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承認

第四章 承認

  沈青納悶。

  自己做了那麼多年的天師,如今怎麼就怕了一個秀才?!

  “事情說清楚了,回吧。”

  沈青環視衆人,“鄉親們,我的事情可說清楚了?”

  此時衆人的焦點全放在了趙曉清身上,倒是沒一個人理她了。

  趙鐵匠平日是個最重臉面的人,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閨女,咬着牙擠出一句話來,是說給大夥兒聽的。

  “你!閨女,起來,咱們這就上張家去,那張家人不知禮數,怎不先來和我這岳丈提親?簡直太混賬!”

  沈青隨着顧寒修離開,遠遠地還能聽見趙鐵匠的惱罵之聲。

  似乎是昨日剛下過雨,村裏的小路泥濘不堪。

  沈青不太適應,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很慢。

  顧寒修見她這樣子,虛扶她幾步,直至走到了較爲平整乾爽的地方纔不動聲色的放手。

  剛纔顧寒修左手扶她,右手卻擺動的十分僵硬,似乎是有傷。

  沈青與原身的記憶尚未完全融合,想了半天這纔想起,半月之前顧寒修受過一次重傷,險些丟了性命。

  她想起顧寒修眉間那一絲晦暗,難道那大劫,現在就已經開始顯露了嗎?

  沈青一路上都很沉默,靜靜地思忖着。

  她原本出身高門,可是京城的官,官階雖不大,可在這地方她身份顯然尊貴不少。

  兩年前父親得罪了朝中的勢力,被誣告成欺君罔上的大罪,父親、兄長皆被處決,其餘族人盡數流放邊疆。

  不過沈青的父親曾有過一個最爲投契的弟子。

  這人後來拿了一紙婚書,孤身進京,以沈家女有婚約爲由,將年僅十五歲的沈青救了下來。

  這人就是顧寒修。

  沈青死裏逃生,可她的性情卻更爲蠻橫妄爲,絲毫不記顧家的恩情。

  只因爲村莊貧苦,就愈發地看顧家人不順眼,常常橫生事端,給顧家惹下不少麻煩。

  對於顧寒修,她也是當做下人一樣使喚。

  顧寒修卻是個翩翩君子,念及先師恩情,對沈青一再忍讓。

  這些非但沒有換來原身的理解,反倒縱得她愈發地放肆荒唐,最終氣得顧寒修年邁的祖母也搬出家去,聲明不再與他們往來。

  這日子還真是不易。

  沈青再次替他嘆了一聲,想起以後要頂着原主的身體和美男打交道,不僅有點悲傷。

  “這不要臉的東西!她怎麼還沒被燒死?”

  兩人剛一推開破敗的院門,一盆涼水從頭將沈青澆到尾。

  顧何氏操着大嗓門劈頭就罵了沈青一句。

  顧寒修的父親早亡,除了搬出去的祖母,如今家中就只剩下了母親顧何氏一人。

  這顧何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小肚雞腸,天天說她喫白飯。

  以前的沈青作天作地,她也絲毫不落下風。

  沈青眼中一沉,用衣袖擦臉。

  不等她說話,顧寒修倒是先開口,“她是被冤枉的,即便那件事是真的,她也不會死。”

  “我的天老爺啊,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犟種!這恩也該報完了啊!”

  顧何氏本就面色枯黃,蓬亂着頭髮,此時更是不顧惜形象,拍着大腿哭嚎起來。

  “完了!完了!這是老天不讓我顧家過活了!”

  她不住地念叨着,揚手就要來打沈青,卻被顧寒修給攔住了。

  沈青立着看了一會兒,轉身回屋。

  顧寒修則是把顧何氏攙扶起來,一語不發。

  兩人都是面無表情,這一點,倒是出奇地一致。

  進了屋,沈青回身關門,顧何氏還狠狠地瞪了過來,那模樣兒簡直是要把她活喫進肚子裏。

  剛剛沈青看着顧寒修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也沒有多問。

  但細細想着那些原主對顧家所做的事情,她也覺得費解,顧寒修爲了恩情對她這麼容忍,這肚子裏撐的船太大了。

  不怪人家罵她,縱使那顧何氏性情惡劣,可原主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也實在是缺德,就連沈青也忍不住替她覺得有愧。

  沈青很不理解,心中決定早日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到時候就悄悄離開,也好讓這母子倆過上安生日子。

  聽着外頭顧何氏的痛罵依舊沒停,沈青決定先梳洗一番。

  房間散着一股黴味,四處漏風。

  土炕上的被子又糙又硬,洗的要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破棉絮幾乎要露出來。

  唯一值錢的就是土炕邊的桌子,還是她剛進顧家時,置辦的。

  沈青揉了揉眉心,忽然覺得一陣鋪天的壓抑之感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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