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蘇暖發現,從昨晚開始,夜景宴就一直在發脾氣。

也對,心愛的人已經回來了,可他身邊的位置卻被一個礙眼的人霸佔着。

可爺爺要做手術,這件事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她無奈的拿起夜景宴砸在桌上的文件,“是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跟別人無關,我現在就去改,一會親自送到夜總辦公室。”

她說完衝程希點了下頭,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夜景宴盯着她虛浮的腳步,眉心蹙的更緊,周身散發着無形的戾氣,轉身往電梯方向走。

“阿宴!”

程希的呼喊和緊跟而來的腳步聲讓他陡然回神,雖然停下等了等,可臉色依舊難看。

見他這般模樣,程希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她抬手輕輕的扯了扯夜景宴的袖子,聲音帶着幾分擔憂。

“阿宴,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啊?暖暖身體不舒服,做錯了事情很正常。總歸是我們虧欠了她,你要對她寬容點,要不然我會很愧疚的。”

夜景宴胸口的煩躁更甚。

愧疚?

那個該死的女人有甚麼需要愧疚的。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婚。

根本沒有半點被強迫的不願。

思及此,他的脣角勾出幾分諷刺的弧度。

“你不必愧疚,走吧,去我辦公室。”

程希見他神色恢復,似乎真的並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

蘇暖認認真真的檢查了一邊資料,確定無誤後並沒有着急去送。

想必這個時候,夜景宴應該和程希在親密敘舊,她衝進去不太好。

連番看了十幾份採購單,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實在扛不住了,便定了個半小時的鬧鐘,人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

她竟然在夢裏又看到了程希。

校園的梧桐林裏,蘇暖過十九歲生日,她想跟夜景宴告白,便跟程希商量是寫情書還是約見面。

程希卻打斷了她的話,嬌羞的拿出一封信給她看。

“夜景宴給我寫的,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

程希嬌俏的臉上染了緋紅的顏色,像極了秋天裏最美的楓葉林。

蘇暖的心口疼的厲害,她死死盯着手裏的信,看着上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筆跡,蒼勁如龍,字字句句不提愛,卻又將感情傾訴的那樣濃烈。

她忽然很慶幸沒有告訴過程希她喜歡的人是夜景宴。

否則這會兒她一定會社死的連眼淚都藏不住。

“他好喜歡你。”

蘇暖將信還給了程希,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風有點大,她可以藉着整理頭髮的空擋將眼淚擦乾淨。

“暖暖你不知道,他好傻,知道我擔心他賽車的事情,便答應我再不碰賽車,還說他的命都是我的。”

程希的幸福定格在蘇暖的生日當天,也讓她沒有傾訴出口的愛戀徹底夭折。

就算她和夜景宴認識了很多年,可又怎麼比得上程希對他的救命之恩。

夜景宴玩賽車翻落山谷,是程希把他背出來的,那麼遠的路該有多喜歡才能做得到。

可那個時候,她卻生了一場大病,迷迷糊糊燒了將近一個月,至於爲甚麼生病她已經不記得了。

只是從那以後,她只要一累,就會發燒,沒個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她有時候在想,如果夜景宴翻落山谷遇到的是她,她能不能揹着他走那麼遠?

無數次的設想,蘇暖的回答都是肯定的。

可假設並不成立,救他的人也不是她。

這段婚姻,這個孩子都是她偷來的。

“偷拿的東西,一定要還回去,記住了嗎?”

蘇暖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穿着燕尾服,冷着小臉。

那是小時候的夜景宴,他手裏拿着一個很漂亮的飛機模型,遞給了他的好兄弟墨白,一個整天揪她小辮子的混蛋。

墨白得意的衝蘇暖吐舌頭,兇巴巴威脅,“下次再發現你偷東西,我就讓阿宴把你抓起來揍一頓。”

蘇暖猛地驚醒,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

“暖暖,你醒了?”

輕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蘇暖怔怔的轉頭,就看到程希那張臉。

一時之間,夢境和現實她有些分不清楚,呆愣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並不在辦公室,而是在夜景宴的車上。

“我怎麼了?”

嗓子沙啞的像擦過了粗粒的砂石,嘶啞難聽。

“你在發燒。”

程希一臉擔憂的拿出紙巾想給蘇暖擦汗。

蘇暖下意識避開,“我自己來。”

自從知曉程希和夜景宴互相喜歡之後,她再也無法做到坦誠面對她。

夢境裏被誣陷成小偷的氣惱,此刻也全變成了心虛。

程希的手僵在半空,眼角餘光瞥見夜景宴正看過來,神色瞬間染了幾分落寞,語氣依舊透着擔憂。

“暖暖你醒了就好,我和阿宴一直都在擔心你。你是感冒了嗎?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發燒?”

夜景宴皺起眉頭,眸光落在蘇暖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上,聲音帶着責備。

“你昨晚到底走了多久?”

“阿宴,你說甚麼?”程希一臉疑惑。

夜景宴卻沒有解釋,只是將車速又提了提,冷聲道:“還有沒有其他症狀,免得到了醫院又暈過去我沒法跟醫生說。”

蘇暖一聽醫院兩個字,瞬間緊張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分,顯得更加嘶啞。

“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家。”

“你都燒昏迷了,不去醫院是想死嗎?”

夜景宴的聲音宛若寒冬臘月的冰雹,讓車內的氣溫陡降。

蘇暖死死咬着脣瓣,第一次在夜景宴的決定面前,倔強的不肯低頭。

“我說了,我不去醫院。”

去了醫院,一切就瞞不住了。

夜景宴會恨她,他會讓她把偷走的孩子打掉。

夜景宴死死握着方向盤,從後視鏡裏看着蘇暖那雙通紅的眼睛,只覺得胸口都要炸開。

這個女人鮮少有如此任性的時候。

車內氣氛彷彿凝滯,程希忽地開口,“阿宴,你和暖暖是因爲我在慪氣嗎?”

她的聲音透着小心翼翼,蘇暖看到夜景宴的臉色迅速回暖,語氣裏的不耐卻又濃了幾分。

“蘇暖,你非要連累別人跟你一起難受纔開心?”

蘇暖心中苦澀,原來夜景宴不是擔心她生病,而是擔心程希因爲她生病而愧疚難受。

果然是心上人,連情緒都被照顧的這麼好。

她低下頭聲音變得異常平靜,“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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