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留級三年的臭肉攪的滿鍋腥，整個學校都因此蒙羞，在統考前處理了真是太快人心。”
“還能一掃不求上進的不正之風，提高同學們的學習熱情。”
錢磊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一頂接一頂的帽子扣過去。
老班沉默。
莫非陸離這塊璞玉，真要凋零了？
不甘心啊。
曾經的一顆明珠最終蒙塵，第三中學和他真要爛到根裏了嗎？
永世無法翻身。
陸離被開除了，但他的執念卻無法消除。
他默望着這個眉眼慵懶的小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平靜淡然，彷彿對甚麼事都不甚在意。
哪怕將要被學校開除，揹着初中學歷進入社會。
錢磊厭惡的皺起眉頭，最煩的就是陸離的這副態度氣質，裝模作樣。
他大小也是個副校的兒子。
但每次班級對外活動，那些異性的目光都會被陸離所吸引，仗着生了一副好皮囊，又慣於裝腔作勢。
但那又如何，成績不行，以後出了校門不還是個廢物？
也就在學校蹦噠蹦噠。
“一個留級三屆的廢人，還這麼能裝。”
一言引得班級寂靜。
教導主任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
錢磊大喜，覺得主任肯定也如此認爲，早就想剔除陸離這一害蟲，引起了關注，便不由稍稍坐正了一些。
一段小插曲，沒引得太多波瀾。
班級便又爭吵不休。
“老師，第一師範來訪事情重大，這關乎着我們三中的顏面，最好事事完備，王惠然同學的數學太瘸腿。”
“呸，馮平，你還有臉提顏面，就你那總分拿出去，我們三中頓時顏面掃地，都抬不起頭來見人。”
王惠然挖苦咒罵着：“厚着臉皮和我一個女孩爭，你就不配爲男人，你那些齷齪心思簡直令人作嘔。”
……
牆壁也隔不絕那一聲高一聲的對罵，站在走廊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啊！馮平，你扔書打我，打人了……你們看啊，打人了。”
尖酸刻薄，刁鑽好利。
這一場鬧劇終是演變成了潑婦罵街。
陸離感到好笑。
這王惠然倒是精明的很，知道教導主任還沒走遠，便大肆挖苦，激馮平動手。
上課當堂打人，這可是大事。
教導主任的腳步一頓，不苟言笑的面龐抽了抽，不算好看，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繼續在前面引路。
“有上進心是好事，但讓第一師範的人看着，豈不是徒增笑柄。”
他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陸離嗤笑了一聲。
“陸同學有不同見解？”教導主任將目光投了過來。
這句話沒有質問之意，反而頗爲小心，這引得陸離微微側目。
和他一個學渣說話如此客氣。
不對勁啊。
“上進心是迎難而上，刻苦鑽營，不是打壓同輩學子，勾心鬥角。”
“這不是上進，是功利，想的不是如何提高成績，而是減少競爭對手，學風如此，即便能出好成績，想成才也難。”
教導主任仔細打量了他兩眼：“我教書治學幾十載，竟看的還不如一學子透徹。”
“受教了。”
他將陸離一路引至二樓小會議室，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緊隨着陸離後面進了門，教導主任動作麻利的在抽屜裏拿出紙杯，去飲水機接好水遞到面前。
“陸同學在此稍等。”
陸離目送着他出去，眯了眯眼。
態度好的有些過分。
靠在椅子上享受着空調，閉目養神，沒一會兒門便被敲響了。
“請進。”
陸離起身迎客，倒無關討好恭敬，只是單純的禮貌。
教導主任引着身着黑色中山裝，頭髮半百的李安進來，面目恭敬，臉上堆笑，這可是一句話就能讓他丟了飯碗的大人物。
“陸同學，這位是……”他剛要介紹。
“想必這位就是陸同學吧，你好。”沒想到李安的反應比他還快，剛一進來就熱絡的小跑過去握手。
大人物不愧是大人物，在政治場混跡了多年，不卑不亢中還能帶着一絲……討好。
教導主任如同一尊雕塑僵在原地，猶如做夢一般，感覺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實。
想給自己兩巴掌，自證真假。
統考在即，蔣文明身爲校長，需要進行各種統籌工作，沒時間陪同，便派他帶李安來見陸離。
兩人私下猜測了這位省教育廳副廳，推掉繁忙公務，千里迢迢來到江左，點名要見陸離的原因。
世家子弟，故人之後……最離譜的設想便是京都廟堂之上某個大人物的公子。
先前錢磊大放厥詞嘲諷陸離，他看了對方一眼，就是覺得這孩子可能智商有點問題。
誰也敢罵，惹到不該惹的人，他爹副校長的烏紗帽要不保。
但現在看來他們推測的也保守了。
他生出了一種極其可笑的想法，第一師範此次自降身段，時隔三十年再次到訪第三中學合作，可能就是因爲這位。
剛緩過神，他就又一激靈。
只見李安拿了兩個紙杯，小跑着到飲水機前接好水。
遞給陸離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完了完了，我失職了。
教導主任冷汗直流，作爲陪從左右，沒安排好這些事宜，還讓領導自己去接水。
這犯的錯誤足以讓他餘生幾十年，再也別想在職場上有任何寸進。
正當他如墜冰窖時。
就見李安似乎毫不在意，而是緊盯着陸離的一舉一動，直到後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笑意盎然的也抿了口水。
“這……”
教導主任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
但常年混跡公職單位的他明白，李安只倒了兩杯水是在暗示他該出去了。
他連忙重拾表情管理，退了出去。
關門時沒刻意放輕，反而稍重了一些。
咔噠。
教導主任在門口恍惚了一下，就加快腳步離開了一段距離。
領導談事，作爲下屬理應避嫌。
走廊裏還隱隱有些嘈雜，陸離他們班因爲派誰去見第一師範，還在爭吵不休。
他思索了一下，給校長蔣文明去了電話。
“校長，我覺得統考工作可以放一放，交給別人。”
“這位的身份，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