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江羨不知道他這話究竟是何意思,但她還是安靜地垂着眉眼,很是乖順:“我知道了,許總。”

“知道就好。”

他的語氣染上一絲危險與命令的味道:“有些東西不是你該肖想的,最好連奢望的心思都別有。”

意有所指的口吻讓江羨如芒在背,稍稍繃緊了身。

所幸他丟下這句話後便抬腳離開,江羨也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

肖想?

是指他妻子的位置嗎,江羨可不感興趣,只要有個人能接手,她立馬走人,可那個人如果是林知鳶......她不太樂意,誰讓她跟林知鳶有仇。

要知道當初林知鳶跟許清晝分手,她可是點了鞭炮慶祝的。

返回時,宴會已經開始。

許清晝來到許老先生跟前,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爺爺。”

老先生冷着臉:“聽說你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裏帶了?”

許清晝散漫挑眉:“沒有的事,誰又在您面前胡說八道,您還不瞭解我嗎?”

“哼,甚麼胡說八道,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服管教,好好的未婚妻不顧着,小江哪裏不好了?天天就在外面亂來。”

許清晝不以爲然笑笑:“我也沒說她不好,您就別操心了,行嗎?”

老先生揹着手也點到即止,知道他野慣了沒個正形,只要別太過分都不會阻止。

-

宴會來往皆是雲京上流社會的大人物,這種時候江羨不會出面,她胃不舒服,就縮在外面躲懶。

凌晨夜半的時候許清晝下手重,搞得她睡了一覺現在都還不舒服。

這樣的場合,不會有人沒眼力見的找她的茬,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休息片刻。

然而是她想得太天真,麻煩很快就找來,裴夕茴帶着幾個傭人過來劈頭蓋臉說她酒丟了,要江羨負責。

江羨不明所以,面色冷淡的:“甚麼意思。”

裴夕茴像是不屑跟她說話,隨手指了身後一名女傭,“你說。”

女傭看了眼江羨,正是之前叫她去見許老先生的那位,她小聲道:“管家早先就交代了酒窖是江羨負責看管清點,我去找她的時候酒窖裏就只有她一個人,所以裏面的酒不見了除了她我們誰也不知道......”

江羨聽懂了,這是想讓她背鍋,她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承認:“宴會要用的酒水我早就清點完畢,沒有缺失,至於你的酒爲甚麼不見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裴夕茴:“怎麼會沒有關係,酒丟了就是你失職,還是說你故意報復我?”

她看着她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喜歡清川,看我是他未婚妻就嫉妒我,可是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你這種人,連多看他一眼都是對他的不敬。”

江羨微微抿起脣,眸光有些發沉,“裴小姐,如果你沒有證據請不要隨意污衊——”

“譁!”

兩杯加了冰塊的酒水猛地朝江羨潑來。

裴夕茴看着她這張清高冷傲裝模作樣的臉就來氣,恰逢有傭人捧着酒盤從後方走過來,她抬手就拿了兩杯,不管不顧的潑過去。

江羨倏然閉上眼,酒順着她的臉溼漉漉的下滑,暗紅的酒漬浸透了她白色的女傭裝,貼着皮膚,在冬日裏格外的寒涼。

“污衊?你這種滿腹心機的女人還需要我污衊嗎,裝着一肚子壞水扮甚麼無辜,當初被清川拒絕轉頭就是靠着這副可憐模樣才爬上清晝的牀吧?”

潑完不算結束,裴夕茴踩着高跟鞋赫然上前一步,狠狠推了江羨一把,江羨腳下都是酒水,被一推險些打滑摔倒。

她好不容易站穩身形,裴夕茴又得意洋洋道:“可惜呀,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呢,不管你再怎麼耍手段清晝愛的人始終都只有知鳶一個人,而我馬上就要和清川結婚了——”

她亮出自己手上的訂婚戒指炫耀着,不防一道男音忽然插了進來。

“你們在這裏做甚麼。”

裴夕茴聽見聲音臉色瞬間一變,收了手離江羨遠遠的,“是清晝啊,你怎麼出來了?”

“發生甚麼事了。”

許清晝不答反問,目光落在狼狽不堪的江羨身上,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裴夕茴。

裴夕茴緊張的笑了笑,很不自然:“沒甚麼啊,傭人不懂事,隨便教訓一下而已。”

許清晝:“是麼。”

她眸光微閃,語速飛快道:“對啊,清晝,這外面太冷了,你也別在外面待太久,我就先進去了。”

說着她就要抬步離開。

“我讓你走了嗎。”許清晝忽然輕笑,嗓音低低徐徐的。

裴夕茴卻聽得身子一僵,腳下硬是沒敢再邁出半步。

雖然她是他的準大嫂,但許清晝的個性誰不知道,是出了名的詭譎難辨,整個許家,除了老先生,誰都壓不住他,見了都得讓着三分。

許清晝似沒覺察到她的心虛,懶懶給了旁邊女傭一個涼薄威懾的眼神,“你來說說看。”

女傭嚇得臉都白了,頓時一字不落的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裴夕茴攥着手微微收緊,臉色不太好看,一邊暗罵一邊硬着頭皮道:“清晝,這件事其實——”

“大嫂。”他打斷她。

“我的人甚麼時候也輪到你來教訓了,嗯?”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尾調微微上揚,壓迫感卻十足,不禁讓裴夕茴抖了抖身,臉瞬間就像打翻了的調色盤。

“清晝,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這其實是個誤會......”

“誤會?”

許清晝朝江羨走過去,慢條斯理的抬起她略顯蒼白的臉,指腹觸摸到一片冰涼的酒水,淡聲問她:“你說,這是不是誤會?”

江羨打了個顫,明顯是凍到不行了,脣色發白,“…是。”

許清晝臉色有些沉鬱,他壓着的眉眼間戾氣湧動,手上用力,“再問你一遍,這是誤會嗎?”

江羨喫疼,皺眉拂開他的手,澄澈清亮的眸眼筆直的看着他,不閃不躲,語氣也沒有一絲猶豫:“無論你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不知好歹。”許清晝站在江羨面前,眼底陰沉翻滾,氣勢駭人。

四周的人被他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裴夕茴猶猶豫豫的:“清晝,你看她都這麼說了,我......”

“滾。”男人冷斥。

裴夕茴一怔,像是被人打了幾巴掌似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好歹是他準大嫂!

她一走,傭人們也跟着紛紛散去。

“平日裏瞧着脾氣也不小,怎麼現在裝起了啞巴,她說甚麼就是甚麼,你就這麼沒骨氣?”

許清晝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語氣淡淡的,也沒少那點諷刺。

江羨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僵硬的勾了下自己溼掉的領口,從脖子到小腹,一片都是涼的,很不舒服。

“她是主我是僕,難道我還能給她潑回去不成?”

“你裝甚麼乖呢江羨,你以前打她的時候還少了嗎。”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任誰被潑了一身酒都不好受,更何況這是在冬天,溫度低天氣又冷,說是委屈嗎,可能也有點,但她已經都習慣了,比這過分的都還有,現在也算不上甚麼。

江羨垂着眼瞼:“你也說了那是以前,她現在是大少爺未婚妻,惹不起總躲得起。”

這種事用監控一查就清楚,裴夕茴看不慣她找茬顯然是刻意而爲之,約莫也是看重了今天的場合知道她不敢鬧,所以才肆意妄爲。

許清晝微微眯了下眼,意味深長道:“也對,大哥這人向來護短,未婚妻受了委屈肯定也是護着她,知道自己佔不到便宜你倒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江羨抬手抹掉臉上的酒漬,神情冷淡:“他們都要結婚了,大少爺維護自己的未婚妻很正常,爲了我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翻臉不值得。”

許清晝噙着笑:“看不出來,你還有顆聖母心,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是不是該給你頒個獎?”

零下的溫度,寒風不停歇,溼透的衣服貼着江羨的皮膚,幾乎涼到心底,她扯了扯脣,沒說話。

她真的太冷了,想找個暖和的地方待着,也不想跟他繼續爭執。

突然,兜頭砸落一件溫暖寬厚的外套,鼻息間嗅到熟悉的男香,她的視線一片漆黑。

聽見許清晝冷厭的呵斥聲:“滾進去把自己收拾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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