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兄妹

  正如大家擔心的,午餐前學校公佈了對514級B班的處罰決定:1·午餐取消。

  2·午餐時間必須在*場上完成10公里越野跑。如果沒完成(哪怕只有一個沒完成)則連同晚餐一起取消。

  3·未來一週整個院區的清潔工作由514B班負責。如果沒弄乾淨,清潔工作追加一週。

  4·對於凌風單獨處以禁閉一天、記過一次的懲罰。介於葛斯教授目前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等葛斯回來後再由凌風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向其鄭重道歉。

  於是,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下,一羣飢腸轆轆的學生掙扎在環繞校園的越野跑道上,幾百名喫飽喝足、閒極無聊的師生在一旁起鬨叫好看熱鬧。

  “B班又幹甚麼了?”

  “誰知道呢,反正罰他們就對了!”

  “對啊!有人專門負責打掃衛生還不好呀?”

  “說起來,514B起碼有一半時間在受罰吧?唉!真可憐!哈哈哈···”

  “沒辦法,最少有一半處罰是因爲凌風那個傢伙。幸好他不在我們班!”

  “跑快點!只有十分鐘啦!”

  ······別人也就罷了,對於體重240斤的伍德來說,空着肚子跑10公里越野無異於世上最殘忍的酷刑。果然,跑到七公里時只見胖子雙眼一翻摔倒在沙坑裏,無論教官如何怒吼辱罵也再動不了一根腳趾頭。

  “我們行軍途中不會扔下戰友!你們要嘛把他弄到終點,要嘛全體追加3公里!自己看着辦!”

  教官的叫喊迫使學生們趕緊跑回來七手八腳扛起伍德繼續前進。這當然是件極其痛苦的差事,所以每隔一兩百米就得換人來扛伍德,還不得不承受圍觀者的鬨笑。所以呢,伍德的處境也並非如想象中那麼舒適,大家扛他時也沒閒着,無數的魔爪在胖子身上掐來掐去,悽慘的尖叫伴隨着剩下的3公里行程···無論如何,514B好歹在午休結束前全體爬過了終點。所有人像被抽了筋似的躺滿一地,胖子更是已經奄奄一息。

  “很好”教官冷笑着用皮靴碰碰兀自哼哼唧唧的伍德,輕描淡寫道“這就是團隊精神。另外,離下午第一節課只剩下一分鐘了,如果不想繼續挨罰最好馬上回去!55、54、···”

  衆人只好掙扎起身,拎起伍德向教學樓奔去。

  第一節課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咕咕”聲,於是,在第一節課結束後,胖子捱了今天第二頓打。不過由於大家早已經四肢發軟、頭昏眼花,所以這次反而捱得輕些。

  接下來是武技課程,這下算是要了衆人的命了。因爲今天是跟514A班對練的日子。

  寬闊的*場上,兩個班的人面對面列隊站着。教官約克在他們中間來回踱着步訓話。

  “···,戰場上沒人會跟你互報姓名、彎腰行禮之後再一對一單挑。在局部區域裏,你可以和兩三個戰友一起攻擊一名敵兵,也可能是四五個敵人圍攻你一個。上節課我們提到的陣形就是一個如何在短時間內集中戰力對付少數敵人,同時避免被大批敵人圍攻的概念。簡單說,只要你盡力維持陣形的穩定,就能一直處於戰友的援護範圍之內,也就不會出現腹背受敵的被動局面。但是一旦你脫離陣形···”

  劫後歷初期,逃過大難的那極少數人痛定思痛,毅然毀去殘存的戰爭機器以及所有相關知識。這種矯枉過正的行爲雖然造成了大量實用技術的失落,卻也飽含着前輩們祈盼後代安享和平、友愛互助的美好心願。然而他們顯然低估了流淌在人類血液裏那貪婪好鬥的本性。隨着大地的復甦,動植物的重生,漸趨成熟的農牧業終於使得人們擺脫了飢寒交迫的生活狀態。也就是此時,等級制度再次出現,最初兩百年裏人與人之間那種平等互助親密無間的關係隨之改變。於是,依託戰後得以完好保存的城鎮而形成的一個個現代城市相繼形成。

  因爲滅世戰爭時期代表東亞的中國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剋制和理智,遭到攻擊的地區相對較少,所以很多城市完好無損,各種設施也就一直沿用至今,而且生態也恢復得最好。作爲最適合居住的東亞大陸,早成爲其它大陸居民移居的首選目標。現在東亞各城裏各種膚色髮色的外族人種比比皆是,到了如今他們早已適應東方的語言和文化,完全融入其中了。

  每一個城市相當於一個獨立自主的小王國,擁有自己的政治經濟體系,也有各自後被稱爲城主的首領。然後,城市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關於領土資源歸屬的紛爭,用於保衛或掠奪的軍隊重登歷史舞臺。縱使創世者們儘量將各種知識和科技傳承了下來,但徹底枯竭的能源使得這些東西終究只是一紙空文,絕大部分都無法運用到實際中去。何況其中還特意隱去了所有與武器製造、戰爭技巧相關的內容。所以最初形成的軍隊不過是百十個手持木棍的農夫罷了,戰鬥方式也極其混亂無序,反正就是衝上去互掄至其中一方全部倒下爲止。不過儘管如此,人們也要重新拾回戰爭的樂趣,沒有戰機槍炮,他們就掄着打獵用的弓箭刀矛相互廝殺。這樣打了將近一百年後才漸漸的又有了鎧甲、要塞、城牆等遠古時期戰場上那些東西。不知九泉之下的創世者們看到這一切又會做何感想?

  那麼,從戰爭中摸索出來的現代武技逐漸系統化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現代武技,不同於以往用於競技、表演的武術。它沒有繁複的招式,也沒有花巧的變化,一切只以殺傷對手爲唯一目的,所以通常會配合刀劍等武器來練習。根據它的特點,一個人本身的身體素質(如力量、反應、速度等)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武技的風格和強弱,然後才談得上攻守技巧、心態氣勢之類的。

  凌風的身體素質絕對是無可挑剔的,他的爆發力極強,無論攻擊還是移動都迅猛異常。偏偏反應還非常出色,強壯的身體又不乏靈敏和柔韌。加上技巧方面有身爲東靈全軍統帥的三叔凌天龍給他強教硬灌,從15歲開始就是遠遠凌駕於同齡人之上的“無敵高手”。同學們跟他對着幹很大程度上也有嫉妒的成分在裏面。到現在,未滿18的凌風在東靈城應該已躋身前十名高手的行列了。

  “那麼,今天輪到B班防禦旗門。A班進攻,無論用任何戰術搶下旗門後的紅旗就算贏···,”說到這裏,約克向伍德投以鄙夷的一瞥,然後接道“當然,像上次那種丟人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看到!”

  原本笑嘻嘻的A班衆人聽到這裏像突然想起了甚麼似的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伍德臉上,咬牙切齒的居然不在少數。

  說到這個,還要追溯到一週前的武技課程。同樣是A/B兩個班對抗,A班防守,B班進攻。戰鬥中,A班採取新戰術用凌月凌星兩人死死纏住凌風,其他人在卡斯特的帶領下輕鬆應付着B班的鬆散攻勢。就在B班損失大半,即將全軍覆滅的時候,只見一直躲在最後面的伍德突然挺身而出撲向對手的防線。A班當時傷亡不過十人,防備可謂固若金湯,眼看胖子衝來都不禁在心裏暗笑:這不是找死嗎?誰知念頭尚未轉完,只見這傢伙在防線前兩米處站定,刀盾一扔,兩根指頭往嘴裏一伸,在舌根處一掐,“呃哇···”。頓時,在伍德有意識的噴吐下,一片帶着令人作嘔的惡臭、黃白相間的流質性物體漫天飛舞,劈頭蓋臉灑向目瞪口呆的A班防線。接着,局勢完全逆轉。A班衆人如同突然遭到箭雨打擊似的亂作一團,中者無不尖叫慘嚎、抱頭鼠竄,整個防線瞬間崩潰。B班剩下的人趁機鼓起餘勇展開反擊,不但搶到紅旗,更在短時間內殺得A班全軍覆滅!約克當時也是看傻了眼,但事先說過攻方可以不擇手段,所以還只能判B班勝出。

  由於是軍事化學院,戰隼的女學生十分稀少,一個班最多也就四五個,像514B這種一個都沒有的情況也很正常。而A班有三個女生,其中前面提到的凌星、凌月還是一對孿生姐妹,而且更是凌風的堂妹,凌天龍的女兒!

  姐妹倆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模一樣的柔美容貌,一樣嫵媚的細長眼睛,一樣的婀娜身姿,一樣的齊耳短髮,現在換上專用護具連穿着都一樣了。但是,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將兩人區分開來,絕不會認錯!當然,即使是孿生姐妹必然也會有細微的差異可尋,比如說凌星相對更活躍張揚,而凌月則要含蓄閒適些,這就會表現在平時不經意的言談和表情上。不過沒人會那麼麻煩的以此去區分凌家的姐妹花,拜凌風所賜,我們可以一眼認出她倆誰是誰。只要一眼!

  在小時候的凌風而言,比自己大7歲的大哥凌雲、大4歲的姐姐凌雪還不如年紀相仿的凌星凌月來得親密。所以呢,三人從小就是一個不可分割的小團隊,一起喫,一起睡,一起玩,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三胞胎呢!雖然親密無間,但小凌風經常被兩個堂妹利用外表相同的先天優勢戲弄(其實當時被二女作弄的人多了去了),久而久之不禁產生了要想辦法將兩人打上標記以示區別的念頭。期間先後有過諸如趁其熟睡用筆在臉上寫下名字啦(結果還因爲認錯人剛好寫反),誘騙二女用畫畫的顏料將頭髮染成紅的和綠的啦,在她們衣裙上分別塗抹臭蟲體液和魚內臟靠氣味分辨啦等等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最後,忍無可忍的凌風被城內雄鷹騎士團的叔叔們統一紋在上臂外側的飛鷹刺青激發了靈感。原來刺青纔是洗不掉擦不去的!

  於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凌風把二女騙進自己房間,然後變魔術般從牀下摸出兩塊草莓奶油蛋糕。家裏對這類甜食控制得比較緊,所以二女的目光立即被緊緊拴在了凌風手上。按平時的作派,凌風會自己獨享一塊,然後讓二女去分另一塊,但這次卻表現出罕見的大方。

  “給!你們一人一塊,趕緊喫吧!”

  “啊?”凌月和凌星覺得頗不適應,隨即感動得熱淚盈眶,凌星毫不猶豫地掰下一塊遞過來“我們三個分着喫!”

  “不不不!打死我也不喫這玩意兒···,哦,那個,我是說這是特意給你們準備的,我自己那份早就喫掉啦!乖,快喫吧,大人回來就麻煩了!”

  “小風···!”二女含着淚花開始享用這份充滿溫馨和感動的禮物,心裏還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作弄小風了。

  她們當然知道這種最好喫的蛋糕出自離家三公里外城西徐記糕點房,也知道每一塊得花掉小風當時一個星期的零用錢。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蛋糕只需要存存錢、跑跑腿就能搞到,倒是抹在草莓上那層強效麻醉劑讓凌風費盡周折好不容易纔從一傢俬人診所裏偷出來。還有此時就藏在她們坐的小牀枕頭下的銀針硃砂更是經過凌風整整半月的軟磨硬泡才從刺青師傅那裏求來。說起來也幸好有那麼長時間的現場“觀摩”,凌風好歹學到了一些基本手法。否則···“···嗯!太好吃了!”幾分鐘後,二女一邊意猶未盡吮着粘在指頭上的奶油,一邊發出由衷的感嘆“等發了零用錢我們再去買!只是···,今天這個草莓怎麼好像有點澀澀的?···哎?怎麼頭昏昏的?好想睡覺······”

  然後,凌風陰險的笑了。他取出刺青工具,拈着銀針打量昏倒在牀上的二女。那麼,紋在哪兒?手臂上?不行不行!她們不穿裙子時就看不見了。既然要紋,一定要找個隨時可以看到的部位!凌風的目光移到她們可愛的圓臉上···凌星凌月永遠不會知道當時凌風最初的計劃是把她們的名字刺在臉蛋兒上,只是因爲顏料實在有限而被迫放棄罷了。然後凌風決定改以一個小小的五角星和月牙兒來代替,可是···這胖嘟嘟粉嫩嫩的臉蛋兒對一個“新手刺青師”來說確實不好下針。怎麼辦呢?或者刺在下巴上?哎!隔壁家的小雯昨天在眉心點了一個紅點倒是挺好看的,這地方有骨頭抵着也容易下針!好吧!開工!

  嚴格說來,凌星凌月沒有當場慘遭毀容要感激的人實在太多了。比如說那個只給了凌風一丁點顏料的刺青師,還有給她們取名字的老爸,隔壁家的小雯,甚至是對刺青頗有天賦的凌風本身!不管怎樣,最後出現在二女眉心處的是一個鮮紅小巧的五角星和月牙,對稱整潔,極具美感,非但沒有破壞她們漂亮的容貌,反而平添些許神祕聖潔的高貴氣質。加上還喻含了她們的名字,怎不叫二女心花怒放。話說當時有些小女孩爭相效仿,奇怪的是幾位專業刺青師紋出來的效果居然遠沒有凌風隨手拈來的處女作那種神韻,弄得其中一個差點就要拜凌風爲師,最後被凌天翔阻止了。

  不過當天傍晚大人回家時還是被仍在昏迷中二女的慘狀嚇壞了。全家人揪住凌風一頓好打,連一向護着他的姐姐凌雪都狠狠給了他幾下。等衆人打夠了罵累了,回過頭卻發現凌星凌月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可能是因爲眉心處的不適正擠在鏡子前察看···“咦?這個是···?小星,你幫我畫上去的?”

  “沒有啊?我也被畫了個星星呀?還有點痛痛的···”

  “哼!一定又是小風乾的!···讓我幫你看看,嗯?怎麼擦不掉?”

  “別!別擦!···挺好看的,讓它留在那兒吧!”

  “···,是挺好看的,唔!好漂亮的月亮呢!”

  “我的星星比較漂亮!”

  “瞎說!明明是我的更好看!”

  “我的!”

  “我的!”

  ······。

  從此,凌星凌月再也無法作弄大家。不過這點小小的遺憾跟大家一致的讚美羨慕相比那就實在算不得一回事了。

  那一年,三人剛滿7歲。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