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不愧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安保措施真幾把嚴!

胖保安一個電話,至少叫了十幾個保安來堵我,比獵狗見了骨頭都心急。

我這邊不佔理,也不敢把事情鬧大,東躲西藏,被堵在地下車庫,七八個保安一擁而上,把我扭動到了派出所。

等我做完筆錄,已經是晚上八點。

經過詳細詢問,派出所同意放人,但必須賠償一筆錢,給那臭女人維修大門。

聽到賠償價格,我嚇傻了眼。

修一扇破門,居然要八千多塊!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銀行卡,腸子都悔青了。

外快沒賺到,反而倒貼了一筆,我一臉懊惱地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同事借錢,

“胖子,來一趟派出所,帶着工資卡過來!”

接電話的胖子叫王剛,從小就和我穿同一條褲子,同一個大學畢業,同一家公司上班,連我送外賣的事,也是他拖熟人介紹的。

一番溝通,王剛同意過來送錢,屁顛顛來了派出所,交完賠償金,追問我到底出了甚麼事?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

王剛頓時把臉扭成麻瓜,惡聲惡氣地揮拳頭,

“這事能忍?走,我陪你上門要個說法!”

我可不敢再鬧下去,趕緊說,“算了胖子,那臭女人家挺有錢的,這次就當喫個啞巴虧,我認!”

王剛鼓成個金魚臉,“哪個娘們這麼難伺候?有機會,哥們還真想見識見識。”

我拉着王剛朝派出所外面走,剛到門口,手機卻“叮鈴鈴”響起來。

我一看手機,是送餐點老闆打來的電話。

老闆告訴我,今天下午,店裏一共收到七八個差評,全都是我的,因爲我被抓進派出所,剩下的外賣一件沒送。

他讓我有多遠滾多遠,以後不用回他那裏了。

我苦着臉說,“不好意思黃老闆,那工資呢?”

“呵,你還有臉提工資的事!”

黃老闆樂了,給我細算了一筆賬,我在他店裏送了半個月外賣,倒是攢了不少業績,扣除所有罰金,還剩兩塊三毛六。

又問我平時喜歡用微信還是支付寶,說這點錢,就不用麻煩我跑一趟了。

“幹林孃的!”

撂下手機,我的臉黑成了平底鍋,惡狠狠的一腳,踹在派出所大門口上。

值班室跳出一個民警,指着我叫囂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喫幾天公家飯?”

王剛趕緊推我出去,回頭點頭哈腰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走!”

出了派出所,我這心裏好像堵着快石頭,把手機揣兜裏,蹲下,用手矇住頭。

王剛嘆口氣說,“算了,錢被扣了還可以再賺,要不哥們陪你擼個串?來幾瓶冰鎮的啤酒,去去火?”

我說算了,夏夕還在家等我呢。

聊到夏夕,我心情總算好受了點。

夏夕跟我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後,我倆來到同一所城市發展,沒多久就好上了。

這些年,她一直跟我蝸居在筒子樓的出租房裏,勤儉持家,從不嫌我窮。

王剛流着哈喇子說,“真有你的,上大學那會兒,夏夕可是全校出了名的大美女,咋就看上你了?”

我起身苦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主要是我那丈母孃,真特麼難搞!”

和王剛在派出所門口分了手,我騎着小電驢,匆匆趕回和夏夕共度了三年的愛巢。

在江寧市這個寸土寸金的繁華都市裏,租套像樣的房子並不容易。

這三年,我倆一直蝸居在一個陳舊的小區,連個像樣的物業都沒有。

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物業老頭一直沒修,我打開手機照明,摸黑爬上樓梯。

客廳亮着燈,夏夕沒睡。

推門走進客廳,我看見夏夕手上捧着一個禮品盒,正在發呆。

我偷偷繞到她背後,朝盒子裏看了一眼。

盒子包裝很精美,外面鍍了兩朵金玫瑰,裏面躺着一串水晶項鍊,小票上的價格讓我有點眼暈,

“夏夕,你上哪兒買的?”

“你回來了?”

夏夕嚇一跳,好像生怕我看見盒子裏東西,匆匆把禮品盒收起來,問我怎麼現在纔回家?

我一臉晦氣,“別提了,遇上個蠻不講理的女人。對了,你那項鍊上好貴,幹嘛花那冤枉錢?”

夏夕沒搭理我,指了指衛生間說,“去洗一下吧,一身的臭汗,不洗乾淨不準上牀。”

我說哦,趕緊進衛生間沖洗。

等我洗漱完,走進臥室,才發現夏夕已經睡下了。

我迫不及待地跳上牀,想摟着她親熱,被夏夕用一個耳光回絕了。

她推開我,一臉認真地說,“買房的事,有着落了嗎?”

本打算霸王硬上弓的我,一聽這話,頓時被澆得透心涼,甚麼興趣都沒了。

甩了甩未乾的頭髮,我苦澀地說,“哪有這麼快,就我那點死工資,買個廁所都夠嗆。”

夏夕背對我躺下,看不見表情,“爲甚麼不和叔叔阿姨商量?”

我搖頭說,“他們也不好過,我老爹就那點退休金,還得張羅還債,至於我媽……”

“好了,睡覺吧!”夏夕關了檯燈,阻止我繼續說下去,翻過身,用大被卷矇住頭。

隱約的,我聽到她在被窩裏嘆氣。

“寶貝,我會努力的……”我翻過身,想摟着她。

夏夕掙脫了幾下,背過身去不理我。

良久無言。

我坐起來,把後背靠在枕頭上,盯着天花板,直愣愣地看了大半宿。

這日子,真讓人蛋疼!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後發現夏夕沒在,空空的禮品盒被擱在牀頭櫃上,項鍊也沒在,估計是被她帶去公司了。

小票上的價格依然那麼刺眼。夏夕一個月四五千的工資,怎麼買得起五位數的項鍊?

難道,是有人送的……

可誰會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她呢?

匆匆洗漱完畢,我換上工作服,直奔公司S去。

雖然這破公司效益不好,但這畢竟是我唯一的生活來源,現在連外賣也不能送,更加不敢遲到。

到了公司門口,我發現好多同事都在大廳議論着甚麼。

正覺得奇怪,昨晚借我錢的王剛,忽然從角落中蹦出來,將我拉到一邊,使勁眨眼睛說,“林峯,你接到消息沒?”

我一臉懵逼,問他甚麼消息?

“公司要被收購了啊,老闆正在樓上跟人籤合同呢,甲方的人一大早就上樓了。”

王剛腆着油膩的大臉盤,唾沫橫飛地說道,“聽說收購我們公司的是個大財團,出手相當闊綽,砸了好幾千萬呢!”

我瞪大眼說,“不是吧,誰肯收購這家公司?”

“不知道,不過甲方代表是個大美女,那身材,那模樣,嘖嘖嘖……”

王剛邊說話邊賤笑,活像一頭啃苞米的老母豬,猥瑣得一比。

我一把推開這傢伙,正要上樓看情況,結果這一回頭,卻撞上了一道令我這輩子都難忘的身影。

是她?

昨天下午點外賣的臭女人!

我有點懵,心說她怎麼會來我們公司?

這時候,王剛拍了拍我的背,在我耳根子旁偷偷講道,“看見了沒?她就是甲方代表,來收購我們公司的。”

嗶了狗了!

聽完王剛的話,我腦瓜子頓時“嗡”的一下,蹦出四個字: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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