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低賤

沈煙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等了三十多分鐘,纔看見想見的人。

大腹便便的男人提着褲腰和女人接了個吻,方纔心滿意足,離開時,朝着她打了個招呼:“嗨。”

男人渾濁的眼神讓她很是反感,沈煙避開了他,拖着受傷的腿走向了女人,“你好,請問……你是陽光賓館的老闆娘嗎?”

女人臉上帶着尚未褪去的情潮,睏乏的打了個哈欠,吊着眼梢瞧她,“有事啊?”

“我想應聘你們這裏的清潔工。”

女人聽了她的話後一下子不困了,好笑道:“妹妹,你和姐姐開玩笑呢?”

“沒有,是認真的。我不怕髒也不怕累,希望你給我個機會。”

她有雙很漂亮的眼睛,盯着人看時水靈靈的眸子會說話似的,讓人下意識會心軟。

女人勾了下手,道:“身份證給我看眼。”

沈煙連忙從褲兜裏拿出證件遞過去。

“是一個人嗎?”

女人蹙着眉把身份證舉到沈煙的耳邊,將證件上膚白貌美,連都發絲都精緻到無可挑剔的照片和現在的她做對比。

沈煙下意識躲了躲,強撐着笑道:“家裏發生了變故,我帶着我弟弟,急需一個落腳處。”

“缺錢?”

“嗯!嗯!”

“讀過書嗎?”

“成績不好,上的是專科院校,學的空乘。”

沈煙因爲騙人,緊張的吞嚥了口口水。

她從前的身份,不需要說假話的去迎合任何人,這算是頭次撒謊。因爲她怕把真正的學歷說出來,對方更不要她了。

女人用夾着煙的手勢夾着她的身份證,雙臂環抱看了她片刻:“你弟弟是方纔在外面我看到那個吧,他看起來,可不太聰明啊。”

“他小時候頭部受傷了,有些呆,但精神沒有問題!絕對不會做傷害人的行爲。”

沈煙急切道:“老闆,我會好好幹的,實在不行,你第一個月壓我一半的工資。我和我弟弟真的……”

“行了。”女人打斷道:“我沒甚麼同情心,你不必要在這裏煽情。”

“清潔工我招滿了,但有別的工作可以介紹給你,酒吧服務生,幹嗎?”

沈煙想到了店員給她的提醒,看樣子這個老闆真的和附近酒吧有那種交易。她不會被賣……

“不陪客,在酒吧裏打雜,其實和清潔工性質差不多。不過賺的更多底薪五千,每推銷出一瓶酒,會有百分之四十的提成,提成當日結算。對,包住。”

女人指了下走廊盡頭:“那裏就是酒吧的員工宿舍。每天下午一點半上班,第二日早上七點下班。”

沈煙躊躇的沒說話,女人不耐煩的甩手把證件扔給她,“不幹算了。”

“我幹!老闆,我幹,我幹。”

沈煙手忙腳亂的去追人。

女人繃着臉駐足:“別叫我老闆,叫我徐姐。”

“徐姐。”

“跟我來。”

徐靜姝帶着沈煙回到了房間,拿了套衣服給沈煙讓她換上,又給她畫了個妝。

“走吧。”

“徐姐,我弟弟能不能先待在你這裏?”

“標間五十一晚。”

“……”

沈煙給徐靜姝掃了五十塊錢過去,把沈墨安排住下後被徐靜姝帶去了附近的一家叫“醉M”的酒吧。

女人應該沒少給酒吧介紹服務生,跟着前臺打了聲招呼,她就被人領着去換工作服了。

出來時,她看到酒吧經理給徐靜姝塞了幾百塊的介紹費,徐靜姝笑呵呵的和對方說着話。

“新來的發甚麼愣!”同事塞了個拖把給她,“趁客人不多,趕緊去把卡座那邊收拾乾淨!”

“好的。”

看着躊躇滿志去做事的沈煙,同事撓着頭,小聲嘀咕:“這麼好欺負啊……”

沈煙全神貫注的做事,沒有注意到在斜前方有個女人對着她拍了好幾張照片,發名媛羣裏——

“姐妹們快看,我在義烏路的酒吧看到了個長得超級像沈煙的服務生!我去的,太像了,嚇我一跳都!”

醫院裏。

喬鶯鶯把照片點開,放大。  

曾經沈家高傲的大小姐徹底被她拽在泥潭,不得翻身了!

呵。

“讓你搶我的男人。活該!”

門口傳來腳步聲,喬鶯鶯反手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抱着被子眼含淚光,虛弱的靠在牀頭。

薄御白走進來道:“醫院和你父親那邊我都打點好了,你安心住下,我明日再來看你。”

“御白你別走……啊!”

喬鶯鶯下地的動作扯到了腿上傷口,當即疼得她吸氣。

薄御白下意識要扶她,想到了甚麼,他又把手收了回來,平靜道:“我去叫護士。”

喬鶯鶯頭上冒着冷汗,蹙着眉心,神色痛苦的望着男人離去的身影。

怎麼回事?

男人對她疏離了好多,是不是沈煙和他說了甚麼?

看樣子光讓沈煙落魄還不行,得想辦法趕沈煙離開夜城!

……

沈煙出來倒垃圾。

酒吧內空調開的大,室外溫度又高,一冷一熱的溫差讓她打了個噴嚏。

她揉着鼻子,在心裏打着小算盤。

剛剛她成功推銷出去了一瓶酒,算下來能有兩百塊錢的提成,等下努努力,再推銷出去幾瓶,手頭就寬裕了!

想到錢,沈煙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上來了。

“原來你的志氣,就是出來賣!”

夜幕中突兀響起的聲音,敗壞了沈煙的大好心情。

她扭頭看去,只見薄御白立在停靠在路邊的勞斯萊斯車前,兩手插兜,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滿眼都是瞧不起。

這種眼神太熟悉了,可沈煙的心不會再痛了,也不在乎他怎麼想,利落的轉身。

“沈煙!”

“站住——”

“你給我站住!”薄御白昂首闊步的跟她進酒吧,抓住她手腕,無視她的反抗的把她推在走廊的牆壁上,“跑甚麼?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此時走廊沒甚麼人,不代表一會兒沒有,她可不想讓人看到。

沈煙提氣道:“你放開。”

薄御白冷嘲:“放你去陪酒?想都別想,跟我走!”

沈煙壓着嗓子朝他低吼:“我不走。薄御白,你有甚麼資格管我,我不糾纏你,你反過來糾纏我做甚麼,你是不是有病!”

薄御白太陽穴跳了下,慍怒道:“你但凡找個正經工作,我都懶得搭理你。出來陪酒,傳出去我前妻淪落到人盡可夫的境地,你丟的起這個人,我丟不起!”

沈煙眼裏佈滿了紅血絲,肺都炸了:“在你眼裏,我就如此低賤,是吧?!”

“那你倒做件不低賤的事給我看!”

氣氛陡然凝固。

四目相對下,沈煙咬了咬牙,隨後自嘲道:“做不了。我就這種人,改不掉了。不過,”她把貪心寫在面上的攤開手心,“薄總您要是能給我個幾百萬,別說辭職,您讓我當牛做馬都行。”

薄御白被噁心到的甩開她:“你果真是無可救藥了!”

“對。沒錯。”

沈煙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靠近他,手搭在他肩膀上,踮腳和他平視,眼神拉着絲望着他,“我天生就不要臉。以前爲了把喬鶯鶯從你身邊趕走,人都敢S。如今爲了錢,我更甚麼都做得出。”

“您有我這樣的前妻真倒黴。所以薄總,您確定不花點錢把我打發了嗎?否則我肯定會長此以往給您在外丟人的,嗯?”

薄御白打掉她摩挲着他脣的手,面若寒霜的吐出一個字:“滾!”

沈煙得逞的撤身去工作。

薄御白回味過來甚麼,懊惱的捏住眉心。

他居然中了沈煙的激將法!

……

也不怪薄御白會中招,主要之前沈煙都是唯薄御白的話是從。

現今她一身反骨,讓男人無從招架。

……

沈煙往包間送酒時騰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像要把甚麼髒東西蹭掉。

要不是故意膈應男人,她真不想碰那個永遠喫着碗裏看着鍋裏的狗逼男人!

當初她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他了呢!

沈煙越想越氣。

“小煙!”

背後有人喊了她一聲,沈煙回眸:“哎,怎麼了?”

那人過來拿走了她手裏的托盤,道:“A021包間點名要你送酒,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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