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紙車加油

“你們聽說了嗎?今天這趟任務可有點邪乎啊”

蓬頭垢面的刑燦,剛剛上車就聽到同車警員們在那議論着,他抹了一把臉順手從外衣兜裏掏出一支菸點上,煙霧順着車窗飄向了外面被寒風一吹就散了。

“怎麼邪乎啊?”刑燦吐個菸圈問道。

“就昨天晚上西郊農家樂旁邊的加油站,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有個車來加油,值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那司機沒下車只是把車窗搖下一個縫隙把錢遞了出來,小姑娘嫌外邊冷也沒細看,收了錢就回屋了。

她在燈下那麼一看,瞬間嚇得魂都飛了,她手裏的錢明明是一張冥幣!,小姑娘剛開始還以爲是惡作劇,就追出去找司機換錢。

可這不出去還好他這一出去,發現原來車已經不再了,停車的地方只有一灘油!她趕緊跑到監控室去看。

監控上清清楚楚的顯示着,剛剛來加油的是一輛紙紮的車!油根本沒加進去,流了一地,遞錢的那隻手白的發紫隱隱的呀還帶點綠,就像老港片裏的殭屍一樣!

小女孩哪見過這個,當時就嚇死了,等早上換班的人來了,人已經涼透了。”老孫說完的瞬間大喝一聲。嚇得同車的女警員連聲驚叫紛紛嗔怪起老孫來。

“唉,老孫,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啊,好像你在現場一樣,你是那加油槍啊還是那攝像頭,就會嚇嚇小姑娘。”張子豪說到

“就是就是!哪有那麼邪乎的事。”蘇錦說完眨了眨她充滿異域風情的眼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你們還小沒喫過沒見過的還很多。你說是不是啊小刑?”老孫說完拍了拍刑燦的肩膀。他知道刑燦的家鄉特別信這些民俗傳說。刑燦肯定能幫他說上幾句。

“你們聊吧,我昨晚沒睡好,我再眯會。”刑燦閉上了眼睛。

他可沒有心情去管這些,如今二十三歲的他是西郊派出所的一名民警,他出生在嶽西省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四面環山。

要想出去就必須走上二十多里的山路才能坐到車,因此他從小就勵志離開這個小地方,將來能翻過這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的確做到了,以優異的成績上了省警校,畢業後考到了西郊派出所成爲一名民警。原本以爲苦日子終於熬到頭的刑燦,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入職的第一天就傳來了噩耗

父親工作的黑煤礦出了事故,塌陷下來的石頭砸斷了父親的脊柱,煤老闆只給了兩萬塊錢就走了。

刑燦家沒錢沒勢,面對煤老闆的軟硬兼施只能妥協。他現在根本顧不上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他只想要錢,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到了,下車下車”賈隊長粗獷的聲音把刑燦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大原市一月的風似乎能吹進人的骨頭裏,刑燦不由得裹緊了衣服,他緊鎖着眉頭下了車。

先下來的賈隊長邊發資料邊向衆人說道:“這次任務呢我們主要是配合刑警隊的同志們管理一下現場別讓湊熱鬧的民衆進來破壞了,至於偵破工作還是由刑警隊的同志負責。

咱們可別出岔子啊,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說玩賈隊長長嘆了一口氣,彷彿又想起來上個月在配合刑警隊的同志抓捕飛車搶劫犯時,張子豪開車一頭衝進了人家酒店大堂。

大堂的玻璃門被撞了個稀碎,索性沒有撞到人,不過光那幾塊玻璃門就搭上了派出所一年的福利經費。

交代完後衆人都到了各自的崗位開始忙碌起來,刑燦也走到了警戒線邊做着隔離人羣的工作。

此刻的他還在皺着眉頭爲父親的醫藥費和自己上學的貸款發愁着,看着前門紛雜的人羣,腦中的思緒更像是一團亂麻。

想着當民警這點微薄的工資,在鉅額的債務和醫藥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人羣還在熙攘着,時不時有幾個冒頭的想進去看看,刑燦不關心這些,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時間就在刑燦的糾結與雜亂的工作中流逝了。

一轉眼已經晚上九點鐘了,刑警和民警們也暫停了手頭的工作。

這時賈隊長把幾個西郊派出所的警員叫了過來說道“由於案發現場地段居民構成比較特殊我們需要兩位警員留下來看守案發現場,你們有沒有自願留下來值班的?”

“憑甚麼讓我們留下來值班,他們刑警隊的咋不留下來,一到了這種苦差事就知道使喚我們。”張子豪埋怨道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要都是你這樣的思想我們以後還怎麼做工作啊?我看今晚值班的就算你一個,沒得商量這是命令!”賈隊長斥責到。

張子豪看隊長態度這麼堅決也不好再說甚麼只得作罷。

“還有沒有同志要自願留下啊?刑警隊會負責你們的加班津貼和福利。”賈隊長又說道。

一提到錢,刑燦的興趣可是來了,雖然他不是個愛財的人,可眼下的情況需要他抓住每一個來錢的機會。他帶上了帽子說道“隊長我來吧。”

賈隊長高興的拍了拍刑燦的肩膀向衆人說道“你們看看小刑的覺悟!都學學人家,要衝在困難面前,要衝在人民羣衆最需要的地方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孫打斷“行了老賈別整這套了走吧走吧”說着就拖着賈隊長上了車。

賈隊長還是不放心搖下車窗向刑燦倆人喊道“一定要看好啊,別出岔子!!”

隊長剛走張子豪就說道:“老刑咱找個附近的酒店住下吧,明天打早過來,我看了附近有個農家樂不錯。

反正隊長他們也不知道,咱別在這地方待着了雖說屍體被法醫抬走了吧,可還是有點陰森森的。”

“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在這看着點,省的一些小動物進來破壞了現場,你放心去吧,我不會和隊長說的。”刑燦答到。

說這話不是因爲他對工作負責也不是因爲他覺悟高,純粹是因爲捨不得住酒店的錢,畢竟現在錢就是他的命根子家裏的父親還等着他交醫藥費呢。

“行,那我走了你一個人注意點啊,出了問題就對講機呼我,我就去前面那家農家樂。”說着張子豪便走出了加油站。

現在只剩下刑燦一個人了,安靜的環境並沒有給刑燦的內心帶來一絲平靜,反而更加雜亂。

他的腦中胡思亂想着,感覺非常迷茫和無助,不知道從甚麼時候起他的人生變成了一場必輸的牌局,看不到任何希望。

刑燦想着父親鉅額的醫藥費和賬單。不由得發出感嘆,如果有神的話他爲甚麼要創造出自己。

如果神是好的人爲甚麼要給自己編寫這麼悲慘的人生,如果神是壞的爲甚麼要給自己生命,爲甚麼?爲甚麼?刑燦閉上眼睛絕望的想着。

“沙沙,沙沙”

一陣摩擦聲打斷了刑燦的思緒

“該死一定是哪家的小貓小狗進來了。”刑燦嘟囔了一句,很不情願的站起來,拿起手電和警棍尋聲找了過去。

雖然受過高等教育的刑燦不太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還是不由的得讓人有幾分膽寒。

“咚!”

原來停放屍體的那間房子傳來了響聲,似乎是甚麼東西從窗口翻了進來。刑燦趕忙關掉手電光,順着牆根慢慢的往那間屋子摸了過去,四周一片寂靜。

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刑燦沒有辦法用眼睛去感知世界,人類最原始的對黑暗和未知的恐懼使得他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股腥氣傳到了刑燦的鼻孔裏,他停下了腳步,細細的聞了聞在心裏說道:“是魚腥味嗎?不對倒像是魚腥味和血腥味的混合體。”

想到裏原本就有些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了,他不由得握緊了警棍。

“咚!”

又是一聲!

“啊”刑燦被嚇了一跳不由控制的發出聲來

“該死!如果是人的話剛剛自己可能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刑燦一心理說到。他在原地頓了頓,見隔壁沒有了聲響便繼續摸了過去。

這短短的幾米就像刑燦小時候出山的路一樣走也走不到頭。慢慢的刑燦摸到了門口。

“如果我直接跳出去的話是小貓小狗還好,如果是帶着兇器的小偷,我這一下可能不僅嚇不到他們還會被兩人擊傷,我還是先探頭看看吧”

想到這裏刑燦便慢慢的把頭伸向門口。他努力的放緩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將眼睛送過了門框。在眼睛對焦的瞬間,他的後背也同時溼透了。

在門框的另一邊他似乎看到了一雙眼睛,從門框的那頭探出,與自己的距離連十厘米都不到。

那雙眼睛似乎沒有眼珠,只有兩隻爬滿血絲的眼白,那眼睛就這麼死死地盯着自己!

涼氣從頭頂傳遍了他的全身。眼前的環境和情景已經超出了他對恐懼的承受能力,他的手腳也開始變得酥軟,開始變得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果然!恐懼會轉化爲憤怒,刑燦的手腳突然從酥軟變得緊繃,他從腰間抽出警棍大喝一聲向着對面的那顆腦袋猛然砸去!

“啊”

對面那顆頭髮出的聲音彷彿聲帶被撕裂一樣,嘶啞又淒厲。

刑燦顧不上面前倒地的怪物,一轉身準備向馬路對面跑去,可不知怎得他跑了半天也不見自己移動分毫。

汗水已經打溼了他的頭髮幾根髮絲掉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襯衫也黏在胸口捂得他就快要窒息。

“會不會是遇到了鬼打牆。”刑燦心裏想着,他在老家聽老一輩人說過鬼打牆的故事,眼前的情況就和老人描述的極其相似。

“我記得老人說過鬼打牆要怎麼破解來着,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刑燦一邊想着一邊回頭看,發現那個東西正在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從門口爬出來

!它四肢伏地兩條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着活像一直人形科莫多龍,總之那個姿勢肯定不是人能夠做的出來的。

刑燦知道自己肯定跑不出去,與其狼狽的死不如拼一拼,他轉身大喊道;“媽的來啊老子和你拼了!”

他雙腿前後分開,握了握手裏的警棍,成應敵姿勢站立。而對面的東西也停了下來,像蛤蟆一樣蹲在那裏。

“難道是被自己的叫聲嚇到了?”刑燦想到。可下一秒他就不這麼認爲了,只見對面那東西雙腿一弓瞬間發力向着自己跳了過來。

刑燦本想着,就算對面是甚麼鬼怪,那老叟一般的身體肯定也沒多大力氣。可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就在那東西跳起的瞬間,刑燦的警棍也揮了起來。

警棍與那東西的爪子碰在一起,“當”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由現代工業合金鑄造的警棍竟然被那怪物的爪子像削紙一樣切斷了!

刑燦呆呆的看着地上掉落的半截警棍不知如何是好。只見那東西一個後空翻又回到原地。

希望與絕望的轉換就是這麼快,剛剛還對自己身體和人類現代工藝充滿信心的刑燦,徹底傻眼了。

空氣又變得安靜下來。刑燦聽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確定自己還沒死。他又一次看到了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

白裏泛黃的眼白上條條血絲環繞着,幹黃的皮膚像自己大學時在博物館看到的西域乾屍沒有一點生氣,那胳膊和腿顯然是不成比例的。

過長的手臂讓它只能像動物一樣爬行,頭頂幾根白色的毛髮在夜風中不住地搖擺。

“嘿嘿嘿嘿嘿嘿”安靜的空氣很快被打破,那東西的笑聲像嬰兒一樣尖銳又像老人一樣嘶啞。他一邊笑一邊繞着刑燦轉圈,從上到下打量着刑燦。它似乎是看夠了慢慢的爬向刑燦。

刑燦想跑,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全身酥軟根本動不了,沒有尿褲子已經是萬幸了,只能看着那東西慢慢的爬到自己腳邊。

那東西把細長的胳膊伸了起來使勁拍在刑燦的肩膀上。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重重的拍倒在地,在他的映像裏那種級別的力量根本不該是這種細長的胳膊能發出的。

那東西騎在了他的身上,利爪正慢慢的像他胸口扎去,冰冷的利爪已經刺破了他的襯衫和皮膚,劇烈的疼痛已經快是他失去意識,身體正在不動的顫抖彷彿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我這輩子大概就這樣結束了吧。”面對胸口這位“凶神”刑燦沒有一點辦法,此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他慢慢的閉上雙眼準備迎接死神的降臨。

“狗東西找死!”就在怪物出現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一聲爆喝。

隨着那聲爆喝刑燦感覺冰冷的利爪離開了自己的胸膛一股溫熱的鮮血流了出來,他睜開眼睛尋聲望去,只見就在那個房間的門口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眼前的那東西顯然是被那大漢激怒了,嘶吼一聲後就像大漢撲去,只見那大漢不慌不忙得從背後抽出一把短劍,就在那利爪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頓時那短劍上藍光爆起。

他反手持劍從下而上順勢提起。只在一瞬間,周圍又暗了下去。幽幽的月光再次投了下來,刑燦定睛一看,原本張牙舞爪的怪物已經被斬成兩段,地上都是綠色的液體。

怪物的內臟和地上的沙土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甚麼是甚麼了。那大漢走了過來,扶起了驚慌過度的刑燦問道:“小兄弟沒事吧,來我拉你起來。”說着便扶着刑燦回了屋子。

打開燈後刑燦纔看清眼前大漢的長相,國字臉上滿了鬍子,運動背心承托出他那緊緻的胸肌,寬大的夾克也沒有覆蓋住他粗壯的臂膀,那身材簡直不輸電影裏的米國隊長。

“你好我叫胡萬豪,叫我老胡就行,你剛剛沒事吧。”大漢憨笑着說道。

“我沒事。”刑燦顯然還沒從剛剛的事中回過神來。

“你這個反應挺正常,好多人見到這種場面還不如你呢,話說你小子也挺勇敢我在後面觀察半天了沒想到你還敢還手”大漢說道。

刑燦想着剛剛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他心裏顯然是不能接受的,這是甚麼?鬼怪害人道士除妖?我是寧採程他是燕赤霞?話說這個小倩也長得太重口味了吧。

刑燦一邊想一邊問道:“大哥,剛剛那個是甚麼東西呀,妖怪還是鬼,您是道士嗎?”

“嗨剛剛就是一條小獵狗而已,嗯用你們人類的思維來解釋呢,也可以說是妖怪,至於我嘛,哈哈,不可說不可說”胡萬豪一邊擺手一邊說道。

“我們人類?難道他不是人類?那他是甚麼?神仙嗎?”對於胡萬豪的回答刑燦非常詫異,今晚的疑惑已經夠多了,現在又添一項。

“話說老弟,你叫甚麼名字,我這救你一命你連名字都不告訴我有點不合適吧?”胡萬豪說道。

“哦,我叫刑燦”刑燦答到。

“刑燦?刑這個姓挺少的呀,好像我知道的就是Z市的雲頭村有”胡萬豪說。

“是呀,我們這一族祖祖輩輩都住在那裏,出來住的只有我們一家。”刑燦嘆息道。

“那冒昧的問一句你的父親叫?”胡萬豪又問道。

“我父親叫邢翔,您認識我父親?”刑燦對胡萬豪的提問顯然不解。

胡萬豪臉上浮現出的欣喜的表情但又瞬間收了回去,他翻出一張名片遞給了隨即說道:“你要想知道我是誰或者襲擊你的那東西是甚麼的話,明天下午五點,開化寺古玩市場淨月齋等你。”

說完胡萬豪便順着窗戶翻了出去。

“哎,大哥等等!”顯然胡萬豪沒有理睬刑燦的呼喊,當他站起來望向窗外時,老胡已經沒有了蹤影。

刑燦回到凳子上,想着今晚發生的一切,又想着家裏父親急需的醫藥費,想着想着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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