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娟驟聞噩耗，人當場呆愣在地。
她哆嗦着嘴巴，猝然看向門口。
梁老太太手中的韭菜脫手，砸進了水盆。
她愕然望去：“你再說一遍？”
他們覺得肯定是幻聽了，女兒梁娟回孃家的時候，滿臉歡喜。
還對他們說，自己女婿用不了一天，就能將地犁完。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
肯定是假的。
那頭大青牛牙口太老了，不可能撞自家男主人的。
柳宏彥好不容易將氣喘勻，準備補充第二句時，就聽見身後傳來摩托的轟鳴聲。
接着，就見柳絮不等摩托停穩，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
當看到這個傻堂哥時，登時怒火中燒，“大堂哥，你給我閉嘴，別亂說話。”
柳宏彥趕緊回頭，叫道：“絮絮，你是不是也是來找大伯孃的？”
柳絮用肩膀撞開堵在門口的堂哥，一溜煙跑進了院子。
她一把撈住身體搖搖欲墜的母親，關切的問。
“媽，你沒事吧？”
“絮絮，你爸他......”梁娟話沒說完，人就哭了起來。
柳絮趕緊伸手替她順氣，連忙回答，“我爸沒事，這都是我大堂哥胡說的。”
偏偏柳宏彥梗着脖子說，“我爸說了，他親眼看到嗚嗚......”
話沒說完，就被一隻大手堵住了嘴。
柳宏彥艱難的偏頭看去，是魏知非！
魏知非勾着柳宏彥的脖子，連託帶搡的帶出了院門。
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一拳就將他困在牆角，冷聲威脅：“要是再敢胡言，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
柳宏彥瞳孔顫慄。
面前的魏知非別看是個愛笑的，但私底下，一點也不陽光。
拳頭落在身上，可疼了。
他屈服在Y威下，不敢多言，腦袋點的如小雞啄米。
魏知非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頰，笑的有些陰險，“這才乖。”
院子裏，梁娟情緒波動太大，肚子忽然抽疼。
“啊！”慘叫一聲。
柳絮也慌了，低頭瞧着母親的臉，焦急的問，“媽，你怎麼了？”
“肚子......好疼......”梁娟說完這話，雙膝一軟，不受控制的跪下去。
柳絮一把將母親梁娟扶起來，不顧兩個老人脆弱的小心臟，直接送她到屋子裏。
和自己猜想的沒錯，母親情緒波動太大，刺激到了肚子裏的孩子，導致宮縮。
“羊水破了！”梁老太太跟進來一看，大驚。
柳絮視線一掃，牀上溼了一大片，母親竟然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意味着孩子必須馬上生出來，否則母子三人都有危險。
這裏是農村，距離鎮上的山城醫院很遠，過去得有兩個小時，母親壓根撐不到醫院！
梁老太太好着急：“這可怎麼辦，這村裏的接生婆剛好前兩天去她女兒那邊做客了，咱們怎麼生啊！”
柳絮咬脣，她雖然跟着爺爺柳貴學了不少醫學知識，但那都是紙上談兵。
加上前世荒廢了二十多年，重新開局就趕着救媽。
原諒她真不是神仙。
但情況很不容樂觀，她必須出手。
柳絮對着梁老太太道：“外婆，我媽現在去醫院來不及了，只能在家裏生了，沒有接生婆沒關係，我可以幫我媽生孩子！”
梁老太太大驚：“你一個未婚的女娃兒，你懂甚麼？你怎麼幫忙生？”
柳絮：“外婆，你別忘了，我跟我爺爺學過很多醫術的，雖然我沒有臨牀經驗，但是凡事總有第一次，你就讓我來吧，不然你看我媽，她痛成甚麼樣了，再耽擱下去，就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梁老太太咬牙，“可是......”
“外婆，你相信我吧！”柳絮繼續勸說，“你若是害怕，還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就是外面的知非哥，他是我們村裏的人，也是跟我爺爺學醫的，我和他一起接生！”
然而沒想到這句話直接惹怒了梁老太太：“絮絮，你胡鬧甚麼，哪有男人接生的？”
老梁頭一進屋就聽到這些話，心臟狂跳！
他嚥了口吐沫，強迫自己鎮定，開口聲音帶着顫音，“對......你外婆說的是，這女人生娃，哪有男子接生的，要是真讓接生了，傳出去，你媽還有甚麼臉面存活。”
柳絮一聽，當即面色難看起來。
九十年代的鄉村思想確實還很保守。
女子生產大多數都是女性接生，除非是在醫院進行剖腹產手術，主治醫師纔有男人。
但她在新世紀活了二十多年，知道婦產醫院男子接生的比比皆是。
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再耽擱下去，她媽死路一條。
再因爲觀念分歧，將命交待在家，那她重生的意義在哪裏？！
難道是親眼目睹母親難產沒命，讓自己被刀一次。
她是瘋了嗎？
柳絮說道：“外公外婆，現在都甚麼時候了，還說這個！醫院大把男醫生來接生的，省城的醫學院也大把男同學讀婦產科！而且知非哥在我們村是很有名的赤腳醫生，不信你們問我媽，看她願不願意讓知非哥幫忙接生！”
躺在牀上的梁娟痛得滿頭大汗，艱難的開口：“爸媽，我太疼了，我怕我是要不行了......”
梁娟被痛折騰的說不出多餘的話來，只能一個勁的掉眼淚。
她生過三胎，其實很有經驗。
但這次因爲擔心丈夫，孩子忽然臨產，她沒有做好準備，心理防線幾乎崩塌了。
柳絮握緊拳頭，紅着眼，朝着老梁頭和老太太道：“我媽受了刺激，現在就要生了，送醫院去，人還沒到命就沒了，外公外婆，你們真的忍心我媽和肚裏的孩子沒命嗎？”
老梁頭和老太太啞口無言，看着女兒痛苦的神色，心情也很着急。
這是他們的女兒啊！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痛苦不說，連帶着也沒臉見女婿了！
柳絮不管他們，把在外頭的魏知非叫來了。
“我媽要生了，知非哥，你幫我，一起幫我媽接生好嗎？”
魏知非眸光一頓。
柳絮見魏知非沒反應，還以爲他跟自己外公外婆一樣對男子接生有偏見，咬脣道：“知非哥，你學醫不就是爲了救死扶傷嗎？難道要被所謂的偏見影響，看着三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我就是想要個幫手，此人必須是你，要是你沒這個膽量，我也不爲難你......”
魏知非輕輕一笑，“絮絮你誤會我了，能被你叫來幫忙，我很高興。”
這個答案，讓柳絮心中一鬆。
她直接拍板，“我替我媽接生，外婆準備剪刀和熱水，速度快些，救命要緊。”
然而牀上的梁娟卻忍痛拒絕：“絮絮，我能自己生，不要讓知非幫忙，他還是個男娃......”
柳絮俯下身，握住梁娟的手，宮縮讓母親面容扭曲，鬢角的汗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她看着母親，語氣篤定：“聽我的，你懷着兩個孩子，你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兩個孩子難道你也不在乎？”
柳絮頓了頓，繼續補充：“既然不在乎他們，當初你千辛萬苦東躲西逃計劃生育政策，就是爲了今天，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
魏知非抬腳走了進來，勸道：“柳嬸，聽絮絮的話，你的情況很危急，爲了肚裏的孩子，你得放棄偏見。”
關鍵時刻，魏知非的話很管用。
梁娟又很喜歡魏知非，心裏想着讓他當自己的女婿。
既然，準女婿開口了，她勉爲其難的答應了：“聽知非的。”
見母親變臉如翻書，柳絮心裏很是不得勁，嫉妒的咬牙切齒，不忘輕哼一聲。
魏知非無奈一笑，這是喫醋了。
梁娟剛想說甚麼，宮縮再一次襲來，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