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愛了顧亦辰七年的自己會徹底淪爲一個生育機器。
看着他例行公事般地從我身上抽離，迅速地像遠離甚麼髒東西一樣，我便知道他對我不剩半點愛意。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我的心漸漸沉到谷底。
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變成這樣。
“姍姍。記得倒立啊！”門外傳來婆婆殷切的聲音，也只有顧亦辰在家時，她纔會叫我姍姍。
我嫁進顧家三年，她盼了孫子三年。
不過我的肚子實在沒能如她願，爲此她整整折磨了我五年。
可是她大概忘了……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眼淚順着眼眶流出，這裏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一個屬於我和顧亦辰的孩子。
耳邊響起急促的手機鈴聲，我擦乾眼角的淚水，迅速在枕頭底下找到手機。
看着來電顯示上的“寶貝”二字，我略有疑惑，才發現那是顧亦辰的手機。
這個寶貝是誰？
我正要接聽，卻被繫着浴巾的顧亦辰一把搶了過去。
“好，我知道了，你別怕，我待會就過去找你。”
他背過身，可他溫柔的嗓音卻深深刺透了我的心。
曾經他也對我有過這樣溫柔的時候，可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她是誰？”我看着他掛斷電話，才稍作鎮定地問道。
“她是誰，與你無關。”他轉過身，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絲光亮，彷彿時時刻刻要將我打入無盡的深淵。
“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權利知曉！”我迎上他的目光，毫無怯意。
“呵。身爲妻子的權利？你先履行好妻子的義務再說吧。”他嘲諷地瞥了一眼我的肚子，便自顧自開始穿衣服。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的肚子。
若不是爲了孩子，他怕是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又怎麼可能甘願上我的牀。
見他要走，我慌慌張張地拉住他的手：“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他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你現在出去，是去找那個小三嗎？”我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想起了他方纔電話裏說的話。
怎麼也不敢相信……
在我心裏乾淨地如同白月光的顧亦辰也會出軌。
“彎彎不是小三。”他終於開口，卻當頭潑了我一盆冷水，“何藍姍，你若是不想過了，就離婚吧。”
離婚？
我的身體開始顫抖，皮膚，脈絡，筋骨彷彿都浸泡在寒冰中。
“不！”我緊緊抱住他，哭得肝腸寸斷，“亦辰，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那麼愛你！”
三年前，我爲他拋棄了所有。
三年後，我只剩下這場婚姻。
所以我不能離婚！
對於我的哭訴，他置若罔聞，只是不緊不慢地將我的手抽出，然後面無表情地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服。
彷彿我的觸碰對於他而言，都是莫大的侮辱。
對於我，他越是不在意，我的心越是冷的發寒。
“關於你哥的事情，你還在怨我……”我早該知道，自從顧齊銘死後，我便成了這個世上，他最恨的人。
許是觸碰到他的逆鱗，他抬腳離去的步子突然頓住。
青筋暴起的手掌快速扼住了我的脖子：“何藍姍，你不配提到我哥！”
“你爲甚麼不相信我！”我掙扎着看着他發怒的眸子。
他凌冽的眸光裏沒有一絲憐惜。
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掐死我，掐死我心中的最後一絲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