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一覺睡到下午,江羨是被餓醒的,睜開眼時身邊沒人,手伸過去,觸及一片冰涼的牀單,也不知道許清晝甚麼時候離開的。

她並不關心,簡單填飽了自己的胃,在拉開抽屜看見避孕藥時頓了頓,想到昨晚有措施又關上了。

她跟許清晝之間已經夠複雜了,誰都不會想多出個孩子來糾纏不清。

下午的宴會,老宅裏少不了她。

果然,她才一進門,管家看着她便有些不滿:“你怎麼纔來,還不快點進去幫忙。”

在外,她是許清晝的未婚妻,是他祕書,而在本家,她不過是一個供人使喚差遣的傭人,沒有人會把她靠算計得來的光鮮亮麗身份放在眼裏。

畢竟,靠爬牀上位的玩意兒,甚麼也算不上。

她眉目疏淡的應下,折身去了酒窖,清點要用的酒水。

喫飯的時候太急,來的路上也急匆匆的,這會兒她胃有些疼,不過片刻,有人過來跟她說,老先生找她。

“有交代是甚麼事嗎?”

來人搖頭,江羨說了聲謝謝後便前往大廳。

現下宴會還沒真正開始,江羨出現時,不少人許家人將目光投在她身上,帶了些鄙夷。

她恍若未聞,徑直來到許老先生跟前,恭恭敬敬的彎腰:“爺爺。”

老先生和藹笑着把她招呼過去,問:“怎麼沒看見清晝?”

江羨也不知道許清晝的去向,不動聲色笑着溫和回答:“他不在這裏嗎?那估計是在忙,爺爺您若是有甚麼事,我去把他叫過來。”

“成天不着調的不見人影。”許老先生怨聲,朝她擺了擺手,意思很明顯。

江羨立刻轉身,消失在大廳轉角後給許清晝打了通電話,沒人接,正準備打出第二通時,身後傳來一道諷刺的女聲:“找清晝啊?他現在忙着跟他小情兒你儂我儂,可沒功夫搭理你呢。”

江羨動作一頓,轉過頭看着來人,是許清晝的準大嫂,他大哥的未婚妻,裴夕茴。

對方抱着胸趾高氣揚的看着她,“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真以爲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江羨握着手機沒接話,不答反問:“你知道他在哪兒?”

裴夕茴看她的眼神格外嫌棄和憎惡,彷彿在看甚麼垃圾,哼了聲:“知道又如何,你要死皮賴臉纏上去嗎,江羨,你還是要點臉吧,趁早離開清晝,離開許家,免得讓人看了噁心。”

江羨和她向來不對付,也清楚在裴夕茴這裏問不出答案,對於她的嘲諷也無動於衷。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願,老先生沒發話,我就不能離開。”

裴夕茴被她的理直氣壯氣得眼睛都瞪大了,想也沒想抬手就扇過來。

江羨抬手截住,擒着她的手腕,清冷着面孔好意提醒她:“發大小姐脾氣也得看看地方,今天這種場合可不適合鬧。”

裴夕茴咬了咬牙,狠狠甩開她的手,摸了摸自己被捏疼的腕骨,盯着她冷笑一聲:“別得意太早,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她幸災樂禍的說:“你還不知道吧,知鳶馬上就回來了,你就等着從許家滾蛋!”

江羨眼睫微顫,無意識捏緊了自己的指尖,而後她挽脣輕輕笑了笑,“謝謝提醒,那我就等着。”

說完也不給裴夕茴繼續耀武揚威的機會,轉身就走,最後在後花園找到許清晝。

冬日的花園裏被白雪覆蓋着,高聳枝椏重重疊疊,江羨隔着樹影望去,看見不遠處有一對男女抱在一起。

男人單手插兜,看上去閒適慵懶,不主動也不拒絕的放任身前的女人藤蔓似的纏上他,一手夾着縷縷燃燒的香菸,姿勢頗有些放浪。

江羨知道許清晝有養着小情兒,卻也是第一次見他把人帶到本家來的,足以見這個叫段薇薇的新寵在他心裏的地位有多重要。

那林知鳶呢?他的心上人都要回來了,他還把外面的小情兒往本家帶,是在向老先生挑釁,還是報復當初林知鳶丟下他賭氣出國。

“不生氣嗎?”

耳畔突如其來耳熟的男音打斷她的思緒。

江羨微不可見的僵硬了下,隨後緩緩放鬆下來,側眸看着來人恭恭敬敬的:“大少爺。”

許清川今天着裝正式,西裝革履,身上帶着淡淡的木質香味,他嘴角掛着淺笑看向她,“私下裏還是叫我大哥吧。”

江羨神色不變:“我沒那個資格。”

一語雙關。

沒資格叫他大哥,也沒資格生許清晝的氣。

她從小生活在許家,爸爸是許家的司機,媽媽是許家的傭人,而她是傭人的女兒,自然跟許家的貴公子們比不得。

“羨羨......”他語氣頗有些無奈,想把手伸過來像以前那樣安撫的摸她的頭。

江羨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兩人拉開距離,她低下頭姿態謙卑,“大少爺,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語氣充滿疏離,話落她便往前走去。

許清川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收回手,眸光微黯,卻倏而對上不遠處一道陰沉凜厲的視線。

他迎着,回以從容一笑,繼而轉身離開。

江羨的到來打斷了曖昧的男女,她站在一旁,像個無情的劊子手:“許總,老先生有事找您。”

許清晝斂下冷鷙的目光,撣了撣菸灰默不作聲。

被打擾段薇薇很不開心,噘了噘嘴:“怎麼又是她呀,還沒把她開除嗎?”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鬧夠了就走。”

許清晝給人寵愛很快,抽身更快,煙被他丟進雪地裏碾滅,毫不留情。

段薇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睛裏蓄滿了淚:“你怎麼這樣啊,晚上沒陪我就算了,我都主動過來找你了,你怎麼還不對我愛搭不理的!”

美人落淚,江羨再多看一秒都要心軟了。

許清晝卻微微眯起眼。

江羨敏銳覺察到他這是不悅的表現。

下一秒便聽他冷聲道:“弄走。”

江羨微怔,許清晝見她愣着,不免皺眉加重了語氣:“把人解決掉,聽不懂嗎。”

“好的,許總。”江羨下意識點頭。

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段薇薇,她有些恨鐵不成鋼,本以爲段薇薇得他寵愛,是能長久的,沒想到又是個炮灰。

上一秒還卿卿我我,下一瞬就被翻臉無情甩了人,很符合許清晝冷心冷肺的個性,但讓江羨有些煩躁,胃就更疼了。

她對許清晝找多少個小情兒並不關心,巴不得養個能當上許太太的,每當她認爲行了的時候,許清晝總是把人踢出局。

但麻煩還是要處理,她拿出幫許清晝解決女人的常用手段:“段小姐——”

“你閉嘴!”剛開了個口就猛地被打斷。

果然美人恃寵而驕,是個有脾氣的,狠狠瞪了江羨一眼,看着許清晝的撂下狠話:“許清晝你給我記着,我要是走了,你就別想再哄好我!”

說完就嗚嗚哭着跑開。

江羨:“......”

去而復返的許清晝忽然回身,抬手攫住她的下頦一抬,目光帶着些許意味深長,打量着她:“你想說甚麼?”

江羨沉默兩秒後,斟酌開口:“段小姐......挺適合您的。”

許清晝笑了。

捏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聲音透着抹涼薄:“她適合,你又算甚麼?”

表面未婚妻,私底暖牀的。

人前是祕書,人後是女傭。

江羨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明瞭,但這時聰明的沒接話,防着許清晝發瘋生氣。

許清晝哼了聲丟開手,涼涼睥睨着她意味不明的警告:“許清川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少給我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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