甚麼我跟你這麼投緣嗎?”

   嚴佳眨眨眼:“你同性戀?”

  肖燕白了她一眼,“別壞我名聲啊!因爲――你有些時候挺象我姐的。”

  嚴佳饒有興味的看着肖燕,她自己只有一個哥哥,從沒嘗過當姐姐的滋味,她沒想到肖燕心裏這麼敬重她呢,可肖燕接下來的那句話,把她氣得夠嗆。

  “你們倆有個共同點,都特能忍那些唧唧歪歪的事兒,整個一忍者神龜。”

  嚴佳冷哼兩聲,埋頭喫飯,半晌又抬頭,不服氣道:“那你是甚麼?”

  肖燕理直氣壯:“我是君子坦蕩蕩,不像你們這麼悶騷。”嘆一口氣,“話說回來,你比我姐運氣強多了,嫁了個好老公。她呢,還在澳大利亞的不知哪裏漂着呢。八年了,都不知道她圖啥。”

  嚴佳不覺問:“她出去幹甚麼的?工作還是上學。”

  肖燕拿叉子狠狠的戳着米飯,“出國唄,深造唄。她是我們家的反面教材,三十多的人了,連個着落都沒有。不知道讓我媽流了多少眼淚。所以,我今年的目標是把自己嫁出去,讓爸媽還能看到希望。”

  嚴佳忍着笑,撫了撫肖燕無比堅毅的臉,“好孩子,姐姐會幫你的。”

   機會真就來了,嚴佳老公方振乾公司新聘了個軟件工程師,留學芬蘭的計算機碩士,聽說長得不錯,且家世清白。

  嚴佳不知磨了多少嘴皮子,才說動方振乾幫她去打探一下對方有無女朋友。而方振乾打聽回來的消息讓嚴佳激動不已。

  “就算他沒女朋友,也不見得能看上你那個聒噪的同事。”方振乾無比頭痛的樣子。

  他見過肖燕一回,那次兩個女人去逛街,搶購了幾大包的東西,然後嚴佳向他求救,他正好有空,於是就開車去載她們。從上車一直到送肖燕回到家,他的耳根就沒清淨過。

  嚴佳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只一味的讓方振乾去約時間,“別的你就甭管了,我會搞定。”

  現在嚴佳一個人坐在咖啡館裏,百無聊賴。本來她是不打算來的,讓兩個當事人在指定的地點見個面,行就行,不行就算。乾脆利落,也沒旁人監視着似的尷尬。沒想到,臨上陣了,肖燕居然打電話給她,一定讓她作陪。嚴佳拗不過她,且不否認,內心也有點好奇,所以就過來了,結果枯坐了半小時。

  “嗨,你好!”一個歡快的男聲在她身邊響起。

  嚴佳尚未看真切,那人已經坐到了她對面,笑眯眯地望着她,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您是……”嚴佳有點張口結舌,因爲她不認得這個人。

  “麥克,韓。很高興認識你。”叫麥克的很快回答,並伸過一隻大手來,等着與她相握。

  “啊?哦!你就是麥克呀。”嚴佳笑呵呵道,跟照片上簡直南轅北轍嘛。照片上的麥克穿着西裝,神情嚴謹,一點也不像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大男孩。

  “怎麼,讓你失望了?”麥克的眼裏飽含笑意,還有那麼一絲讓嚴佳喫不消的柔情,看起來,他對“對方”很滿意。

  她趕緊澄清,“我不是肖燕,她一會兒就到,我是方振乾的太太,我叫嚴佳。”她儘量讓自己端莊沉穩一些。

  麥克的眼中明顯掠過一絲失望。

  接下來,兩人彷彿就有點生疏起來,聊聊S市的天氣,人口過密問題,交通擁堵問題。

  嚴佳快撐不住了,這個該死的肖燕,到底要甚麼時候纔出現。

  “你,真的不是肖燕?”麥克突然又問了一句。

  嚴佳抱歉地點頭微笑,她對來自這個直率的假洋鬼子的好感有點受寵若驚。

  麥克鼓了鼓嘴,笑道:“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心中的那個戀人長得就該是象你這樣的。”嚴佳確實長了一副乖乖女的好模樣。

  嚴佳有點抓狂的感覺,她沒有過這種被人直接表白的經驗,即使是方振乾,對她也是挺含蓄的。

  正當她口舌乾燥、搜腸刮肚,不知道該說甚麼的時候,又一個悅耳的聲音在一邊響起,“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肖燕終於來了。

  嚴佳驚喜地起身回望,然後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肖燕新染一頭超短的黃毛,濃妝豔抹得就像另外一張臉,她自信地站在兩人面前,笑吟吟等着嚴佳的介紹。

  一邊的麥克也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嚴佳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最近她總是感到莫名的煩躁。

  白皙的肌膚,圓圓的臉龐,眼睛不大,但亮晶晶的,很有神采。嘴巴總是不由自主想嘟起來,顯得很幼稚。

  肖燕老說她是二十六歲的年紀,十八歲的樣子。這讓她很沮喪,因爲按理女人到這個年紀,應該很有女人味纔是,而不是象自己這樣總是象個小女生。她使勁抿了抿嘴,把眉頭狠狠一皺,想把臉搞得嚴肅些,鏡中的嘴臉居然跟她那喜怒無常的女上司如出一轍,她吐了吐舌頭,趕緊恢復原狀,她寧願幼稚點,也不要變成恐龍。

  嚴佳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這個土地比金子還值錢的城市,本地人佔着得天獨厚的優勢,更何況嚴佳是家裏的麼女,上面有一哥哥,可以說她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父母總拿她當小孩子一樣寵着。後來哥哥畢業後留在北京成家立業,想接全家人過去同住,嚴佳那時還沒大學畢業,而且她不喜歡北方的氣候,於是爸媽一直陪着她,直到給她找到了他們認爲堅實的倚靠後才依依不捨地去北京同哥哥會合。

  她和方振乾是以一種最老土的方式認識的——相親。嚴佳本來以爲會很彆扭,但當她看到方振乾朗眉星目端坐在茶室等她的時候,居然有點心動。

  方振乾比嚴佳大了五歲,那時已經是IT界小有名氣的精英了。見面後彼此都有好感,然後就開始交往。一年後,因爲方振乾的媽媽身體不好,急着要看到兒子成家,於是他們順理成章地結婚了,那一年,嚴佳才23歲。

  結婚後,兩人的感情一直很穩定,方振乾對妻子很體貼,事事順着她,不管她想幹甚麼,他都沒有反對意見。按理,人人都羨慕的這樣一個老公,嚴佳卻老覺得不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又說不清楚。

  她見過許多結婚三四年的夫妻,要麼拖家帶口地爲孩子煩心,要麼爲工作煩心,可自己倒好,整天輕飄飄的,跟啥事都沒有的人一樣。夫妻吵架拌嘴那也是常有的事,可嚴佳跟方振乾,卻很少爲甚麼事紅過臉,他總是依着她,就連有時候因爲她做事實在有欠考慮而說她兩句,也是慢聲細語的,彷彿怕她受不了似的,嚴佳覺得自己簡直不像他的妻子,倒像他養的寵物似的。

  他們之間,好像缺乏點甚麼,激情,對,方振乾太理智了。

  當嚴佳把自己的煩惱向肖燕傾訴時,肖燕掐着指頭默想了一下,然後煞有介事地點頭,“嗯,你的七年之癢超級提前了。”

  嚴佳撇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肖燕反脣相譏,“你不是狗嘴,你吐一個我看看。”見嚴佳繃臉,才正色道:“你吧,就別不知足了,一天到晚沒事找事。多少人想跟你一樣而不可得呢。你要真閒得發慌,就生個孩子唄,夠纏你一輩子的。”

  嚴佳一想到生孩子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十五歲時有幸見過小阿姨生產,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讓她恐慌不已。結婚時就向方振乾宣佈,她不想生孩子,至少短期內不想,她自己有個哥哥,將來肯定會有孩子的,否則她媽也不依,方振乾是長子,下面還有個弟弟,將來也能生孩子,所以嚴佳認爲她沒有必要給自己套個枷鎖,讓想生的人生去吧。

  方振乾對她的論調並不以爲意,他正處於事業的高峰期,工作實在太忙,也不適合太早要孩子。結果一轉眼,居然三年過去了。

  肖燕雖然勸着嚴佳,但同時又對嚴佳的婚姻深表“同情”,她是見過方振乾的,結論性意見是帥則帥矣,不解風情,整個一拼命三郎。

  “象他這樣的,真應該做成活標本,供在勞模席上。”

  嚴佳不愛聽了,“他其實挺幽默的,就是太忙了。”說到後面,聲音不自覺低下來,印象中好像有半個月沒跟他一起喫過晚飯了。

  肖燕突然擠眉弄眼地湊近嚴佳,“你們倆親熱的時候,他是不是也那麼一本正經的。”

  嚴佳臉微紅,“說甚麼呢,神經。”

  肖燕自我想象一番,樂不可支。

  “你的婚姻教育了我,找男人,不能光看有沒有錢,還要注重情調,我可不想嫁個榆木腦袋。”

  肖燕對上一次的相親失敗已經上千次懺悔過了,“我肯定是腦子進水了,忘記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喜歡柔情似水的女人,包括留過洋的。”

  早餐是方振乾已經弄好了的,淡粥,粗糧麪包,牛奶。簡單清爽。他對老婆的關照無微不至,只要在家,喫喫喝喝的事情就都由他包辦了。

  嚴佳在餐桌前坐下,開始如無數個相同的早晨一樣,拿起勺子,進食。

  方振乾從書房出來,手裏拎着收拾好的公文包,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早餐前先把要帶走的東西準備好,這樣才能保證喫起來不急急忙忙的。

  “早啊,小佳佳。”他在妻子對面坐下,手腳麻利的掰麪包。

  嚴佳看着他有條不紊的動作,她看了三年了,覺得有點膩歪,方振乾卻甚麼也沒覺察到。

  “這週六是我們公司的家庭日,去石湖燒烤,你有空嗎?”嚴佳希冀的目光盯着他。

  方振乾頓住,腦子裏飛快過了一遍行程,然後不無遺憾地說:“週六我有個客戶從廣州過來,去不了。”

  嚴佳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她低頭喫東西,不再說甚麼,說了也沒用。

  兩人都有點沉默,方振乾能感到嚴佳的不高興,他歉意地拍拍她的手,“今年我一定抽時間帶你出去玩一趟。”

  說得多好,三年了,他們除了蜜月時去過一次海南,再也沒出去過。等他有空,恐怕要到天荒地老了。

  “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太缺少激情了嗎?”嚴佳悶悶地問。

  方振乾無聲地笑笑,“不是有句話叫平平淡淡纔是真嘛!”然後看到嚴佳依舊鼓起的腮幫,忙加一句:“那你覺得我們要怎麼改變?”

  “我有個想法。”嚴佳盯着自己的碗道。

  “說吧。”方振乾繼續喫着。

  他對嚴佳那套太司空見慣了,天知道她的腦袋瓜裏藏了多少奇怪的想法,一會兒想去非洲,一會兒想搞個慈善捐助協會,一會兒又說要當作家了。結果沒一件事幹成過。

  有一回,她在公司受了氣,回來哭了半天,最後說要辭職。方振乾也同意了,他養得起老婆,“不就是往鍋裏多加一勺水嘛!”他笑呵呵地安慰嚴佳。

  等了她一個星期,還沒有辭職歸家的跡象,一問,她才吞吞吐吐地說,氣消了,不辭了。

  “我都不知道辭職後,在家能幹甚麼。”嚴佳的眼睛迷惘得象個孩子,方振乾憐惜地摟緊了她。

  現在嚴佳這樣正襟危坐的又要宣佈甚麼,方振乾感到自己都有免疫了。

  “我想紅杏兒出牆一回。”嚴佳終於開口了。

  方振乾愣了一秒,看向嚴佳那嚴肅的臉,他努力忍住嘴裏那口粥不噴出來,結果臉漲得通紅。

  方振乾把嚴佳從頭到腳打量了兩遍,然後一本正經地問,“知道爲甚麼叫‘紅杏‘出牆嗎?”

  嚴佳茫然搖頭。

  “紅杏是一種美麗而高貴的植物,所以有機會出牆。至於你嘛,”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笑意,“充其量就是一枝喇叭花,恐怕怎麼爬也爬不過牆頭的。”陳述完畢,他將最後一口麪包塞進了嘴巴。

  嚴佳拍案而起,怒視了他十秒,然後平息心神,復又坐下,接着悶頭扒飯。

  她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思量之下,發現他講的都是實情,也就隱而不發了,方振乾也老說她缺乏女人味。

  方振乾拎着包走到門邊,想了一下,又彈回來,捏了捏嚴佳肥嘟嘟的臉,“小東西,別瞎想了。真要有一天,你找到個比我好的,我不攔着你。”

  方振乾上班去了。嚴佳無精打采地收拾碗筷,她原來是想震震老公的,沒想到讓他看了個底兒掉,真失敗。

  他居然還刺激她去找一個,很顯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嘛,嚴佳憤憤地對着桌上兩人合影中的他揮了揮拳頭,你等着吧,嘿嘿。

  其實嚴佳自己也不知道要等甚麼。

  三月午後的陽光透過銀灰色的玻璃,斜斜地灑進天宇軟件位於24樓的工作室,也暖暖地照在埋進皮椅裏眯着眼小憩的方振乾身上。

  和新客戶溝通了一上午,合作方案已經基本定了,愉快的用餐之後,陳立偉帶了客戶去happy,方振乾藉故推脫了回來,他素不喜應酬,寧願多花點時間在實際工作上。

  八年前,他和陳立偉在某研究所一起工作而認識,兩年後,陳立偉辭職出來,開辦了這家天宇軟件,並邀方振乾入夥,他看中方振乾的踏實能幹,兩人合作後,事業出奇得順利,基本上是陳立偉負責市場一塊,方振乾擔當技術的全責,兩人珠聯璧合,短短六年時間就使天宇在業界佔據了不可忽視的一席之地。

  有人暗示方振乾可以自己獨立出來開公司,他對此一笑了之。他沒有陳立偉那樣廣泛的交際面和對任何事務都應付自如的交際手腕,而且陳立偉對他也不薄。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很奇怪的組合,陳立偉交際很廣,人脈關係複雜,且爲人風流倜儻,緋聞不斷,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自此更是花天酒地,女友少說有一打。而方振乾則規規矩矩,不越雷池半步,有時一起出去應酬,面對美女的投懷送抱,也是木訥得可以。每當這時,陳立偉就會苦口婆心勸他:“老方,別老這麼端着了,夠累的,男人嘛,有點花花草草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更何況有利於業務開展。”

  方振乾不置可否地笑笑,陳立偉一向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那不是他方振乾的準則。

  “如今象你這樣的稀有品種真是提着燈籠都難覓啊!”陳立偉於是由衷感嘆,“也不知道嚴佳那小丫頭用甚麼法術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的。”

  方振乾道,“主要是我潔身自好。”他偶爾也會蹦幾句幽默的話出來。

  此刻,浸泡在令人愜意的陽光裏的方振乾,忽然想起“激情”這個字眼,那是某天早上嚴佳向他提出的命題。

  “激情。”他暗暗咀嚼着這兩個字,對他來說的確有點陌生。

  他想他應該是有過激情的,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明白激情過後更多的是苦澀,因此他寧願要平靜的生活。

  “方振乾!”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恍惚在他耳畔泛起,這聲音曾經讓他心潮澎湃過,而現在,一切都已歸於沉寂,喊他名字的那個女孩已經跟他那段刻骨銘心的經歷一起,埋進了遙遠的記憶,讓他變得漠然、沉穩,激情不再。

  晚上到家,又超過九點了。

  嚴佳蜷在客廳沙發裏睡着了,手裏還握着遙控器,電視裏照例放着無聊的泡沫劇。

  方振乾關掉電視,坐回沙發,端詳嚴佳的睡態。她夢中還微嘟着嘴,臉上的表情單純的象個嬰兒,方振乾輕輕撥開她額前的幾縷頭髮,默默注視着她,心裏升起點點暖意。

  嚴佳忽然醒了,看到面前的方振乾,牽動嘴角笑了一下,“回來了。”

  “嗯。”方振乾還沉浸在柔柔的感覺中,“今天玩得怎麼樣?”他是指嚴佳公司的家庭日。

  嚴佳道:“吃了很多肉。有點不消化。”

  方振乾拍拍她的臉,“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管不住自己啊?”

  嚴佳推推他,“快去洗澡吧。”

  方振乾只得起身進衛生間。等他出來時,看到嚴佳還窩在沙發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怎麼了?”方振乾站在衛生間門口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問。

  “你說,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嚴佳咬住下脣喃喃道。

  “好……啊?你說甚麼?”方振乾回過神來。

  “今天,我們公司好多同事都帶了小孩過來,可熱鬧了,連林經理都帶了女兒過來。”林經理是嚴佳的頂頭上司,女強人,很嚴厲。

  “她女兒才三歲,蘸醬的時候搞得一手一臉,林經理就幫她擦,還一邊小聲責怪她,我還從沒見她這麼溫柔呢。那場面真是溫馨極了,所以我想,要個小孩可能也不是壞事。”嚴佳喃喃地說。

  方振乾丟開毛巾,探身過去,坐到嚴佳身邊,擁住了她。

  “小傻瓜終於要長大了。”他低語。

  嚴佳仰頭看他,“你說好不好?”

  方振乾內心不是沒有感動的,他知道一直以來嚴佳都很怕生育。

  “當然好,只要你願意。”他把頭埋在她的秀髮中,體味她身體內散發出的絲絲清甜。

  “你說我們生個男孩好,還是女孩好,我……”話沒說完,方振乾的吻就堵住了她的嘴,深深的,讓她不由自主伸手環抱住他的脖子。

  方振乾一把將她抱起,向臥室走去。

  “你幹嘛?”嚴佳掙脫着,嘟噥着問。

  “你不是要做媽媽嗎?”方振乾低頭看他,眼裏漫溢着**,臉上堆着壞壞的笑,“揀日不如撞日。”

  嚴佳蹬蹬腿,“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方振乾哪裏聽她的,一味將她抱入臥室,順便抬腳關上房門,也關住了一屋的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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