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梁娟躺在牀上，慘白的臉上沁滿汗水，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面頰，打溼了柳絮的手。
她一隻手抓着柳絮的手，指甲深深陷進柳絮的手掌，一隻手緊緊抓着窗臺，手用力到指節發白。
“絮絮，好痛。”梁娟終究是沒忍住哭着說。
柳絮緊繃着臉，回握住母親的手，在旁邊柔聲安慰：“媽，你別擔心，有我和知非哥在，你不會有事的，記得深呼吸，痛了，可以抓着我的手，別怕啊。”
看着女兒瞬間長大，梁娟咬牙暗自想着，爲了女兒，她必須活下來。
忍了忍疼，臉上浮現出幾分虛弱的笑：“絮絮，媽能挺住。”
柳絮說着看向魏知非，發現他也是一頭冷汗，出聲吩咐：“知非哥，你隨時觀察我媽的情況，要是體力不支，就用針刺穴位，儘量讓她保持清醒。”
魏知非來不及擦掉鬢角的汗水，冷靜的點頭。
屋外，梁老太太燒着熱水，還拿出了一把剪刀，又煮上了肉湯麪，生孩子需要體力，沒力時就要補給。
她一臉擔憂，拽着老伴的手說：“他們能行嗎？兩個剛成年的娃娃，給咱們娟兒接生，我不放心！”
老梁頭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不放心還能怎樣！還得先趕緊通知女婿纔是！”
屋內，柳絮給梁娟按摩肚子發現：“孩子的胎位有些不正。”
突遭變故，母親梁娟受了驚嚇，原本入骨盆的孩子，因爲受了刺激，調轉了胎位。
她要不是突發奇想幫忙順孩子，恐怕會錯過最佳的調整時間。
“你要轉胎位？”魏知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絮。
柳絮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汗珠滑落掛在眼睫毛，下一刻，就要滴進她的眼睛。
魏知非用衣袖替柳絮擦了一把：“我幫你。”
“好。”柳絮點頭。
梁娟本能的抬起上半身，她極力讓自己一口氣生下孩子。
但兩人的對話傳入耳中，讓她手足無措。
剛要開口，就看到蓋在肚子上的被子被揭開，眨眼的功夫，順胎位的換做魏知非，而柳絮扯過薄薄的毯子蓋住了母親的腿部，整個人鑽了進去。
魏知非看了一眼，伸手放在了梁娟的肚子，稍微使力。
“啊！”梁娟猝不及防喊出一聲慘叫，額角青筋暴起。
柳絮呼吸一緊，伸手去摸弟弟的腦袋。
果然不出所料，孩子腦袋衝上，小腳先出來了。
孩子腳先出來，是難產的徵兆。
她狠心將小腳一掐。
那隻腳受了刺激，瞬間縮回去。
梁娟痛的面前一陣發黑，咬住了嘴脣不讓自己發出聲。
不一會，滿嘴的血腥味。
魏知非抽空看了眼，從旁邊拿過毛巾，捲成卷遞到了梁娟嘴邊。
“柳嬸，咬着毛巾，這樣不會崩掉牙齒。”魏知非的聲音很溫柔，像羽毛拂過。
梁娟點點頭，感激的看了一眼。
不到一個小時，對梁娟來說，格外漫長。
她耗盡了力氣，人半昏了過去。
這一昏，將屋裏的兩人嚇了個夠嗆。
魏知非迅速給了決斷，用大頭針刺在了穴位，同時吩咐：“給柳嬸端點喫的，她大半天沒喫東西了，肯定餓了。”
守在門口的梁老太太聞言，立即端來了肉湯麪。
踏進屋裏時，梁娟已經轉醒，氣若游絲的呼吸着。
梁老太太端着肉湯麪走進來，魏知非立即讓開位置。
“娟兒，你肯定餓了，強撐精神喫點飯，好生孩子。”梁老太太眼含淚水，極力忍耐着哭腔。
柳絮將梁娟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讓自己外婆舀了肉湯麪，吹了吹，送到了母親嘴邊。
一碗湯麪下肚，梁娟渾身有了力氣，人也精神了不少。
看着母親臉上轉好，柳絮顧不得滿手的血污，回到牀頭，幫忙順胎。
好不容易緩過恐怖的陣痛，又一次的痛意像海嘯般襲來，梁娟沒忍住哭出聲：“絮絮，媽感覺生不出來了。”
“媽，你一定能行的，別泄氣，求你。”柳絮立即吼道。
她赤紅着眼眶，活脫脫像個S神。
魏知非趕忙揉着穴位，安慰：“柳嬸，你會順利生下來的，一定會的。”
梁娟伸手抓住柳絮的手，央求着說：“如果我實在不行了，你就剖開我的肚子，將兩個孩子拿出來......知道嗎？”
梁娟求生意識挺強，但老天要收人，她沒辦法。
如今能做的就是讓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存活。
柳絮赤紅的眸子迅速溢滿了淚水，這裏條件這麼不完善，怎麼剖腹產！
剖腹產不是簡單的割一刀，而是得剖開孕育孩子的子宮，拿出孩子，要是操作不當，在動手術的過程中被感染，都是致命的。
她在梁娟耳邊鼓勵：“剖開肚子拿孩子，是不得已的選擇，但在這之前你必須咬緊牙關，將肚子裏的弟弟生出來。”
柳絮給了母親梁娟一劑強心針。
她想要的就是兒子。
在這個時代封閉的小山村，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是常見的事。
這種落後的思想她改變不了，能做的就是替母親完成願望，別的慢慢再說。
梁娟痛苦的點了點頭。
旋即，柳絮鑽進了被子裏，聲音悶悶的傳了來。
“媽用力，要生出來了。”
魏知非眼疾手快，在梁娟的人中狠狠紮了一針
“唔。”梁娟雙手抓着牀單，又一次使出全身力氣，“啊！”
一道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來：“嗚哇嗚哇！”
“生了。”柳絮將一個溼漉漉的孩子抱了出來，隨後補充了一句：“不用剖肚子了。”
小孩嘹亮的哭聲響起，柳絮猛地鬆了一口氣。
她弟弟活着。
顧不得多說甚麼，將這個孩子隨意的放在了牀上，用旁邊的剪刀剪掉了臍帶，隨意的打了個結。
胡亂蓋了個被子，繼續幫忙。
又是一番折騰。
第二個孩子也出生了。
竟然是個小姑娘，和上輩子有所出入。
柳絮微皺眉頭。
如法炮製，剪斷臍帶將孩子包裹好。
她看着炕上的兩個孩子，陷入了沉思。
上輩子本來是兩個兒子的，雖然沒存活下來，但這一次爲何是龍鳳胎？
難道是自己重生造成的誤差？
她想不明白。
“絮絮，柳嬸大出血了。”突然，魏知非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