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遊方野醫陸離,只救苦難,不救長壽

砰砰!

砸門聲催命似的一下接一下響起,胡姝哀求着,卑微的讓人可憐。

“小陸,辛苦你了,求求你把她帶走,別去外屋,最好帶着小夭從窗戶翻出去。”

“我不想讓他看到她。”

陸離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點頭。

一個生活困苦的獨身女人,美貌就是原罪和災難,尤其這個長的不錯的女人,還帶了個女兒。

那些人,會聞着味兒尋過來。

“謝謝你。”

胡姝雋秀清亮的眸子含着淚,嘴角卻帶着笑,她在鏡子前認真整理了自己,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甚麼。

她摸了摸小夭的頭。

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陸離哥哥,睡覺有甚麼好的,爲甚麼很多叔叔都想和媽媽睡覺?”

陸離一時語塞。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傍晚昏暗的房間,孩童天真爛漫的眼睛亮晶晶的,不摻雜任何雜質。

熠熠生輝,滿是希冀。

他大可以直白的告訴她,人心最骯髒污濁的想法。

但這些成年人世界裏的黑暗,不該沾染這張白紙。

“一個人特別想和另一個人親近時,就會想和她睡覺,拉近關係。”

“好吧,就像我晚上怕黑,就想和媽媽一起睡覺。”

“小夭真聰明。”

吱呀……

隔着一道門,依舊能聽清外屋那張破舊鐵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胡姝和男人的對話,從屋外傳來。

“賤貨,半天不開門,家裏藏男人了?聽說你媽病了?需要錢治病,哎呀,你也知道最近蔬菜漲價,飯店生意也不好。”

“孫哥,求求您了,這八千塊錢還是當年您剛開飯店的時候,我借給您的,已經過去三年了。”

“這年頭錢難掙啊,都是血汗錢,你紅口白牙說要就要,我一家老小不喫飯了?錢給你了我家喝西北風去?”

孫哥不屑一笑,暗示道:“你男人最近又去耍了,還欠着我三萬賭債,你這錢就當給他還債吧。”

胡姝急急反駁:“我早就和他離婚了,他欠的錢和我沒關係。”

孫哥頓了頓,意有所指道:“聽你男人說你們還有個女兒?”

“嘿嘿,夫妻間打碎骨頭連着筋,你這八千抵債了,還有那兩萬二,你嫂子這兩天不在家,你過去陪我一次,算一千。”

胡姝不說話了。

砰!

一道很大的撞擊聲,門被人抵住了,陸離根據生命氣息,判斷出是胡姝在用後背緊緊抵着門。

這是一個母親最後的底線。

陸離看了一眼身邊低頭喫飯的小夭,摸了摸她的頭,這個小女孩喫着雞蛋,很懂事的沒去夾招待客人的雞架。

卻還是忍不住的盯着它流口水。

一個雞架四塊錢。

卻能承擔一個孩子一整天的幸福。

胡姝的選擇,也就不難理解了。

小夭懵懂的眨巴着眼睛,埋頭喫着,彷彿聽不到外面的動靜,早在孫哥進來之前,陸離就用靈力封了她的聽覺。

雖說練氣期體內靈力稀薄,但還是足以支撐這些小法術的。

他一把攬起小夭,準備向門外走去。

離開是對這個母親最高的尊重。

叮咣!

一陣碰撞東西嘈雜聲音響起,孫哥氣急敗壞的怒罵也跟着傳來。

“艹!臭婊子,敢踹老子?”

“你還去老子飯店刷了一週的碗?天真的以爲老子會還你錢?呸,就你這副營養不良的窮樣兒,也就能拿身體換錢!”

“老子還就告訴你了,你這種窮鬼就是死了爛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窮人的命就踏馬不是命。”

陸離的腳步頓住了。

望着那扇門,他笑了一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要是今日胡姝選擇從了孫哥,他也會尊重,但會怒其不幸,哀其不爭。

但只要她想抗爭命運。

陸離回想起了那本自傳的最後那一段話。

【先生學醫不爲賺錢,爲何?】

【爲何?】

【爲命運,爲不公】

【遊方野醫陸離,只救苦難,不救長壽,理不清天下事,只顧眼前人。】

……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和老子睡一次抵你半個月工資,清白能當飯喫?沒老子你和你的小雜種都得窮死。”

“艹,窮要飯的,一次一千已經夠看得起你了,老子的錢你說要就要?”

“你這賤貨除了賣還能有甚麼出路!”

人高馬大的孫哥死死掐住胡姝脖子,面目兇惡,兩腮鼓起,額頭上暴起一根根青筋。

胡姝一張俏臉漲的通紅,死命的扒着孫哥的手。

“那本來就是我的錢……”她在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你的錢?”

孫哥獰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你可看好了你的小雜種,她爹欠了不少人錢,小心哪天就被人賣進窯子。”

“從小就去賣,哈哈哈……”

“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沒人會在乎城中村的臭蟲,是不是少了一隻。”

他還在肆意羞辱着。

砰!

一股恐怖巨力突然砸在了他臉上,一大口鮮血裹挾着牙齒噴了出來。

他也像條死狗一樣飛了出去,砸在牆上。

“艹!誰踏馬狗膽包天,敢打老子?”

他搖晃着肥壯高大的身子,含糊不清的大吼着,他的牙碎了一半,鼻樑骨也斷了,痛的眼淚鼻涕橫流。

他孫山峯還沒受過這種氣。

胡姝掙扎着爬了起來,劫後餘生般的大口大口喘着氣,扭頭看向出現的不速之客。

卻愣住了。

是陸離。

他清瘦挺拔的身影擋在前面,不算高大甚至還過於瘦弱,卻異常讓人安心。

但和身高一米八七,體重二百多斤的孫山峯相比,還是不夠看的。

恐怕連她都不如。

胡姝臉色變了,連連使眼色:“小陸,你帶小夭先走,這件事我能處理好。”

“走?”

“哈哈,晚了!”

孫山峯如同一座肉山,拎着椅子大踏步走過來,衝着陸離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颳起一陣嗚嗚的風聲。

陸離面色平靜,一記衝拳。

孫山峯的臉色更猙獰了,拿拳頭和椅子硬碰硬?

那就怪不得老子廢了你了。

下一刻。

砰!

椅子一下子被轟的稀碎,陸離穿過飛濺的木屑,一把掐住孫山峯的脖子,將兩百多斤的他一點點提了起來。

胡姝都懵了,這……這還是人?

“小子,不想死就鬆手,老子在這一片隻手遮天,你要是不想那小雜種出事,就……”

陸離眼神一冷,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孫山峯肥臉通紅的掙扎着,四肢擺動的動作漸漸變小了,臉色也有變紫的跡象。

硬生生把接下來的話嚥了回去。

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

要是再放狠話,這個瘋子真能S了他。

“哥,哥……我錯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我還得養活一家人。”

陸離手上的力道鬆了鬆。

他大喜,卻見陸離捏住了他的一隻手。

咔嚓!

輕輕一掰,孫山峯的那條胳膊,就軟塌塌的掉了下來,筋肉扭曲猙獰的卷在一起,像麻花又似蜈蚣抽搐着。

陸離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

“我通曉各類逼供刑訊手段,死,有時候是一種解脫,你要是想體驗一遍,就再說一句小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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