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易大汗淋漓從夢魘中驚醒。
夢裏幼小的自己在呼喊一個陌生女人“媽媽”。
“媽媽”衣服揚起的一角繡着W的符號。
這並不是普通的夢境，而是她的催命符。
宙斯研究所爲了保證實驗體的可控，每個實驗體身上都有不同的“狗鏈”。
莫易的“狗鏈”就是心理控制，這種潛意識裏的無助和恐懼會吞噬掉她的理智。
冤有頭債有主，莫易的選擇是搞清楚這個夢境的來源，從源頭解決自己的恐懼。
這也是她非要嫁進陸家的原因，有消息說在陸家出現過類似符號。
再睡不着，莫易起的很早，穿戴調整好假臉，準備當醜媳婦去見見“公婆”。
她在一樓看見了被包裹成糉子，安置在輪椅上的陸無涯。
“這是做甚麼？”
推着陸無涯的護工人高馬大，他的動作很重，讓莫易想到了陸無涯身上那些不明傷痕。
護工甕聲甕氣地開了口：“這是張醫生交代要穿的束縛衣。”
陸無涯一臉麻木，對這樣的行爲沒有反抗，像一個可以被隨意擺弄的木偶。
但是當莫易望過來的時候，他卻迴避了她的目光，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上遮出一片陰影。
這也太欺負人了！這可是她要發展的第一個線人。
“行了，我推陸少過去就可以，你忙其他的去吧。”
打發走了護工，莫易推着陸無涯走出了水泥小樓。
見四下無人了，莫易蹲下身來幫陸無涯拆束縛衣。
“你不怕我失控？”
陸無涯的聲音就在莫易耳邊響起，莫易竟然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委屈。
大約是因爲要去見主樓那些人，陸無涯今天整理過儀容，在束縛衣內穿着材質柔軟的白襯衣，髮絲也梳理整齊，柔順搭在了前額上。
如果說昨天覺得他像一頭瘋狼，今天看起來就是一隻失意的大狗。
莫易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當然不怕，你昨晚沒有發作吧？”
莫易將束縛衣完全拆了下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這種玩意兒我扔了，昨天說的合約你考慮好了沒有？”
陸無涯點點頭，表示一切按照莫易希望的簽訂就可以。
這讓莫易有點不安，就像是熬鷹，剛開始熬呢，結果鷹直接表示別熬了，本鷹都聽你的。
“烏鴉，你沒事吧？”
陸無涯笑道：“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死馬當活馬醫，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對方想通了，莫易很開心：“很好，新生活就在眼前，走......你還坐着幹嘛？”
陸無涯依然用與身材不匹配的姿勢癱在輪椅上，莫易不解，按說這毒不會致人癱瘓啊......
“你推我去吧，我腿上沒勁。”
“昨天你走之後，他們不知拿了甚麼針給我打，之後就使不上勁兒了。”
陸無涯提及“他們”的時候，眼中又浮起一些瘋狂的恨意，但是轉瞬即逝，被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
“就算我同意讓你治療我，怕是也很難讓他們同意。”
莫易見他悲觀，安慰道：“你肯跟我合作，這些都不是問題。不過，我要先翦除掉他們盯着小樓的這些眼線們。”
莫易一邊推着陸無涯，一邊欣賞着陸家的庭院景觀，慢悠悠地走向主樓。
她二人走進主樓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她跟着引路的阿姨一路走進了主樓的餐廳。
有錢人真會享受，這餐廳比水泥小樓的客廳還要大，烏鴉可真是慘，莫易又對陸無涯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餐廳中，圍着金絲楠木的大圓桌，一大家子已經入座了許久，桌面上那些早茶糕點已經不帶一點兒熱氣了。
見衆人看着自己，莫易非常自來熟：“早，吃了麼各位？”
別人礙於身份不好開口，柳綿用眼神徵詢了陸老夫人的同意，開了腔：“桌上的菜都涼透了，你好大的面子啊，讓老夫人和家主都等了這麼久。”
其他人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紛紛怒視着莫易。
莫易她不往心裏去，無視衆人的眼刀，她將陸無涯的輪椅推到餐桌邊，又給他調整到合適高度。
“那正好，我們也沒喫呢。那邊那個阿姨，拿去熱一熱啊，喫冷食不好，沒聽表妹說嘛，一桌子人都餓着呢。”
阿姨都驚呆了，好一招反客爲主，餓壞了難道不是因爲她遲到嗎？現在竟然成了阿姨的錯。
“分明就是你遲到了！”柳綿怒道。
莫易搖搖頭，又扶了扶陸無涯的輪椅：“我初來乍到的，哪裏認識路，我還推着無涯，他的身體你們知道的，也沒辦法給我指路。我在庭院裏轉了好多圈才找過來，不信你們問園丁。”
她確實推着陸無涯轉了好多圈，不過是在尋思撈些花種回水泥小樓那邊。
“倒是你啊，表妹，你不是一直在無涯這裏幫忙嗎？怎麼不知道過來幫幫我們？”莫易狀若無辜地望着柳綿。
“你！”
彷彿永遠笑着的陸恆出聲打圓場，“確實是綿綿考慮不周。話說回來，無涯今天情況很好啊。大哥，你真是有眼光，看來莫易很旺無涯啊。”
面朝大門的主位上坐着的就是陸家當家家主、陸無涯的大伯-陸通，他是個四方臉，聞言爽朗地笑了幾聲。
“哈哈哈，哪裏的話，是你嫂子選的。”
陸通身邊坐着的女人很年輕，莫易覺得她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得叫她大伯母。她打扮精緻，全身名牌，刻意盤起了頭髮，似乎想顯得成熟一些。
她抿着嘴笑，轉頭看似關切地問莫易：“怎麼樣，還適應吧？”
莫易跟着寒暄幾句，一桌人互動許久，大伯一家言語之中更是對莫易有拉攏之意，可竟然沒有一個人跟陸無涯搭過話。
陸無涯在陸家到底是甚麼樣的存在？
莫易看向陸無涯，他也不看別人，像是一具失了靈魂的軀殼，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只是偶爾嘴角會翹起一點嘲諷的弧度。莫易甚至感覺昨天他瘋起來的模樣更加生動些。
熱菜送上了餐桌，衆人其樂融融。
老夫人一直坐在旁邊轉佛珠，此刻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小莫是新媳婦進門，還是孫媳婦，我這個老太婆要是不送點甚麼，該被人說摳門了。綿綿，幫我把那對冰種的玉鐲拿過來。”
柳綿取過一雙金線刺繡的錦盒，笑盈盈地送到莫易面前打開。
裏頭是兩支頂級冰種翡翠鐲子，晶瑩剔透，帶着一點微微的綠底。
柳綿笑道：“真是漂亮，之前我要看一眼奶奶都不願意，竟然送給你了，快帶上吧。”
莫易看着笑眯眯的柳綿，心道不好，這女人看自己永遠一副分外眼紅的模樣，現在卻對自己笑？
敵人笑眯眯，那必定要作妖啊。
莫易面上不動聲色，伸手撫過鐲子。
果不其然，其中一支鐲子竟然有裂了，放在盒子裏看不出，但如果拿出來，不過幾分鐘就會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