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易臉上不露聲色。
“真漂亮，不便宜吧。”
柳綿點頭，表情有些誇張：“那是自然，有價無市，這可算得上是陸家的傳家寶，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了。”
莫易將盒子蓋了起來。
“多謝奶奶，這麼貴重的見面禮，我一定好好珍惜。”
柳綿催促着：“哎，別就這麼收起來啊，快點戴上給奶奶和家主都看看，合不合適。”
陸家老太太開了口：“對，帶上讓我們看看。”
莫易用指關節敲了敲錦盒，有些猶豫：“這鐲子太珍貴了，我生怕弄壞，想帶回去好好珍藏。”
“鐲子就是用來戴的，越戴才越水靈呢。”柳綿話音一轉，“不過愛惜點也是應該的，要是不小心摔碎了，那確實是折了老太太的臉面，怕是把自己賣了都賠不起呢。”
老太太狀若呵斥柳綿：“你嚇她作甚麼，莫易該不敢戴了。”
柳綿笑道：“我開玩笑的，玉鐲哪裏這麼容易壞。”
二人一唱一和把莫易架了起來，讓莫易騎虎難下。
莫易彷彿聽不出二人的話中音，坦然一點頭：“也是，好東西自然是要戴上。”
她手指一勾打開了錦盒，一攏手就將玉鐲戴上了手腕，她還不是戴着不動，而是抬起手腕左右展示了一番。
莫易手指修長，手腕細膩，佩戴上玉鐲格外好看。
就連大伯母也忍不住開口誇道：“真的好合適，感覺手模都沒小易戴上好看。”
柳綿一開始還跟着誇，可誇了一會兒覺得不對，這玉鐲怎麼一直不碎？
那玉鐲早就斷裂，是自己用清膠淺淺粘了起來，按理說稍微擺動一下手臂，膠就會脫落。
她皺着眉頭上前一步細看，卻沒看出任何不妥。
莫易正是等着她的好奇。
“我看錶妹真是喜歡，來戴上試試。”
莫易不容柳綿拒絕，手指靈巧地取下一隻玉鐲就塞進了柳綿懷裏。
柳綿忙不迭地抱住了，一整桌子的人都看着她，尤其是背後的陸老太太，那眼神如芒在背，她簡直感覺自己抱了個不定時Z彈。
“這是奶奶給你的新婚禮物，哪有借給別人戴。”
她伸手想將玉鐲還回去，手剛遞到一半，玉鐲咔嚓斷成了兩段，摔落在了地上。
瑩潤碎片仍然閃爍着美麗光芒，但整個大廳靜悄悄地，雅雀無聲。
只有莫易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
“這可算得上是陸家的傳家寶，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了。”
“要是不小心摔碎了，那確實是折了老太太的臉面，怕是把自己賣了都賠不起。”
......
柳綿顫巍巍跪了下來。
“奶奶......我、我......”
陸老太一用力，手中的佛珠被她扯斷了線，滾落一地。
可她一聲呵斥還沒出口，莫易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我的新婚禮物被摔了。”
柳綿急忙否認：“不是我，不是我摔的，是鐲子裂開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玉鐲哪裏這麼容易壞的。”莫易將玉鐲的碎片撿拾起來捧在手上，一臉正義地繼續當復讀機，“難道你的意思是鐲子本來是壞的？”
本來給莫易挖的坑，柳綿自己噗通跳了進去，玉鐲是衆目睽睽在柳綿手中摔下來的，她百口莫辯。
“混賬東西！”陸老太太沉聲罵道，“去，給我到祠堂裏頭跪着，阿恆，去通知她爹媽，把這個不中用的東西領回去。”
柳綿聽到這話瞬時失了風度，她跪地抱住老太太的腿祈求原諒，彷彿她要去的地方是龍潭虎窟。
陸恆依然樂呵呵地，勸慰了柳綿幾句，讓身邊的下人陪着柳綿下去了。
說是陪着，可莫易卻清楚地看到下人抓柳綿的力道可不輕。
莫易出聲阻攔：“等等！”
柳綿可憐兮兮地回望。
“我的新婚禮物誰負責賠償一下？”
......
一頓飯喫的心態各異，陸老太吃了一點粥就說身體不適，黑着臉提前離開了。
陸恆說擔心母親，也提前離了桌。
而陸老太的大兒子陸通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因爲母親的挫敗而滿臉春風得意，招呼着莫易好好吃了一頓早餐。
連喫帶拿，莫易提着七八個飯盒還有玉鐲的補償紅包離開了主樓。
陸無涯一直躺在輪椅上沒有動作，見莫易一直不開口，忍不住問她：“鐲子你早就看出有問題？”
“嗯，老把戲了。”
“那你是怎麼能保證讓鐲子在她手上碎的？”
莫易笑了笑，伸手掏出一塊玉鐲的碎片，在手中轉了一圈。這塊碎玉有莫易半個手指那麼長，碧綠瑩潤。
“還有這麼大的碎片？”陸無涯明明記得當時摔得更碎一些。
莫易伸出食指搖了搖，將這塊碎片放進了掌心，它竟然直接分成了三塊。
“我有練過，中醫的手推拿、鍼灸、拔罐、點穴，使用手指的精細程度堪比魔術師。”
陸無涯瞭然，可轉眼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爲了對付你，她竟然將玉鐲都捨得砸碎變成垃圾，再貴的傳家寶也抵不上一個瘋子手裏的股份。”
莫易將玉鐲的碎片遞給他看。
“你看，多好看。”陽光下，玉鐲的碎片更加剔透。
“玉鐲碎了，但仍然是美玉，我們可以把它磨成珠子，或者打個小吊墜，說不定比塵封在錦盒裏更適合它。”
陸無涯看着莫易手中的碎玉，面色有些古怪：“......你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莫易用眼神鼓勵對方：“沒錯，別灰心呀。”
她生得一雙丹鳳眼，即使假臉也無法遮掩她顧盼的神輝。
陸無涯垂下眼避開了莫易的目光：“行了......知道了。”
莫易看着對方剛纔死氣沉沉的模樣明顯精神了很多，莫易點點頭，心說自己要多多爲病人心理鼓勵纔好。
*
陸家主宅內，陸通滿面春風，對着自己的妻子林紫心抒發着心中的得意。
“你看見老太婆的樣子沒有，哈哈，臉黑成了鍋底。有趣，太有趣了！沒想到莫家這個女兒還是個妙人！”
林紫心幫陸通揉捏着肩膀：“是啊。老公的眼光好，選的人太適合了。”
“莫立偉那個不老實的，把自己漂亮女兒藏在家裏，不知道從哪座山裏又翻出這個女兒，我本來還想找他去，現在看來這個莫易也不錯。”
“是啊，反正是咱們的人。老公，你何苦跟老太婆置氣呢？公司都在你手上，讓她去郊外養老不好嗎？”
“你懂甚麼。那幾個大投資人跟我不熟，原來他們只認我爸。現在老頭死了，只有老太婆能跟他們接上頭。
要是前兩年也就罷了，那時候我們陸家的公司沒有對手。這兩年不知怎麼冒出來一個叫甚麼窮奇科技的新公司，搞的我焦頭爛額，還得指望投資人回回血。”
想起這件事，陸通就覺得頭痛，林紫心連忙幫他揉捏着太陽穴。
“紫心，你去找莫家聊聊，讓他們跟莫易說清楚利害，到時候無涯死了，我把股份收回來，他們全家喫喝不愁。但是要動不該有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林紫心笑着應和：“放心吧，小女孩嘛，要是不肯聽話，就給她製造個把柄就行了。”
陸通很滿意：“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對了，我們搶了專利的那家公司，你真能把技術也搞過來？”
“放心吧，現在他們公司是個小女孩在管，我有辦法跟她談。”