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個靠不住的打發了反而壞事。”
江婉瑜沉吟片刻,道:“你去找管事的直接把人要過來,然後先在院子裏隨便給她安排個甚麼活計吧。”
“至於門房那邊……回頭你親自去一趟吧。”
紅袖雖是王府出身,可行事卻遠不如顧曼娘謹慎。
“姨母,阿寧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許是這大半年的經歷留下了陰影,原本稱得上調皮的蕭寧竟也學會了察言觀色。
而江昊雖沒有出聲,可看向江婉瑜的眼神也有些擔憂。
“沒有,只是姨母這裏可能暫時不太安全,所以姨母暫時還不能留你住下,另外晚點姨母會安排你到莊子上去,到時你要聽小舅舅的話,不可以隨便亂跑,更不可以像這次一樣,誰都不告訴就自己一個人偷偷跑掉,知道了嗎?”
江婉瑜搖頭,捧着蕭寧的小臉認真地解釋了一遍緣由。
“我回王府也不可以嗎?”蕭寧小心翼翼地道,“還有小舅舅,我跟小舅舅一起回王府,可以嗎?”
“不可以。”江婉瑜再次搖頭,認真叮囑道:“你忘了你小舅舅剛纔說的話了嗎?萬一你回去王府,或者你自己出去亂跑,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
“不會的,皇叔不是壞人,皇叔不會抓我的!”
許是想到了甚麼,蕭寧忽然變得激動起來,甚至把江婉瑜話裏的壞人也自動代入到了當今的身上。
“嗯,阿寧說的對,皇叔不是壞人。”
江婉瑜伸手將蕭寧摟進懷裏,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可是你皇叔整日都在宮裏,他又不知道你回京了,如果有人冒充他來抓你,他也不會知道,對不對?”
“可是……”
“如果真的有人來抓你,還是說奉了你皇叔的命令,那姨母是不是就會誤會了你皇叔?”
江婉瑜輕聲哄着,半真半假道:“好了,姨母當然也相信你皇叔是個好人,所以爲了不給壞人可趁之機,晚點姨母會親自進宮,然後親口告訴你皇叔你回來了,然後叫他親自來你,好不好?”
說着,江婉瑜的神色也隨之變得嚴肅起來:“所以你要答應姨母,在姨母進宮見你皇叔之前,你要聽姨母跟小舅舅的話,不可以亂跑,記住了嗎?”
“記住了。”許是得到了江婉瑜的認同跟許諾,蕭寧的情緒明顯平復了許多。
江婉瑜跟着點頭,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交給了顧曼娘:“帶阿寧跟小三先去次間裏休息會吧。”
“是。”顧曼娘應聲。
江昊還想再說些說甚麼,可江婉瑜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休息。
“母親,可要兒媳回去問問孃家父親?”
待顧曼娘領着兩個小的回房後,杜慧茹猶豫許久,終是壯着膽子開了口,試探道:“兒媳孃家父親前些日子在京兆府謀了個差事,雖是個閒差,也遠不能同公爹相比,可若要打聽個甚麼消息,傳個話甚麼的,想來還是可以辦到的。”
婚嫁之事,向來有高嫁低娶之說。
此前謝家上下又向來都是文姨娘說了算。
是以杜慧茹的孃家門第確實不高,這也是爲何杜慧茹會在謝家直不起來腰桿的根本原因之一。
杜慧茹自忖想得透徹,雖說事涉齊王,牽扯重大,可如今她已經是謝家的媳婦,而江婉瑜跟齊王妃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若當真有甚麼禍端,想來她就是想避也不可能當真完全避掉,不如索性乾脆堵上一把。
贏了,不說跟齊王府攀上關係,至少在江婉瑜這裏會得些臉面。
反之……
“不用。”江婉瑜搖頭,“此事你最好出了這個門就把它忘了。”
倒不是不相信杜慧茹,而是現目前這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若當真想要幫忙,就想法子去替我尋個合適的宅子吧。”
“母親的意思是……”杜慧茹凝眉,似有些沒大明白江婉瑜的意思。
“字面意思。”江婉瑜量了她一眼,沒有多解釋。
見狀,杜慧茹又再愣了下,旋即暗喜,連忙應聲道:“兒媳明白。”
雖已立秋多日,可這天氣卻仍是燥熱。
外頭秋蟬也是拼了命的嘶鳴。
聽說南邊好些地方都已經連續兩三個月沒見過雨水……
“聽說你們兄妹兩個技藝都是極好的?”
江婉瑜走了會神,抬眼見顧曼娘安頓好兩個小的出來,想了想,直接叫她把林景喊了過出來。
“不敢擔此盛讚,只能說是能入耳吧。”
林景站在門口,抬眼見江婉瑜的頭髮還是散着的,不由連忙將眼神垂下,道:“夫人想聽甚麼?”
“你會甚麼?”江婉瑜不答反問。
“琴,琵琶,蕭,都會一點,不過平日裏多是彈琴。”林景道。
“那就琴吧,選個悠揚些的曲子。”江婉瑜點了點頭,回頭朝顧曼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替自己梳妝。
林景立在門邊,見狀無聲退了出去。
跟着沒過一會,院子裏就響起了陣陣琴音。
一如江婉瑜所要求的那般,曲調婉轉,琴音悠揚。
“下午你可有事要忙?”江婉瑜閉着眼聽了會,忽然朝着久未出聲的杜慧茹問了句。
杜慧茹正聽得入迷,聞聲連忙回神道:“沒,母親可是有事吩咐?”
“算是吧。”江婉瑜點點頭,思忖道:“倒也不是要緊的,不過是想請你聽曲罷了。”
說着,江婉瑜瞄了眼銅鏡,示意顧曼娘將釵環都拿掉,這才又繼續朝着杜慧茹道:“你若是無事,稍後便呆在我這聽琴吧,若是有人進來打擾,你便幫我都打發了。”
“是。”杜慧茹有些聽不大明白,可還是立刻應了下來。
見狀,江婉瑜也沒有多說,只是交待顧曼娘另外選件素淨些的衣裳。
又過片刻,待一切都收拾妥當,這才起身去了院子。
江婉瑜在謝家雖不如文姨娘得寵,可好歹也是謝文康明媒正娶,親自用八抬大轎自謝家大門親迎進來的,且進門時後頭還有齊王府撐腰,是以江婉瑜雖處處都比不過文姨娘,可這院子卻是整個謝家最大最好的一處。
且院裏還有棵極其茂密紫薇,此時正值花開,林景又正好一身白衣,琴音繚繚,配着後頭如霞似火的紫薇,倒真有那麼些出塵之意。
“林景,我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